第26章
她蜷缩在床榻上,双膝微屈,双臂环抱这双膝,将脸埋在里面,每一道雷声响起,她单薄的身子,都会微微颤抖。
慕颜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的洛浔,她埋在双膝里,身躯颤抖,好似在低泣。
身为男子,也会难得露出脆弱的一面,只是那面,要么是在私下里发泄,要么就是在心爱的人面前,如今让她撞了个见,慕颜心里难免有些不忍,将门轻轻关上,脚步轻移。
洛浔是练武之人,感官比寻常人要灵敏许多,她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便突然抬头,就迎上了那双,勾人心魄的眸子。
洛浔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双唇微开,那黑色的瞳孔里带着无限的悲伤,她这般不顾形象的模样,让慕颜有些微愣。
恰时窗外又响起一道雷声,洛浔立马收紧了双臂,将脸转了过去,埋了下去,她整个人都像是在说,不要管她,也不要靠近她。
慕颜坐在床榻边,她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终究是放在了洛浔有些颤抖的背上。
她知道洛浔很自责,自责自己让洛月得此下场,若她知道此事有圈套,她定不会让洛月单独面对这险境,可惜她一概不知。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她,只能轻拍她的后背,这样的举动,倒是没让洛浔厌烦。
她的身子渐渐安稳了下来,心绪也渐渐平复。
“驸马,洛月只是坠崖,说不定,她还活着。”
“活着…但愿,她不会再走一遭。”
洛浔的脸,慢慢挪了过来,只露出一只已然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慕颜。
此刻的洛浔,让慕颜觉得,她像极了一个,受了伤害,哭的极其伤心的…小女子……
不过…她说,但愿洛月不会再走一遭,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前,洛月也是这般下楼不明,不知生死的时候吗?
“殿下有过,明明知道那人凶多吉少,却满心期望她还活着的感觉吗?”
她失去的太多太多,现在身边所拥有的一切,她都视若珍宝,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再次失去呢?
慕颜的手再她的背上停住,洛浔看到她的眼里,充满了伤感,好像她的这句话,戳到了她的痛楚,而她出言温和,又有耐心的哄着自己。
那手也是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让洛浔感觉到,每次自己害怕打雷,姐姐和母亲,都是如此温柔的陪着她,直到她安然入睡。
“有……天下之大,明知不可能,还是没有放弃,这是活着的执念。”
看着慕颜坚定的模样,她嘴角渐渐勾起微笑,许是想到了些什么。
南宫晟驻守边关,虽身边诸国时不时的来试探,但他大小战役都是完胜而归,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伤难免,她担心南宫晟每次在战场上,是死是活也属正常。
没想到她喜他入骨,他的安危已然成了她活下去的执念。
洛浔那悲伤的表情并没有舒缓,她反倒有些落寞。
慕颜叹了一口气:“虽然每个人都说,她已经死了,但是我有感觉,她一定会在某一日,好好的,出现在我眼前。”
嗯?南宫晟死了?为何朝廷中没有书文,连国中也都没有此事的发生。
难道这公主说的,是别人?
还是,多半在安慰她,月儿还没有死。
“虽自古坠崖着,死无全尸,但也有幸存的人,完好的走出峡谷,那护卫不是说,是两个女子吗?叶姑娘应该与洛月在一起,她们二人必会化险为夷,平安回来的。”
洛浔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火,她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火中渐渐消失。
直到画面停在,脸上都是污渍,身上都是伤口,躺在路上不省人事的小女孩身上,那是洛月小时候。
洛月和洛浔自小便相识,那日国破,她们散了踪迹,她在林子里,看到姐姐跳下城楼后,便失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间竹屋里,周身被白布条缠绕着,连同她的脸上,也缠上了不带,身上是火辣辣疼痛,刺激这全身上下的感官,一时难以忍受,撕心裂肺的喊出声来,眼泪从眼眶里流出。
她知道,她还活着,而她的家人,全都死了,她的故乡,也消逝在那场火里。
洛月是她和师父前往南国时,半道上遇到的,那时候的洛月,全身上下都是伤痕,脸上都是泥水混杂着血迹,干涸后的污渍,而她的大脑遭受了重击。
师父将她救了回来,但是她已经忘记了全部,虽然拜在了师父门下,但是洛月还是将她视作救命恩人一般。
她有时候很想告诉洛月,她们以前就认识了,而且是一起长大的。
师父说,洛月忘记了一切,连那惨痛的经历也忘记了,对于她来说,事件幸事,她不用终日活在痛苦中。
洛寻最后没有将一切告诉洛月,她更希望,洛月能好好的,重新生活,和她不同,只不过,这痛苦由她一人承担便好。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门外有人唤她们醒来,洛浔才缓缓睁开眼眸,便对眼前的一切,所惊愣到。
这…这…这公主怎么会睡到自己床上?
