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和阴湿绿茶夫君he了 第64节
萧嵘手指无意识地弯曲了一下。
那是他近来牵着司锦的手常会有的动作。
明明已经将她完全包裹在手心,但还是想要收紧手掌,更紧再紧,直至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
可现在,他却抓了个空。
因为司锦早就抽手退开了。
是要否认的,因为那的确不是他心中所想。
萧嵘低头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唇边缓声道:“不,我并非不想让你恢复记忆。”
司锦喉间一紧,沉重的呼吸从唇边呼出。
她真该讥讽他临到此时还能如此睁眼说瞎话。
可还不待她出声反驳。
萧嵘突然撑起身向她靠近。
刚才拉开的些许距离在瞬间被他逼近至更近的距离。
他撑高的身形遮挡住马车车窗照入的光亮。
马车外还是万里无云的晴朗白日,可车内却有一片沉暗隐郁的阴影笼罩而来。
“我不想失去我在你脑海中存在过的每一分每一寸,我比谁都更希望你能想起来,希望你找回我的存在,我想完整地留在你的脑海中。”
萧嵘这番话像是情人深情至极的告白,几乎要就此将原本僵持的氛围抚平至原有的模样。
可司锦却觉得毛骨悚然。
连思绪都要被他密不透风地侵占。
他若没有阻拦她恢复记忆,那又为何不让她见过往熟悉的人。
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矛盾吗?”萧嵘勾唇笑了一下,“我也这样觉得。”
萧嵘还是抓住了她。
她抽离的手被他重新攥回掌心,她僵硬防备的身躯被他拥入怀里。
贪婪的欲.望不知何时,从喜欢病态般地压抑自己,逐渐转变成了想要明目张胆地占有。
否认可以将眼下即将浮出水面的事实再度按进深不见底的谷底,连她私见沈迟一事他也可以装作全然不知。
继续蒙住她的眼,继续将她困在看不清前路的迷蒙中,不让她知晓任何。
可他此时却想让自己那些阴暗的心思走到光亮之下。
被剥.光,被照亮,被她完完全全地看清。
让往后的欲.望可以肆无忌惮地膨胀蔓延。
“不想被你遗忘,却想被你真实地爱着。”
司锦瞳孔骤然紧缩。
尘封的记忆在此时破开一道裂痕,涨得她脑袋阵阵发疼。
碎片般的画面划刺着头皮,每一片都尖锐得令人抗拒。
司锦失神得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被萧嵘圈在怀里。
她听见他在她耳边道:“在你忘记我之前,我从未得到过你的爱。”
“你用欺骗,换取一份爱?”
司锦:“你难道觉得,这是等价的吗?”
“等价?我找不到与之等价之物。”萧嵘冷声道,“那你告诉我,用什么能换取这份爱?”
司锦微张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她并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也不是她应当回答的问题。
总之,无论是什么,不该是欺骗,不该是隐瞒,更不是她此时所遭受的这般掌控。
而她又为什么一定要爱他,必须要爱他?
她就不能有自己的抉择吗?
但在司锦的沉默中,萧嵘却笑了。
可他眸底满是嘲讽之色,不知是在嘲笑司锦此时不自量力的反抗,还是自嘲自己的一切卑劣。
片刻后,他敛去面上所有神情,面无表情好似无事发生一般道:“既然你没什么想说的了,那我们就下车回府吧。”
司锦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怎能做到如此平静。
萧嵘无视了司锦的惊愣,面不改色地从她身前退开,只牵着她的手,要将她带下马车。
司锦赫然回过神来,挣扎着就要将手从萧嵘掌心抽离。
萧嵘蓦地使劲,将她完全抓住。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受他桎梏的手掌,神情变得阴冷。
“我的确从未收到过沈三小姐寄给你的信,不过我这里倒是有另一封你的信件。”
司锦动作一顿,警惕地看着萧嵘。
萧嵘:“随我回府,我拿给你看。”
这显然不是萧嵘的决心悔过,而是他丢下的引她回笼的饵。
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丝毫不惧将真正的意图暴露在她面前。
可他何需多此一举?
从马车内走出来时,又见那副周围空无一人的景象。
所有人都不知在何时又消失了踪影,只留她被萧嵘看似亲昵地牵着手,实则这令她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他们前去的是书房的方向。
司锦此前心中那股抗拒这个地方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这里一定是发生过许多不好的事。
而此时,又有一笔新的痕迹要落在此处。
她不由讶异自己竟还有心情分心思虑这些无关紧要的想法。
这一段路,两人之间一言不发。
进到书房后,司锦背对着门前坐在椅子上。
随着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响,她感觉到萧嵘迈步向她走了过来。
司锦挺直着背脊,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可无论她如何伪装,都无法像萧嵘那般真正的平静无澜。
但待萧嵘走回到她面前时,她还是让自己抬眸看向他,压着嗓音率先开口:“信呢?”
萧嵘没有答话,径直绕过书案,拉开了一旁的抽屉。
抽屉内最面上便是一个信封,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不像是从远处寄来,而是当面转交。
萧嵘将信封拿出递给了司锦。
司锦手指微僵,有一瞬迟疑。
“不看吗?”
当然要看。
她只是警惕萧嵘如此轻易就当真将原本藏起的信件给了她。
这让她心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司锦伸手接过信封,还未打开,就已是思绪万千。
就像方才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继续说下去时一样,她此刻也直觉打开这封信后,她将知晓的不会是任何好的消息。
但她仍是动作缓慢地拆开了信封。
这一刻,司锦心底无比的厌恶。
厌恶自己必须面对真相的处境,厌恶自己没有任何做决定的权力。
逃不掉,避不开。
已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却不知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必须要遭受这一切。
萧嵘静静地坐在书案前,像一个主动揭露自己罪行的疯子,自虐一般地紧盯着她,等待她读完信件,对他露出预料之中的惊恐又厌恶的模样。
司锦读信过半,情绪已然翻涌。
信纸在她手指下被捏出褶皱,眸中激起颤动的泪光。
她声颤着,几乎控制不住声量起伏,语无伦次地呢喃:“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这不是爹娘写给我的信……”
司锦的眼泪落入萧嵘眼中,令他黑眸中的平静逐渐变得如一潭死水般沉寂。
毫无波澜起伏,却又沉重地拖拽着他下坠,不断上涌的阴郁,将理智吞噬殆尽。
萧嵘开口告诉她:“是真的,岳父岳母在上月初已是启程离京,此信便是他们当时亲手写下,托我转交给你的。”
一滴眼泪滑落司锦的脸颊,随后眼眶中的泪水骤然决堤。
为什么……
为何会这样……
连她的父母也离开了。
所有人,本就只在在别人言语中与她曾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她甚至已经不再记得的人,却全都离开了她。
泪如雨下,恐惧将她包裹在不见天日的沉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