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鬼屠咬牙瞧着他,那半张面具里的眼睛此刻神色犹豫,内心挣扎着,不知该如何对苏羽言语。
  苏羽缓了一口气,狠狠将鬼屠推开,转身不再看他。
  “时不我待,你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第183章 183.
  自从皇后寝宫被烈火焚烬,慕邺就一病不起,整日里躺在榻上没了力气。
  慕邺本以为自己身子骨还硬朗着,这点小病小痛没什么的,他最难过痛楚的是在心里头。
  伤病可医,心病难愈。
  如今林启音随着那场大火真的不复存在了,他难以接受这事实,却又不能与他人解心中郁结,故而喜怒无常,连身边侍疾的各个妃子,都被他赶走了大半。
  妃子不够近心,连他的几个孩子,也都无法陪在他身侧让他抒怀。
  什么叫孤家寡人,他这刻才真的体会到了。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身子可好些了?”
  寝殿外传来慕晰的声音,慕邺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望着殿门:“是晰儿来了?”
  “是儿臣。”
  慕晰恭敬回道:“父皇,儿臣知晓你心中郁结难释,不想有人扰烦,可儿臣作为父皇的骨肉,也担忧父皇的身子是否安泰,儿臣自小离都,没能侍奉父皇膝下,如今回都暂居,只想再离开前能尽孝,还请父皇能够成全儿臣这一片孝心。”
  “你既有这份心,孤很欣慰。”慕邺抬手示意王闲打开殿门。
  慕晰起身进来后,坐在他的床榻旁,看慕邺满脸病容,他担忧道:“父皇,你要保重龙体啊,虽然皇后娘娘留下的物件都不在了,可是皇姐还在。”
  慕邺叹气道:“是啊,孤还有颜儿在身侧。”
  内侍将今日熬好的药端了进来,王闲接过奉与慕邺面前,慕邺本想自己起身服药,慕晰见此扶着他起来靠在床边,伸手端过药碗,体贴的喂与他嘴边。
  慕邺看着这个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儿子,如今倒是比那几个有孝心多了,他感叹道:“若非你自幼身子虚弱,需得东屿的温泉养着,孤都不忍心让你离孤这般远,孤的一众皇子里,就属你最为温文尔雅,也属你能体贴孤的心。”
  慕晰微笑了笑:“是儿臣自己身子不争气,儿臣也想留在都城能够侍奉父皇,在父皇忧心烦乱之时,为父皇排忧解难。”
  “你母妃怀你时惊动了胎气,让你还未足月便诞下,她又死于血崩难产,抚养你的妃子粗心大意,让你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
  慕邺饮了一口药,咳嗽了几声道:“经过多名御医才将你救活,却落下个畏寒的病根,随着你年纪渐渐长大,这病也越发严重,唯有东屿的温泉水让你浸泡驱寒,才可让你不至于病危,晰儿,父皇对不住你,让你从小失了双亲与亲人相伴,孤苦一人在东屿长大,你会不会心中有怨?”
  慕晰的手一颤,险些将勺中的药颤落,看到慕邺投来探究的目光,他稳定心神道:“儿时不懂事,是有过几句埋怨,为何儿臣不能相伴父皇身侧,不能与众兄弟姐妹在一处,可后来知晓父皇苦心用意,是想保住儿臣的性命不得已为之,便就没有那些所谓的抱怨了。”
  慕晰说的真诚,慕邺也受听,嘴角勾着笑饮尽最后的药。
  慕晰又奉来王闲端的清水,让慕邺漱口,见他还是愁色满面,就试探性问道:“父皇若觉心中烦闷难以抒怀,不若请宫中的乐师舞姬,歌舞一曲为父皇解忧也好?”
  “宫中舞姬所舞,都是一些欢庆祝贺之舞,对于眼下心境甚为不合,乐师所奏之曲也大多欢快热闹,孤没有心思听,也不想听。”
  “父皇若看腻了宫中舞姬,儿臣倒是有一人选,那人舞姿优美,与那些寻常舞姬不同。”
  慕邺心中来了兴致:“是何人?”
  慕晰神色忐忑,犹豫了一下:“是…是都城里头的,如兰姑娘……”
  他一说完,就见慕邺脸色一黑,他可没有忘记此前有关如兰的事。
  慕邺微怒道:“是此前与太子和洛浔有传闻的那个,那个如兰吗?”
  慕晰愣愣点头,慕邺冷哼一声:“怎么连你也与那花魁有来往?晰儿你真是让孤……”
  “父皇明鉴,如兰姑娘虽为花楼花魁,但她的舞姿确实名扬在外,儿臣在东屿之时也有耳闻,回都之后,去拜见各皇姐与姐夫,在拜访四驸马那时,他道与三姐夫有些误会想要说和,便让儿臣去请她一同过府用宴,在宴上之时,四驸马便请了如兰姑娘来一舞助兴,所以儿臣在那时才有一观,她确实不负盛名,儿臣才想要引荐给父皇,为父皇解忧。”
  洛浔与秦玉宇向来没有交情,两人之间更是生疏不和,是有什么误会,会让秦玉宇放下架子来,去主动宴请洛浔?
