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方柏嘉嚼着嚼着,整个人像是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录制了一天综艺后呆呆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慢慢变亮。
  “好吃。”
  他抓着汤昼恒的手腕,凑上去把剩下的半块叼着吃完,脸颊一动一动的,情不自禁地说:“还好有你,否则今天晚上没肉吃了。”
  荤的果然就是和素的不一样,一口下去,让人幸福感都提升了百分之两百。
  汤昼恒言简意赅:“知道你吃不了五花肉。”
  停了停,慢条斯理地说:“感谢我吗?”
  方柏嘉不太理解他问这话是何意,但还是点头:“嗯。”
  这个无法否认。
  汤昼恒得到肯定答案,接着问他:“所以你该怎么叫我?”
  第24章
  怎么叫……?
  方柏嘉心里条件反射似的想, 叫你老公啊。
  可是你敢答应吗。
  这个问题乍一听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方柏嘉搜刮了片刻回忆,想起他下午的那声“哥”。
  汤昼恒是想让他再重现一遍吗?
  可他当时叫那一声完全是无心的。种种情节推动下水到渠成, 大脑都还没转过弯,音节自己就从舌尖跳了出来。
  要他现在有意识地再叫……
  呵呵, 有点尴尬。
  虽然只是一个对年长者的简单称呼,方柏嘉莫名就是有点张不开嘴, 总感觉哪里别扭。
  好像一旦叫了这声, 他们的关系就会彻底迎来一个新的节点。
  方柏嘉下意识感到紧张。
  他呆呆地对着汤昼恒看了一会儿, 连嘴里咀嚼的动作都慢下来, 像猫或者狗一不想理人就会装傻一样, 空气中无端沉默两秒, 汤昼恒很贴心地又夹了一块午餐肉来喂他,及时阻止了异样氛围的产生。
  “嗯,那个——”对方这样, 反而让方柏嘉觉得不好意思。
  他囫囵把嘴里的东西嚼碎咽下去, 借着嘴部的假动作有些模糊地说了一句:“谢谢哥。”
  汤昼恒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这句话, 眼睛盯着餐盒底部,嘴角勾了勾。
  只说:“还有。”
  下一块又给了方柏嘉,下下块才送进自己嘴里。
  方柏嘉盛情难却地接了, 觉得自己光这么等着被投喂也不是一回事, 举起手来表示:“我处理一下食材。”
  说干就干,方柏嘉把节目组提供的小刀拿出来,用所剩不多的矿泉水冲洗了下,放在火上消毒,将他们要用到的食物都切成丁,码在铝饭盒的盖子上。
  这期间因为他双手不便, 汤昼恒还在往他的嘴里递午餐肉,方柏嘉都羞愧了,总感觉对方煎好的肉大部分都进了他肚子里,汤昼恒就尝了两三片。
  明明是别人想办法弄来的东西,怎么反倒是他享用得多。
  “我吃够了,你自己也多吃点。”方柏嘉良心过意不去,开口推脱。
  汤昼恒没说什么,剩下小半盒的午餐肉,他没再拿来煎着吃,而是和其他菜一样切成丁,和提前泡好的大米一起放进空出来的饭盒里,浇上用调味品调成的酱汁,变成一道什锦闷饭。
  淋了酱油的焖饭看上去色泽诱人,因为加了蔬菜、菌菇、午餐肉等等食材在里面,口味层次也相当丰富鲜美,出乎意料的算是一道很不错的晚餐。
  没有多余的餐具可以分饭,两人干脆就着同一个饭盒,你一口我一口地解决起晚上这顿饭。
  吃到一半,汤昼恒忽然想起什么,问身旁的摄像大哥:“你们要不要也吃点?”
