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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秦艽眸光一沉,缓缓抬起头,在幽暗中与阿芒对视:“这般昏暗的地方,你也能看得清?”
  “属下不敢隐瞒,这一路……已观察教主多时了。”
  “是啊,走了这许久的路,谁不会累呢?”秦艽淡淡道,“大家都坐下歇会儿吧。”
  “以教主的功力,哪能那么轻易就累了?”阿芒身旁另一人也阴恻恻发出冷笑,“您到底是病了呢,还是……受伤了呢?”
  在场所有诸天教弟子,在这一刻眼中俱透露出压抑已久的恨意。
  “教主若早言明伤势,属下们也好尽心侍奉您啊。”
  秦艽明白自己今晚的表现太过异常,必定会引起手下们的怀疑。但她原想着他们无凭无据,仅仅凭着一点怀疑,断不敢轻举妄动,却未料他们竟似商量好一般齐齐露出反叛之相。
  药效恰在这时消退,秦艽只觉四肢绵软无力,经脉隐隐作痛。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心下难免有几分忐忑,表面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们并非中原人氏,跟着我离开南逻,背井离乡,都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心中有怨那是自然。其实我近日也正思量着要不要带你们重回南逻,可惜还没来得及与你们好好聊聊呢,却碰上今晚这事。”
  洞外风声呜咽,她话锋蓦地一转:“眼下定山派的高手仍在追踪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找到这里。你们就不怕若我有个什么闪失,待会儿你们突然毒发,无人为你们解毒,你们又如何与定山派的高手对抗?”
  诸天教里有一部分弟子确实被秦艽以毒药控制,必须定时获取解药服用。秦艽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然而早在今天白日,阿芒已召集众多同门商议,与其受制于秦艽,过着这东躲西藏的屈辱日子,倒还不如拼死一搏。
  “那也简单,只要教主现在把解药给我们交出来便是!”
  话音未落,众人刀剑齐出,寒光乍现,直逼秦艽而去。洞内狭窄,四面受敌,纵使秦艽毒术绝世,如今经脉已损,内力尽失,又如何能把自己的毒术施展出来?好在这群人为了解药,绝不敢立取自己性命。秦艽心念电转,冷静思索起稍后的周旋之策,忽听破空之声骤起——
  数点寒芒自洞穴深*处激射而出,瞬息间没入几名诸天教弟子体内。趁着众人惊愕未定,还未回神之际,一道灰影已倏然掠至秦艽身侧,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手银针再发,随即挟着她掠出洞外!
  “大师姐?”
  秦艽大吃一惊,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杜衡为何会藏在这洞穴深处。
  第251章 孽海沉舟难回首,迷途醒梦自知返(三)
  九如武功虽非顶尖,可她出现得太过突然,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已带着秦艽飘然远去。
  此刻若要追踪,未必追不上,但诸天教众摸不清这女人的来历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先为那几个中针的同门诊了脉,探得并非致命剧毒,这才略松了口气,又忧虑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按照他们原本的打算,只要制住秦艽后,以酷刑相逼,不愁她不交出解药,届时众人便可重返南逻,重振诸天教。哪知如今秦艽莫名其妙被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带走,教中半数弟子所中之毒,又该向谁求解?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阿芒皱着眉头想了想,“走,去找春燕。”
  不得不承认,春燕的头脑确实还颇有几分聪慧,或许能够想出办法。
  其实白日里燕定天与阿芒商议时,原定计划是待到秦艽与定山派高手两败俱伤之后,再由阿芒将秦艽引至城郊一处树林,燕定天早已在林中埋伏,只等与阿芒合力擒拿秦艽。可危急关头,秦艽哪会听从手下建议?诸天教弟子们也实在等不及,竟在那山洞中便与秦艽撕破了脸皮。
  燕定天在约定地点苦等许久,却只见诸天教弟子匆匆赶来,看不到秦艽身影,她心头一紧,急问道:“教主呢?她难道已被定山派所杀?”
  若果真如此,她非但不觉快意,心中反倒涌起一阵深深的失落。秦艽是她此生第三大仇人,仅次于诸天教前任教主悉难兹和圣女珂吉丹,怎能死在别人手中?