  慕邺蹙眉狐疑道: “他二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慕晰皱眉想了片刻,摇着头道:“儿臣也不知,后来也没有说和,一场宴席闹得很不愉快。”
  还以为洛浔与秦玉宇会因宴请,日后有什么往来,没想到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慕邺哼声道: “他二人能合到一块,那就奇怪了。”
  见他不再因如兰的事情而生气,慕晰笑着附和道:“父皇说得是。”
  慕邺不上朝休养己身,对前朝和宫外的事情都甚少理会,慕旭自监国以来,政务比以往都繁重了许多,见不完的大臣,处理不完的奏折,对其他的事情都没了多余都心思。
  洛浔想,眼下就是能去将姐姐救出来的时候,可姐姐不知是否知晓她就是顾子莘,也不知她愿不愿意跟着她走。
  也不知,慕旭到底用着什么牵制胁迫她。
  洛浔换了一身装扮,带着一块面具,以防那花楼里头的老妈妈认出她来,毕竟她与慕旭和如兰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那老妈妈也认得她。
  刚进花楼里的时候,眼前眼花缭绕的景象依旧没变,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还是很热闹,只不过这些热闹的谈论里,已经没有再出现如兰的名字。
  估计是怕犯了太子的忌讳,大家都自然不提及,如今只当没这么一号人在。
  老妈妈见带着面具的公子而来,有些面生,想必也是初次进她这里,见她衣着光鲜华丽,想来是大富人家的公子,只不过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估摸着是怕被熟人认出。
  在这里只要有带着银子,旁的管他是什么长相,也都不在意。
  她便走上前来,挥着自己的手帕招呼洛浔:“哟,这位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要不要妈妈我给你安排个雅间,叫几位姑娘来,为公子歌舞助兴?”
  老妈妈身上的香粉甚重,连挥来的手帕都让洛浔闻到浓烈呛人的香气,她蹙眉往身后梢了梢,轻咳了一声:“妈妈不必费劲,在下此次来是想要求见一人。”
  那老妈妈听她只是来求见人的,立马又凑了上去问道:“不知公子,要见谁呀?”
  此刻大堂内人多眼杂,洛浔也不好大声直言来意,便只能靠近了老妈妈,将自己袖中的一锭金元宝放在她手中:“烦请妈妈,让在下见一见如兰姑娘。”
  “如兰?”
  那妈妈神色变得有些难看,现下谁还敢去见如兰,连提都不敢提,这公子哥是外城来的游客吗?不知都城里头发生的事?
  她也轻咳了一声,小声对洛浔说道:“公子不知,如兰姑娘在都城发生了何事吗?眼下都无人赶提要见如兰姑娘,公子出手阔绰,我们这儿比如兰好看的姑娘有许多,不如换一位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饶是她再害怕,也会因为钱财到位壮着胆子而为。
  洛浔垂眸又拿出一锭金子放在她手中,那老妈妈见手上两个散发金光的金元宝,险些连手都要一抖掉落在地上。
  她连忙拿稳了藏在袖中,生怕被人瞧见。
  洛浔见她肯收下,就觉此事可成,想必她心中也已动摇:“妈妈行行好,我听闻如兰姑娘不止舞艺绝美,也弹得一手好琵琶,我就想见一面听上一曲,一曲终了我就自行离去,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老妈妈还有些为难纠结,见洛浔为人举止得体,不似那些酒客行为孟浪,可见她也是正人君子,也是所言为实只想听如兰弹一曲琵琶。
  见她还有些筹措,洛浔只能将身上剩下的银两都给了她:“方才那两锭金子,是为求见如兰姑娘的心意,现下这些是给妈妈的孝敬银子,有劳妈妈带我去见一见如兰罢。”
  老妈妈抖着手连忙收下,又唤了一名小厮前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后,便笑嘻嘻都对着洛浔道:“公子诚心诚意,妈妈我也不好再推拒,如兰姑娘换了屋子,请公子随这小厮前往,他会为公子带路。”
  总算是应允了,洛浔浅笑道:“多谢妈妈。”
  如兰因着传闻,刚开始时时常被人打扰,后来老妈妈索性就让她换了屋子,这般就可避免人群,不被烦扰到。
  洛浔被小厮东绕西绕带到后院里头,再角落最偏处的一个小院子里停下,小厮轻叩房门三声后,里头服侍如兰都小丫鬟才开了一条门缝,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洛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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