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尾巴就不一样了，其功能性本来就只有甩来甩去这种作用，完全可以放心去捏揉。
  却没想到自己的这种做法，竟然会刚好踩雷。
  乔疏月天天和阿什涅相处，自然看得出来比起尾巴，祂用到耳朵的地方其实更多。
  平常卷汤匙打人时，祂都是用到的耳朵。
  有一段时间里，她其实怀疑过那或许不是耳朵，而是阿什涅退化的四肢。
  但肢体再怎么退化，也不至于长在头上。
  这才打消了她的猜测。
  乔疏月没有去给阿什涅做过体检，主要是她手里没有那些设备。
  医疗器械就算是废弃后，也很难被当成垃圾直接扔到垃圾星，都有专门的回收渠道。
  所以她只能通过自己了解的常识，去推测理解阿什涅的身体构造。
  在乔疏月说话的时候，偶尔小狗长在头上的两根触手会微弱的抖动一下。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次数多了，她就算原本只是怀疑，后面也确定了那就是小狗的耳朵。
  不然触手为什么会抖动？
  总不能是想打人吧？
  乔疏月张嘴咬住触手末端，含在嘴里哈了一口热气。
  听说小狗的耳朵都是很敏感的……
  阿什涅猛地抽回触手，眼珠子全部都瞪向了她。
  可恶的人类雌性！
  “嘿嘿，音音宝宝……”
  乔疏月抱着祂蹭了蹭，“好可爱的反应~”
  她在星网上看到过很多主人和狗狗互动的视频。
  比如两只手握住狗狗的嘴筒子，张嘴含住；故意往耳朵里吹气；用不同的语气去反复欣赏小狗耳朵竖起又后压……
  这其中大部分行为，都是她和阿什涅没办法做到的。
  不过也有可以尝试的。
  小狗的主动亲近，让乔疏月自认为，这已经算是主宠关系到位了。
  所以一直以来都压在心底的小心思立马就活跃了起来。
  得寸进尺的雌性！
  阿什涅只觉得烦死了，祂就不该昏了头允许对方触碰自己。
  然而乔疏月却显然并没有自己被讨厌的自觉，被瞪了之后不仅没有歉意，还笑了起来。
  她捏着祂的触手往眼睛上又亲了一口。
  阿什涅猛地把眼珠子收了进去。
  “害羞了？呜呜呜音音宝宝你好可爱！”
  乔疏月扔下触手，抱着祂的脑袋又猛亲了几口。
  阿什涅：“…………”
  烦死了，人类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行为啊？！
  被亲吻的感觉并不好。
  作为低体温的生物，阿什涅本来就很讨厌高温。
  偏偏乔疏月的身体却像是火炉一样。
  她的鼻息喷洒在遍布着接收外界信号的感应器上，肉眼不可见的触须都会因此凝上细小的潮润水珠，久久难以消散。
  很痒，也很热。
  唇瓣柔软的触感撞上来也是黏糊糊的。
  阿什涅忍无可忍，直接用触手卷起乔疏月，把她从自己身上撕扯开扔出去。
  祂不理解，为什么人类总是会有这么多除了生存和繁衍之外的欲望。
  并且她们还很喜欢将这些欲望施加到别的种族身上，试图让别的种族也将这些行为视之为常态。
  阿什涅觉得自己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喜欢上这种行为的。
  祂才不会被同化。
  “音音宝宝，你生气了吗？”
  乔疏月可怜兮兮地被拉扯开，掌心贴在了卷在自己腰上的触手，“对不起嘛，我不亲了，让我抱抱好不好？”
  “音音宝宝——”
  阿什涅：“…………”
  人类雌性真是一种奸诈的生物。
  见缝插针，得寸进尺，阴险狡诈，贪得无厌……
  只要察觉到了另一方对自己不是铁石心肠，就会开始装可怜、装无辜，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去勾引另一方妥协。
  直至另一方彻底沦为自己的掌中之物。
  阿什涅见过自己曾经的信徒，引诱外人入教时的套路，早就对这种行为有了免疫。
  乔疏月拙劣的模仿甚至不及那些蛊惑人心的教徒的千分之一。
  “音音宝宝，你身上好软~”
  乔疏月满足的贴在阿什涅身上，连浓密的眼睫都透露出明显的满足和愉悦来。
  阿什涅：“…………”
  祂假装被她蛊惑，其实只是为了让她上供更多的能源而已。
  呵，祂有祂的计划。
  “音音宝宝，再抱紧一点好不好？”
  乔疏月蹭了一下祂冰凉软弹、像是史莱姆一样的胶质状身体，手臂忍不住收紧。