第21章 21.
她侧着身,那衣襟因为因此有些松散,露出一对精致优美的锁骨,还有那若隐若现的…
视线不敢再做停留,只觉得自己脸上渐渐,有些热意。
慕颜悠悠醒转,便见到洛浔不知所措的坐在床尾。
她这才醒觉过来,她昨晚同洛浔一道睡在了这床上,她昨夜也喝了点酒,加上哄着正在伤心难过的洛浔,过了深夜已觉劳累。
也不知怎的,便一同上了床,歇下,这…如今这番场景,委实有些尴尬。
洛浔见慕颜皱着眉,一时半会儿也不说话,慌忙起身,下了床,便跪在地上。
希望昨晚没有做什么,让自己女儿身的身份暴露:“微臣该死,殿下赎罪,微臣……臣……”
“驸马不必如此,你未做何冒犯之举,起来吧。”
门外的人见里边有了动静,便在门口唤道:“公主殿下,驸马爷,南宫将军在府外恭候多时,不知公主,驸马是否召见?”
南宫晟来了?阳城离北境不远,两日便可达,南宫晟应该是要回京的途中,知道慕颜在阳城,便直接赶来了阳城。
这下,那些看热闹的人,可是都仰长着脖子,看戏呢。
抬眼看了看慕颜,她不紧不慢的穿着外衣,又撇眼看了一眼自己,将一旁自己的衣物,扔了过来。
洛浔立马接过,才发觉她如今也是只穿着里衣站在那里。
轻咳了一声,应着外面人的话,让他先带南宫晟去正堂,那李肆应该也知道南宫晟来了,怕是一会儿便会过来。
她们前往正堂的时候,南宫晟正端坐在那里,一身蓝衫,面如玉冠。
南宫晟虽然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但是他不是如别人所想的一般是个粗狂的汉子,反而是个俊美的男子。
这样的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又相貌不凡,不知是多少深闺小姐姑娘家,心中的如玉郎君。
好久不见……南宫晟……
南宫晟比慕颜大了三岁,二十五的年纪,却尚未成家娶亲,驻守了边关十年,立下许多功绩。
人们都说他是在等圣上将三公主,许配给他,因此才迟迟未有成亲,纵然慕邺未有旨意,他也非慕颜不娶。
如此痴情的男子,让多少女子心妒又心疼,心下思想,若是这痴情的将军,将情用在自己身上,那该有多好。
南宫晟见门外来的两人,起身恭敬行礼道:“参见三公主,三驸马。”
“南宫晟,几年未见,你倒是颇为客气了。”
不管是谁,见到慕颜都会行礼,何况是她欲收为麾下,为自己所用的亲近之人,她也都会仅着不失礼仪。
道起身,单单对着南宫晟,却无半点公主架子,她们关系果然不同。
“殿下说笑了。”南宫晟的声音比那些将军的声音,要好听的多。
他的声音干净清晰,没有那般老练沙哑,倒是让人听了挺舒心的,一举一动,若事不知他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怕是以为他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他嘴角挂着笑,转头看着洛浔,开口道:“听闻驸马,体弱多病,如今看来,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话。”
摇着扇子的手有些停顿,洛浔坐在一旁,那南宫晟总是一副打量的眼神看着自己,这让洛浔很不舒服。
慕颜似看出她有些不适,便开口打破沉默:“本宫以为,你就对排兵布阵感兴趣,没想到也同那些人一样,对这些莫须有的传言也上心。”
“你这驸马,可是名动天下的人物,几句传言,想不入耳,都难。”
下人们很快便将茶水端了上来,那门口直嚷着哎呀哎呀的李肆,也从哪里巴巴的跑了进来,给慕颜和洛浔行了礼之后,又跑去巴结着南宫晟。
洛浔将撑开的扇,遮在自己的脸前,看到那一脸黑线的南宫晟,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