  方柏嘉怔了怔,一秒之后反应过来,附和道:“你们跟我们拍了一天,应该也饿了,不介意就垫上两口——这个饭还挺好吃的,底下有一层锅巴。”
  “尝尝我们的手艺。”汤昼恒又说。
  两人忙活了一下午,这两个vj就跟了一下午,虽然不需要像嘉宾一样干活,但也走了不少路,中间甚至没来得及吃饭,只补充了点零食垫肚子,估计现在早饿了。
  他们就在旁边跟拍,自然闻到了焖饭的香味,早就有点蠢蠢欲动。
  听了二人的话,盛情难却,跑到远处的商务车上要来一次性餐具,舀起一勺焖饭品尝。
  “嗯!——好吃,里面加了酱油,就很香。”
  “菌菇也特别鲜,咬下去会有汁水爆开。”
  他们的评价很快吸引了其他工作人员的到来,大家纷纷举着勺子加入鉴赏美食的行列,一时间,在场的景象变得热闹非凡。
  ……
  这个夜晚似乎要比想象中好过很多,甚至让方柏嘉体会到了一丝轻松、惬意,白天里四处奔走的疲惫也随之消失淡化了。
  就是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饭后,方柏嘉和汤昼恒坐在火堆边吹风,遥望远处的大海。
  夜风呼啦啦灌进衣袖。
  深蓝天幕像是一枚微微向上凸起的镜面,贴合着地球的弧度不断向远处伸展,干净而又澄澈。
  没怎么经过开发的海滩上连照明灯都欠缺,视野之内唯一还算明亮的光源只有近处眼前橙红跳跃着的火光,海水的咸味夹杂着一片片如织的浪潮向他们扑来。
  五月底的南方海岛已经很热,白天的气温能达到二十快三十度,到了晚上,夜色一降,海风加倍从海面卷向沙滩,体感就变得冷了。
  方柏嘉一开始还觉得凉爽,后边手臂也渐渐浮出鸡皮疙瘩。
  时间差不多,两人打算进庇护所休息了。
  就在这时,方柏嘉终于想起来他忘记了什么。
  他们这不是一个户外竞技真人秀节目吗?这一期的目标好像是抓内鬼来着。
  虽然理论上说汤昼恒好像确实是因为他才被连带着驱逐过来的,但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汤昼恒真的是“内鬼”?
  他的警惕心迟疑地冒上来了一瞬,对汤昼恒道:“话说……你该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了结’了吧?”
  汤昼恒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方柏嘉的意思,他歪了歪头,伸手指指自己,好像在说:我?
  “如果我是,你现在要怎样?”
  方柏嘉:“……”
  也不怎么样。
  总共就这么一个庇护所,他也不可能因为怀疑对方就自个儿在外面蹲上一晚。
  而且汤昼恒就算真是内鬼,今晚把他刀了,不就恰好坐实了他身份?
  对方哪有那么傻。
  方柏嘉撇撇嘴:“我就中途离场去幕后吃吃喝喝看你们接着玩。”
  他还乐得轻松呢。
  两人一前一后地钻进庇护所,准备睡觉。
  汤昼恒将头探出庇护所外,似乎是确认节目组的人都走远了,才转回身来说:“你的阻隔贴不打算撕下来么。”
  “啊。”方柏嘉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
  他本来还有点犹豫,明天早上要是被摄像师搞偷袭怎么办——
  却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和汤昼恒睡在一起,第二天起来肯定会多少沾上对方的气味,这样一来,就算有人闻到了他腺体散发出来的味道,也不会有疑心吧?
  于是小声说:“要撕的。”
  汤昼恒嗯了一声:“我帮你,顺便看下你的腺体怎么样了。”
  方柏嘉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坐在庇护所里的地上乖乖转过头,任由对方撕下他的阻隔贴。
  黏腻而不透气的贴片被从后颈揭开的瞬间,仿佛千斤的重担当场落地,方柏嘉顿觉一阵轻快。
  突然爆发开的拉扯疼痛和酸胀感又让他忍不住咂舌:“啧……”
  “你的伤口好像长得有点慢。”庇护所里没有灯光,汤昼恒打开健康手表的照明功能,冲着方柏嘉的后颈照了一会儿,说。
  二十出头的alpha血液循环很快,按理说半个月完全够一道不算深的皮肤损伤痊愈,然而汤昼恒上次咬过的地方到现在都还结着痂。
  两次咬过的牙印一道邻着另一道,深浅不一的红痂在夜间光照的映衬下显得脆弱又狰狞。
  阻隔贴捂了一天,整块肉都变得又红又热,被注射药剂的微针穿刺过的地方还有些发肿。
  方柏嘉转回头,想起这还是他上次执意要汤昼恒给他标记而不是接吻的后果,他怕汤昼恒讲自己,有点心虚地道:“应该是阻隔贴戴太久了。”
  易感期结束没两天就要出门打卡上班,每天都要遮着伤口,恢复肯定不如平常好。
  方柏嘉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躺了下来:“明天还要早起录制,得早点睡。”他拍拍身下的防潮垫,“快来,试试这里怎么样。”
  汤昼恒没有多讲什么,跟着他一块儿和衣睡下。
  两个人挤到一起才发现,防潮垫确实小了。
  90厘米的宽幅,每个人平分下来只有45厘米的空间。
  ……方柏嘉的肩宽都远不止45了。
  想要双方都平躺是不可能的,一个人平躺另一个人侧睡也有点像虐待,只能礼尚往来,都侧着身子节约空间。
  方柏嘉都有点怀疑节目组设置这个“驱逐”环节的用意了。就像别人说的,要是分到一对ao过来住庇护所该怎么办?这特么也太暧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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