  她太怀念这种感觉了。
  过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奶奶都会揽着她的肩膀。
  拥抱毫无意义，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仿佛连心脏都会随着拥抱一起同频共振，被幸福所填满。
  阿什涅有些不满。
  她太得寸进尺了。
  一边想让祂抱，一边还在祂的怀抱里去想别人。
  神明对信徒的情绪感应都是很敏锐的，只要祂们愿意，甚至可以去知道信徒在一天之内都想起过自己几次。
  所以阿什涅自然也察觉得到，雌性又开始走神了。
  祂隐隐有点不舒服。
  任何神明，都会希望在信徒心中，自己才是排在首位的那一个。
  所以那些愿意终生侍奉神明、愿意为神明付出生命的信徒，才会比普通信徒要更容易获得神恩。
  阿什涅原本对此是嗤之以鼻的。
  信徒的信仰对神来说不过是一种相对可口的食物，而有些神明却为了信徒还会不理智的与别的神明开战。
  简直是脑子有病。
  所以阿什涅以前只会觉得信徒很烦，从未理会过。
  此刻却不禁有点茫然起来。
  想了想，阿什涅觉得，这或许是因为曾经信仰祂的信徒，都渴望祂降下神恩，索求祂降临，为世界带来灾厄。
  而乔疏月不一样，她的信仰之中从来都没有那些欲念。
  她不求回报，因为她根本就没把祂当神，只把祂当狗……
  不知道为什么，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阿什涅觉得自己更生气了。
  祂不悦地收紧触手。
  祂才不是狗！真要说的话，雌性自己的行为明明才更像好不好？！
  阿什涅收紧触手带来的力量，对乔疏月来说不痛不痒。
  她靠在对方身上，眼睛看向面前正在播放的影像，在这种熟悉又眷恋的氛围下，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乔疏月曾经，其实经常陪奶奶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以前不喜欢那些剧情不激烈的影片，什么家庭伦理剧、爱情剧都只会觉得无聊。
  反而是对那些冒险、战争剧充满着兴趣。
  不过随着奶奶的离开，过去的那些兴趣爱好也似乎随之一同消失了。
  乔疏月时常都会后悔，为什么当初每天都会向往垃圾星之外的世界呢？
  为什么会觉得一成不变的环境看着腻烦呢？
  ……为什么就不能多陪陪奶奶，让她在最后的时光里经常一个人呆在家里呢？
  奶奶也是会寂寞的。
  乔疏月不是个坏孩子。
  她很听奶奶的话，但在大人庇护下长大的小孩，也不可避免的会不够成熟，有着青春期少年想要脱离羽翼独自去外面闯荡的渴望。
  乔疏月从来都没有想过分离会突如其来的上演。
  她一直以为，家人会永远陪伴着自己。
  对死亡没有具体概念的人，大概都会本能忽略这些，直到被现实打醒。
  直到现在，乔疏月都不能很好的适应奶奶的死亡。
  阿什涅触手下的猩红的眼球盯着她看了几秒。
  雌性又在不开心了。
  不明白。
  死亡对人类而言，似乎总是个难解的课题，避不开，又给不出答案。
  犹豫了一下，阿什涅抬起触手按到了她的眉心。
  轻微的神光从触手末端绽放了出来。
  阿什涅收回触手，眼珠都收拢进了体内。
  祂不是主管梦境的神明，但让人做一个好梦却还是很简单的。
  ……
  乔疏月做了一个梦。
  梦里常年被铅灰色云层笼罩的垃圾星，突然云消雾散，砭人肌骨的大风也变成了温柔拂面的微风。
  她和小狗坐在屋顶上，一起看着天空闪烁的繁星在夜幕上铺就出梦幻的星河。
  时光仿佛都凝固在了那霎那。
  乔疏月醒过来时，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这是奶奶进入了她的梦里吗？
  她会满意自己现在规律的生活吗？
  乔疏月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虽然这和她曾经幻想过的生活不一样，虽然她还是会忍不住经常想起奶奶。
  但她一直都有在努力勇敢的向前看。
  乔疏月发了一会儿呆，思绪才渐渐回笼，忍不住在小狗柔软的身体上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