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omega猛地激灵,倏然睁大了双眼。
他爱的人就在咫尺之间,温热清甜的呼吸均匀、轻缓地喷洒着。
男人微微侧身,面向着他。
盖在碎发下的右耳,让omega想起那次fq,被某个陌生的alpha,从昏暗的地下游乐场里背出来。
自己神志不清地俯趴在对方的肩背处,汗水模糊了视线,世界旋转颠倒,根本分不清天地为何物,在满满都是逐渐浓郁的佛手柑信息素间。
还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冷香。
但时间太久了,他有些记不清楚那个味道。
就是那天,自己意外扯断了那个alpha的蛇骨项链,涣散的视线里,看到对方拼命奔跑,被风撩起来一簇发丝的耳侧后。
有一颗圆润鲜艳的小红痣。
因为此前从来没往这边想过,所以也不会特意撩开自己丈夫的头发去查看,何况有关那方面的私密,他素来面浅,脸皮薄。
不会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的身体看。
更别说那处特征偏又生的隐蔽。
陆思言迟疑地朝肖晏修伸出手去。
要确认一下吗?
可是自己又有点害怕。
指尖由舒展逐渐握拳,胸腔里翻滚的恐惧,比任何词汇都要滚烫。
是他吗?是吗?
如果是的话,那这么多年,这个男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全程上帝视角的观看了他们相爱,他们结婚,那些细枝末节的甜蜜,一步步的沦陷,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掉进这张捕兽网里的过程。
甚至连这张网,都是男人亲手编织而出的。
陆思言愈发觉得害怕。
他小心地从alpha怀里起身,走进浴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时,隐约出神,却也不知道卧房里的肖晏修。
也在黑暗中缓慢睁开了眼。
作为实际筹谋布局的那个人,此时此刻,alpha自然比谁都害怕,他思索着陆思言接受不了怎么办,不肯原谅他又要怎么办。
万一直接给他定性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肖晏修这辈子从来没经历这么忐忑的时候。
浴室里的水流声很快停止,灯光按钮闭合,男人忙闭上眼,紧张地听着omega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走到床边处静止。
约十秒左右,身旁的床垫微微塌陷,猜测应该是有人蹲下来,趴伏在床边,脑袋偏过来倚在自己枕边的动作。
omega的身上很香。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男人的头发,用指尖卷起对方柔顺发梢,耐心地帮他梳理,抚摸着。
显然一副难舍眷念的模样。
分明是亲昵的动作,却偏跟慢刀子磨人似的。
逼得肖晏修好几次都想跳起来和他坦白,又总觉得时机不对。
到天快亮时,想来也就是双方最后的平静,陆思言大抵要开口问了,肖晏修准备了一万套说辞,想着怎么才能让他好接受一点。
哪晓得在鼓足勇气前。
陆思言却突然接到一个顾然打过来的紧急电话。
“不好了,言言,小以他们家,好像出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凌晨的时候他接了家里的电话,连夜就走了,我问什么都不说。”
“大概两个小时之前发短信找我借钱。”
“其他的室友好像也都被他借了一遍,还有还有,刚刚薛经理主动联系我,问小以有没有动你放在我这里的钱。”
“我立刻查了账目,钱是没有动的。”
“但薛经理说,让我注意一点,说小以最近可能有点缺钱,绝对不能让他动用到我们项目的公款。”
“然后就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言言,我好担心,小以这么着急回家,不会是他的父母出什么事情了吧。”
第60章 玻璃窗外的你。……
陆思言起身拿了衣服, 头也不回地跑出家门。
这段时间他忙着自己的事情,的确忽略了身边的朋友,缪以那么藏不住事儿的人, 连薛星辞都惊动了。
自己竟然完全没发觉。
同时也出于逃避的心理,害怕会在早起的空隙里,和那个alpha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冲突……
他不敢面对那样的结局。
也没想好应该如何应对处理。
借着今天缪以的事情,能给双方都留一点缓冲的时间,也是好事,陆思言出门前拜托刘姨帮自己给肖晏修带话。
“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
交代了去向, 也让那个男人别太担心自己。
