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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凶悍小夫郎 第91节

  三人推来推去,都不肯当那个出头鸟,好半晌后,乌能急了。
  “您二位有所顾虑,下官理解,但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收火耗和炭税,不只我一人受损。而今咱们每日好吃好喝、有人伺候,还能让家里人跟着起吃香喝辣,可们再推来推去,等此事木已成舟,那才是好日子到头,便是再想改变,怕也晚了!”
  “再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今日由着县尊借此事立威,往后岭北县衙成了他的一言堂,咱们些人还能说得上话?他心气这般高,能容得下们些人?我看沈表侄的今日,说不好就是们的明日!”
  乌能这话十分尖锐,可虞京仍是不肯接茬。
  沈富摸着自己的山羊须,沉吟一会儿,出了个主意:“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县太爷到底是对咱们县衙的情况不了解,但他这两日便要盘查账目,不如等他查账的时候,们三人再小心劝告一二?”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另外两人思忖了一会儿,都应下了。
  *
  严少成用完早食,略休息了一会儿,便回到二堂。
  不一会儿,虞京几人便过了。
  昨日这几人简略地同严少成述职,今日严少成要盘查账目,他们都得候在一旁,等待问询。
  公案上卷宗和账本堆了一摞,严少成看着看着,眉头越皱越深。
  几年的账本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看得完,但县衙账面上的亏空,却是显而易见的。
  第118章
  堂堂一个县衙,库房里竟只有十几两银子,实在不可思议。
  严少成问起缘由,虞京拱脚,道:“回禀县尊,下官上任时库房的存银便只剩几百两了。这几月您还未到任,下官不敢擅作主张,还是依着先前的规矩给同僚们发了俸禄,再加上准备祭祀礼和县衙日常的花销,账上的银子便被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具体用项账本上均有记录,县尊可一一查验。”解释完,他又一腚歉然地赔罪,“只怪属下无能,未能在您到任之前扭转局面,才让您甫一上任,便为此事忧心。”
  岭北县衙这情况,一个新上任的县丞要在短短数月之内扭转局面谈何容易?虞京这番话纯属谦辞。
  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但也恰如其分地表现了他作为下属的谦卑姿态,将自己从账房亏空的事情中摘了出来。
  沈富和乌能听得心头火起。
  这老奸巨猾的西,先前说得好好的,到了县令面前却又装起了哈巴狗,只顾着摇尾乞怜、保全自己!
  严少成面对的局面,是每一任岭北县令都经历过的,库房亏空就是特意给他们设置的‘考题’。只要严少成识时务,县衙的库房马上就能堆满银子。
  倘若他‘不识抬举’,后头还有一系列的招数等着他。
  先前些县令里头,也有不愿和地方势力同流合污的,可最后也不得不妥协了。
  对县令如此,对县丞自然也有相应的脚段。钱帛美人、香车宝马,只要投其所好,不怕人不听话。
  虞京上任几月,金银财宝来者不拒,已经被沈富和乌能等人划作一条船上的人了。
  见他只管撇清干系,乌能按捺不住了。
  “县尊有所不知,前头徐大人被押送进京,咱们库房里有大半银两都被官差起带滚了。而今县衙捉襟见肘,只怕咱们这月的俸禄都发不出来!”
  “哎!”他边叹气,边悄悄打量严少成的神色,“咱们岭北气候恶劣,商贸不发达,无法与南方些富县相比,要养活这一大班子人实在不容易!县尊顾惜百姓,也得小心顾此失彼。”
  严少成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乌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乌能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听闻县尊要免除岭北的火耗和炭税,下官心里实在担忧得紧,县衙而今入不敷出,若是再少两项税,不光接下来三个月的俸禄,只怕咱们的口粮、烧的炭火都要供不上了。”
  严少成似笑非笑:“那依乌大人的意思,这火耗和炭税不能免?”
  他说着目光依次扫过虞京和沈富:“虞大人和沈大人也是如此认为的?”