  哪料到阿芒的回答更让她愤怒。
  “什么?秦艽被人带走,你们还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她面色骤沉,话语中的怨愤毫不掩饰,再不复往日温顺模样。
  在场诸天教弟子全都怔住。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春燕生气发火,那眉目间的阴鸷冷厉,与他们记忆中她那副畏缩怯懦的模样判若两人,自然令他们万分惊讶,一时无言。
  而燕定天见众人默不作声,心中怒意更甚,冷声道:“我早叮嘱过你们,一定将秦艽引至此处再动手,为何不听我——”
  “哼,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这世上没有谁喜欢听到指责批评,是以燕定天对他们的责备终于令他们回过神来,其中脾气最暴烈的蒙帕厉声打断她的话,犹不解恨,抬起手来便想像从前那样给她一个巴掌。
  谁知燕定天身形微侧,轻巧避过这一掌,旋即反手一扣,竟将蒙帕的手腕牢牢钳住。蒙帕既没想到她有胆子反击,更没想到她武功精进至此,稍一愣神,只觉腕上一阵剧烈疼痛,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你……你怎会……”
  燕定天擒住他的手腕不放,甚至使了点力气,一张脸冷着没有表情,唯有声调恢复了往日的和顺:“你们的武功如此不济,等秦艽养好了伤,来找你们报仇,到那时你们该怎么办呢?”
  众人惊愕不定,半晌才有人迟疑道:“那……那你想要做什么”
  “我这是为你们着想。中原武林藏龙卧虎,没有了秦艽,也还会有定山派,还会有其他更多高手,随时对你们不利。你们总得有个领头人护着才是。”燕定天声音依然轻柔,“若你们愿奉我为主,我自然会保护你们,为你们做主。”
  众人听到此处面面相觑,几乎要怀疑眼前的春燕是否已被人易容假扮。“不管她是谁,方才她能擒住蒙帕凭的是是出其不意。”突然有人提议道,“咱们这会儿一齐上,还怕拿不下她?”
  “好!就这么办!”众人计议已定,猛地齐齐拔出兵刃向燕定天攻去!
  燕定天眼疾手快,先是一指点中蒙帕穴道,随即双掌翻飞,掌心居然泛起诡异的紫黑之气,掌风过处飒飒作响,但凡被那两只手掌沾到肌肤的,无不惨叫连连,皮肉竟似要当场溃烂一般。余下诸天教弟子见状大骇,纷纷避让那对毒掌,只敢攻向她身体别处部位。
  然则燕定天武功突飞猛进,早已今非昔比。但见她身形飘忽,招式精妙,举手投足间又是数人哀嚎倒地,那紫黑掌风所过之处,竟无人能挡。
  众人越战越惧,阿芒盯着她掌心诡异的颜色,蓦地瞳孔一缩,急退数步,高声喝道:“都住手!”继而顿了顿,目光仍充满惊疑地看向燕定天:“你……使的是‘五毒化血掌’?”
  “我听说阿芒姐姐自小就在诸天教长大,果然还是你最有见识。”燕定天这话显然便是承认了阿芒的猜测。
  这“五毒化血掌”乃是诸天教初代教主所创的秘传毒功,与寻常武学不同,它无需循序渐进,短短时日便可速成跻身高手之列。
  是以众弟子闻言无不骇然:“你这么会使这门功夫的?是谁教你的?”
  春燕在教中地位卑微,无论是教主还是圣女,都绝不可能将这等秘传绝学授予她。众人满腹疑云,忽想到圣女之死,至今未查出真正的凶手,难道……
  可就凭春燕怎能有如此本事?
  正当他们暗暗否决这个猜测时,不料燕定天却从怀里取出一物。月光下,那物件泛着暗红光泽,竟是一枚通体朱红、厚重古朴的令牌。
  “天佛令?!”众弟子登时哗然,七嘴八舌地喝骂起来,“大胆!你竟敢盗取本教圣物,偷学本教武功!”
  “既然你们知道这是诸天教圣物,”春燕高举令牌,“就该明白,持令者即为诸天教主!”
  这话倒是不错,天佛令不仅是诸天教的圣物,更是诸天教历代教主相传的凭信。只不过当年悉难兹死后,秦艽继任教主之位,圣女珂吉丹出力甚多,秦艽为表对圣女的信任,才特意将此令交予圣女保管。
  而此刻这群诸天教弟子怎能容忍他们的圣物落入春燕这等卑贱之人的手中,正欲上前争夺,忽闻身旁中毒同门的哀嚎声愈发凄厉,不由得心头一颤,脚步为之一滞。
  燕定天预想中的诸天教众多弟子齐声高呼“参见教主”的场面并未出现,反而见他们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怒火更炽:“若你们不愿奉我为主,那我也没必要为你们解毒了!”
  那些正饱受五毒化血掌折磨的弟子闻言一慌,为求活命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单手贴在胸前,行了一个南逻族民惯用的抚心礼:“教主!求教主慈悲,救我等一命!”
  燕定天听见这个称呼,喜不自胜,一种满足感觉油然而生,上前按照天佛令内藏秘籍记载的方法为他们施了针,才又道:“要彻底解了此毒,过程十分繁复麻烦。我先帮你们压制毒性,等换个安稳地方,再为你们慢慢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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