他们双方或许都需要时间去冷静。
新家住址就在市中心的商业区,陆思言下楼就拦到了出租车,途中电话打给薛星辞, 询问缘由。
对方不敢向他隐瞒,只能如实相告:“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 就是偶然间听到他接过几个催债的电话, 涉及的钱款好像还不少。”
“最困难的时候找我借了两万块钱。”
“说是等剧组结算了工资就立马还给我。”
薛星辞自然不缺这点钱。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是真心实意觉得缪以不错,脑袋又机灵, 要不是已经和陆思言组了工作室, 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挖过来的。
也实在是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
不得已, 才用这种办法提醒了那两位朋友。
陆思言赶到校门口和顾然碰头。
就着那辆出租车,两个人直奔火车站,买了最快一班出发缪以老家的车次,一路上心急如焚。
顾然一直给缪以打电话。
对方从起初的不接,到最后干脆直接关机。
但还好,陆思言刚和缪以认识的时候, 对方就非常坚持的和他交换了家庭住址和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说是以后万一遇到什么麻烦。
互相也能帮衬一把。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接近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待到达后,拥挤的出站口,小县城内略显混乱的交通,以及一脚踩进水坑里的倒霉顾然。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赶到缪以家中。
看到那栋很老式的筒子楼,灰扑扑的红砖外墙,受风雨侵蚀,茂密高大的梧桐树枝遮挡着,细碎的斑驳光影倾洒而下。
“单位制”分配的集体福利住房。
老式的大杂院内人口密集,户型紧凑。
他们一前一后钻进狭窄的楼道里,没跑几步,就听见楼上争执的嘈杂、和‘叮叮哐哐’地打砸声传来。
突然被踹开的房门。
吓得陆思言和顾然不自觉后退两步。
红着眼睛冲出来的缪以,情绪正到失控处,满脸“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和狠戾,却在看到朋友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偏执都悉数软化成了委屈。
他扑过来,用力紧抱住陆思言。
眼泪大颗大颗滴落而下,打湿了那个omega的半边肩膀。
嚎啕大哭到嗓音嘶哑,双眼也红|肿的厉害。
没有人出声打断他崩溃的发泄。
直到情绪冷静下来,缪以的omega母亲才请大家进屋落座,又泡了壶热茶:“真是难为你们几个孩子,惦记着我家的事,还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陆思言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
确认缪以的alpha父亲应该是被人做局了。
对方有备而来,目地明确,先是小打小闹,连续不断的输给他们一些钱,只趁人起了贪念,趁胜追击,再做大筹码。
在狭小逼仄的棋牌桌上,被人团团围住,乌烟瘴气,熏得人头昏脑涨的二手烟,不曾停歇的燃烧着。
一帮人架着自己,起哄又上了头的情绪,完全被操纵着,稀里糊涂的就欠下一大笔赌债。
等脑子清醒过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刚接到从家里打来的求助电话时,缪以都不肯相信,他的alpha父亲是那样的老实本分,吃苦耐劳,从来都不是偷奸耍滑,好吃懒做的人。
起初只说要赔的倾家荡产。
缪以还当是什么几万、十几万的债务。
哪晓得那帮人狮子大开口,说砍掉零头都还欠着两千万,这谁能赔得起。
顾然脱口而出:“这个价钱都算敲诈勒索了吧,我们直接报警不行吗?”
缪以的母亲也流着眼泪骂道:“报警,我们现在就报警,家里的条件这么差,好不容易才把小以供上大学,想拿出二十万都费劲,怎么可能给得起两千万。”
这个金额实在是要的有点离谱。
若非有人恶意针对,就算是寻常赌局,能在这样的家庭里搜刮出十万块钱都算不错的了。
两千万,这样的天文数字是根本不可能要得到的,之后再把事情闹大了,把人逼急了。
鱼死网破的可能性也会被随之拉高。
他们根本讨不到好。
所以这样做的目地是什么呢?
陆思言仔细想了一下,目前在缪以身边,还能拿得出这笔钱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