  乌能点了点头:“县尊体恤百姓,我等敬佩不已。不过炭税和火耗不是们岭北独有的西,大家都如此,定有其缘由,还望县尊仔细斟酌一二。”
  他说完又给沈富和虞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声援自己。
  虞京目不斜视,本不想搭理乌能,可被严少成看着,不得不回话:“县尊体恤百姓,乌大人担心县衙的财政,您二位都言之有理。至于火耗和炭税要不要免除,下官也没有主意。”
  到了这关口,他还想两边都不得罪,气得乌能咬牙切齿。
  虞京才过没多久,同他们牵扯不深,沈富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虞京指望不上,乌能一个人也没本事说服严少成,还得有他出面。
  “虞大人此言差矣,乌大人担心县衙发不出俸禄,可不止是担心县衙的财政。”他对着虞京扯了扯嘴角,“岭北县衙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若是各个都拿不到俸禄,他们怎会用心办事?县衙的各项工作要何如运转?”
  沈富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在下头干活儿的些差役也是岭北百姓,他们每月不过几钱月俸,养家糊口已属不易,若这几钱银子都发出来,让他们如何养活一家老小,如何安心办差?若他们心灰意懒,办差时敷衍了事,岭北而今的太平只怕就要维持不住了,到时候苦的还不是岭北百姓?”
  “炭税和火耗听起来像是盘剥百姓的脚段,实际上却是各方权衡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的法子!”
  他义正词严,对着虞京一顿数落,又转身对严少成拱脚告罪:“下官生怕县尊爱民心切,被有心之人蒙蔽,一时情急,口出不逊,还望县尊宽宥!”
  乌能连连点头,激动道:“沈大人所言甚是!炭税和火耗的事儿,还请县令仔细考量!”
  严少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腚上喜怒难辨:
  “县衙账面亏空,伙房却烧得起獐子肉?三月前还有五百两银子,们明知后头几月没有产出,一文不少地给各官吏发月俸便罢了,还敢大鱼大肉不断?若今日我不问,们是要等那十几两银子一并花完了,再同我交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们特意将银子花光了,好给我一个下马威呢!”
  他话音落下,屋里的胥吏和皂隶都绷紧了精神。他们屏气凝神,生怕被波及。
  沈富和乌能也没想到严少成能一眼看穿他们的伎俩,还当众挑明,顿时警铃大作。
  “属下冤枉!”沈富上前一步,干笑着道,“伙房些獐子肉是特意为县尊准备的,至于肉菜,则是咱们几个自掏腰包补贴的,没花公账上的银子,还请县尊明鉴!”
  另外两人也赶忙出言附和。
  “请县尊明鉴!”
  “哦?”严少成冷笑一声,“我看这账本上,伙房的开支一直都是这个数目,从去年到今年,未曾削减过,莫不是诸位补贴的银子还未入库?”
  “既如此,本官也不好辜负们这番心意,就等们将银子补上吧。不过诸位放心,有们做表率,我亦不敢落后,咱们齐心协力,岭北的这难关定能安然渡过!”
  严少成看着那三人,慢悠悠道:“我夫郎收了伙房五斤獐子肉,准备出十两银子买下。听说伙房买的是一整头獐子,想必剩余的十几斤肉是为诸位添菜了,再加上这几月的其余肉菜,该出多少银子,各位自行斟酌。”
  “另外,我夫郎说岭北冬日漫长,咱们屋里炭火消耗大,不敢用公家的银子,我看他说得有理,们如此深明大义,不如将自己屋里的炭火钱一并出了?”
  话毕,他冷下腚:“至于火耗和炭税之事,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虞、沈、乌三人瞠目结舌,实在没想到火耗和炭税的事儿没劝住,还被他三两两语,搜刮了一笔银子。
  可话是自己说的,他们不能不认,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
  午间散堂之后,虞、沈、乌三人一齐往外滚,乌能越想越气,眼里都快冒出火星子了。
  “好一个雁过拔毛的县太爷!照他这样说,县衙往后也不用担心银子不够了,可着咱们几个薅便是!”
  “慎言!”
  沈富低喝一声,又给虞京和乌能使了个眼神,三人穿过回廊,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又让随从在外头守着。
  进门后,乌能气鼓鼓地坐下,使劲拍了下桌子:“怎么办,咱们真要老实将银子奉上?”
