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们之间会有翻不完的高山的,那个辛苦的人只会是廖祁东,终有一天他也会累的。
到时候他会嫌弃所有苦难。
都是自己带给他的。
沈斯宁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精致利己主义,他自私,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家庭和身份,去和一个男人过苦日子。
他早晚会回家的。
好的人,应该是站在他的未来里的。
所以只能廖祁东去克服这些困难。
然而这一切,站在廖祁东的角度来看。
是残忍的,是自私的。
廖祁东看着沈斯宁的笑,觉得他的笑十分刺眼,他知道自己回答错了,沈斯宁不满意。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是生气和怒火。
“沈斯宁,你在担心什么,你和我直说不行吗?我听不懂你说的那些文化问题,你把话说直白一点不可以吗?”
廖祁东像一头发了疯的恶犬,被夺走了心爱的东西,横冲直撞,恨不得把所见之物都撕碎。
“廖祁东,你是在和我发火吗!”
沈斯宁厉声质问他。
沈斯宁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情绪失控,大声说话质问,毫无礼仪可言,上的所有礼仪课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而让他失控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廖祁东听到沈斯宁的话,他所有的怒火在这一瞬间都熄灭了,他望着沈斯宁的整个人。
他多想把人咬碎吃下去,那这样这个人就是他的了,他很想发疯,但是仅存的理智控制着自己。
“沈斯宁,你走我就不送你了,钥匙你放桌子上就可以了。”
廖祁东手心死死的捏着未燃完的烟支,火星把他的手心烫出伤口,他也一点未曾察觉。
两只手紧握成拳,用尽全力的克制住自己,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往外走。
他怕自己到时候真的看着沈斯宁离开,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伤害到对方的事。
沈斯宁看着他走到客厅中间,又突然回头。
“沈斯宁,我不明白你说那些话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我知道我们身份悬殊,明知不可能,但我还是想去争取,因为喜欢不是买东西,今天没有了,明天可以换其他东西来替代。”
“是不能替代的。”
廖祁东临走时,仍不甘心。
他说完后,去看沈斯宁的反应。
但沈斯宁关上了卧室门。
那扇门隔绝了他的视线。
第40章 留下
沈斯宁关上卧室门, 他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沈斯宁反锁上门, 他坐回到床上。
回想起关上门时, 廖祁东眼里的心碎和痛苦, 沈斯宁的呼吸有些不畅, 心里难受得厉害。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当初和廖程在一起时,也没有这样。
为什么?
他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这么多?
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在乎过, 对方的身份和背景?
沈斯宁心力交瘁,他躺在床上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睁着眼睛看了很久的天花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沈斯宁起床洗漱, 下楼吃了早餐, 他打车去县城中心, 去卖飞机票的售卖窗口买票,现在是过年, 什么票都很抢手,工作人员说,近段时间的票都没有了。
沈斯宁说不拘什么地方,只要有票就可以, 反正他也没有想好去哪儿,那这次就交给天意,哪里有票就去哪儿。
工作人员操作好一阵,最后给他打了一张票出来,沈斯宁看了一下目的地, 在地球的另一边,很远,票价也比平时贵了好几倍。
时间在十天后。
沈斯宁拿着票回去了,回去后他找来白纸,重新手写了一份股份合同,写完后他出去找人打印出来,打印后他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后他又单独在另一张纸上,写上了自己的银行卡号,以后的股份分红让廖祁东直接打在这张卡上。
沈斯宁把合同放在饭桌上,用杯子压着。
他想的是,廖祁东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他看见合同,两个人也不用见面,直接就把合同签了就可以了。