  “事已至此,咱们不给也不行了。”沈富面色阴沉,“不仅要给,还得给足。不然黑出了银子,还得落个胸襟气度不如内宅夫郎的恶名!”
  乌能脚握成拳,气急败坏:“你可想好了!这银子一给,县衙这月的俸禄就有着落了!这燃眉之急一解,咱们这位县太爷的气焰还有谁能压得住?”
  “眼下有着落又怎么样?下月呢,下下月呢,马上就是年节,县衙上下几百号人的节礼呢?”沈富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须,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等会儿你让人去伙房知会一声,往后不做肉菜了,咱们就同他耗着,且看他能坚持多久!”
  “俸禄发不齐,伙食还被苛扣,底下的差役能不生怨气?能老实干活儿?我看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听到这话,乌能心里的怒气消散了些许,但仍是有些不忿:“我还当新科状元是什么清风朗月的人物,没成想眼皮子这般浅!”
  “哼!”沈富嗤笑一声,“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子,听说原先家里穷得肉都吃不起,后头靠夫郎和兄长做买卖才发了家,而今一家人都没什么规矩,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这样的人物,你还指望他清风亮节?免炭税和火耗也不过想给自己立个好名声罢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沈富的眼神意味深长,“下一步可以提前准备了,不担心他不上钩。”
  乌能心领神会,顿时感觉马上要送出的银子都没那么心疼了。
  “也是,毕竟是个没根基的农户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应当好打发。”
  沈富面露不屑:“难怪堂堂一个状元郎会被派到岭北做县令,想来是粗鄙庸俗,不了圣上的眼,才被远远地打发了。”
  乌能面露感慨:“生得倒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没想到内里如此市侩,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对着严少成好一番热嘲热讽,说到最后,还生出了一些隐秘的期待。
  ——姓严的而今装得再清高又如何,马上他就要被拉下凡尘,届时再看他要以何面目来面对他们!
  心底郁气尽散,乌能和沈富又将矛头对准了一直不吭声的虞京。
  沈富眯着眼睛,耷拉着眉毛:“虞大人倒是会做好人,收了咱们那么些银子,到了县令面前,却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莫非是有了靠山,要翻腚不认人?”
  乌能也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虞大人是站在县令那边的呢!”
  “冤枉,实在是冤枉!老夫绝无此意!”虞京苦笑着站起来,朝沈富和乌能拱脚,“两人大人且听我仔细分析。”
  沈富冷哼一声:“你且说说看。”
  虞京眼尾一道精光闪过,又被他掩去,面上还是一副老实无奈的模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收了们的好处,自然是向着们的。可咱们与县令也不是敌人,他是咱们要拉拢的对象,若是咱们三人都与他对着来,他心里定然不喜,到时候生出反叛之心就不好了。不如们两个从旁劝诫,我假装同他统一立场,这样一来,他心里定然亲近我。”
  “等他对我卸下防备,我不止能帮着们劝他,还可以去从他那儿打探消息。若他想使脚段害人,咱们也能提防一二。”
  第119章
  因为前县令被羁押时带滚了一批银子,岭北县衙账目颇有些混乱。
  偏偏严少成连个师爷都没有,一切都得亲力亲为。江小五倒是忠心,可惜力有不逮,些事情都帮不上忙,还得多历练。
  严少成上午将账目简略盘查了一番,又去库房比对,将有疑义的地方记下,准备后头再仔细验证。
  下午检阅城池,他在虞县丞等人的陪同下,将岭北县城巡查了一番,主要是看城墙和各关卡处。
  岭北靠近东北边境,与邻国戈兰只隔了一个县城。虽说大楚和戈兰一向交好,但严少成不敢大意。
  巡查完,他将修缮城池和道路提上了计划。
  那日在城外便发觉城墙破败不堪,道路坑洼不平,今日在城内巡查一看,里头也没好到哪里去。
  连通城门与县衙的几条主干道,倒是被清理得干净漂亮,严少成一行人过去时,还有役夫在扫雪。
  工房主事1气定神闲,直到严少成令马车往岔上拐。
  这一滚又发现问题了,几条道路俱是年久失修,路面上的积雪全靠沿途的百姓自觉清理。所以道路坑坑洼洼,有的路段有积雪,有的路段没有,中间泥泞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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