沈斯宁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一天三顿都在外面饭店吃,他本来打算扔掉的衣服,他没有先扔而是穿上一天,第二天下楼扔一套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几天过去了,廖祁东还没有回来。
沈斯宁想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把合同签了,但他一想起廖祁东临走时,看他的那个眼神,沈斯宁就没有勇气打电话过去。
他是个恶人,如果打电话过去。
廖祁东得知自己找他,只是为了重新签合同,恐怕是会在他心上再插一刀。
沈斯宁一直等,等到第九天时他等不了了,他在想到时候让廖祁东签完字,盖了章给他寄过来也是一样的。
所以他找了人,把自己不要的物品都清理丢掉,然后让人把卧室的清洁都做了,做完这一切后,第二天一大早沈斯宁就起床了。
他拖着两个行李箱走出居民楼打车。
打车到了机场,在候机厅等待。
人很多,沈斯宁都没处坐,便找了一处花台,买了一张报纸垫着,然后坐下。
廖祁东此时在深山里,这山里有煤矿。
那天和沈斯宁分开后,他一直在想这件事,像着了魔一样,他甚至想立马回去,把沈斯宁锁起来,不让他走,和他死耗到底。
但廖祁东知道,沈斯宁是高傲的,他这个人骨头最硬,他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恐怕沈斯宁会恨死他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廖祁东买了礼品,挨家挨户的上门去,给那几个煤老板送礼拜年。
现在他在的地方,就是这位张老板的地盘,张老板和他一样也是没文化泥腿子出身,六十多岁的人,性格豪迈,尤其是饭桌上他见廖祁东喝酒爽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很是喜欢他。
所以吃完饭没事,还带他来煤矿场看看。
现在工人都放假了,张老板带着他在山里慢慢逛,这山里修了简易房子供工人居住,机器车子什么的都摆放在外头,有两个专门的人守着。
“东子,你看这路,人走着都费劲儿,只能货车出入,要是小车上来,非得陷在这里。”
廖祁东嘴里叼着烟,站在半山腰向下望去,他们这里的地形是山连山,望不见远方,只能看见一座又一座的山。
山脚下就是矿场,工具车子都停放着。
“张哥,你说山的另一面是什么?”
廖祁东想到沈斯宁问的那个问题,没来由的说了这样一句问话。
张老板哈哈笑了笑,指着山的那边说道。
“山的另一面当然还是山啊,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吗?这里除了山就是山,穷得很啊。”
“但是穷地方也有穷地方的好处,规则不完善,可以操作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廖祁东也跟着笑了笑,吸了一口烟后把烟支取下,用食指和大拇指捻灭火星,把烟头扔在脚下。
他知道张老板说的意思。
越穷的地方,贫富越是两极分化。
不要小瞧这些穷地方的地头蛇,他们可是从底层混起来的人,会的有的可是比大城市的人多多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
“张哥,我年轻,不懂的地方多,到时候需要张哥多多提点,我这人也没什么文化,出门挣钱人家多少地方都不要,看不上我,好不容易回到家闯出点名堂,就想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
廖祁东眉眼都是狠厉和不甘心,说出的话都是心里提前准备好的,他早就打听过这位张老板的生平事迹。
张老板听到廖祁东这样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眼睛笑成一条缝,笑他意气用事,不过吃过几顿饭,就把目的说了出来。
不过也好,心机太深的人,他用着也怕。
“哎呀,东子,你就是年轻,沉不住气,人生几十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我三十来岁的时候还在工地搬砖,谁能想到我能有今天这一日。”
“文化人又怎么样,会点洋墨水,眼睛都长在天上去了,你看看我手下那些名牌大学生,哪个不是乖乖听我吩咐,我说东他不敢说西。”
“指着老子给他发钱呢!”
“哈哈哈哈,我知道他们不满我,但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得在这里忍气吞声,真有能耐走就是,还不是舍不得我开的工资!”
张老板说到这里,越说越畅快,激动时还用手比划,廖祁东时不时的附和他两句,适时捧场。
晚上廖祁东在张老板家里住的,张老板家修得很气派,门口还放了两座石狮子。
廖祁东在客卧的阳台上站着,台面上放着烟灰缸,缸内有七八支抽完的烟头。
他望着远方,看着夜色下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