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好啦,既然知道书念得多,说说吧,和neo的合约。”问题还是要解决。他不能容忍男孩做着自己不乐意的事。
  他不能完全为楚非昀解决问题,但起码可以凭借学识,看看有什么可以突破的点。
  “哎我有个想法,就是不知算不算违约,到时不会索赔吧?”
  “说来听听。”
  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回到酒店再找阿虹一起商量,得出该逐渐削弱与夏宇之间的捆绑,以防遇到什么事情,夏宇的团队突然把矛头指向楚非昀。
  好友是好友,但在资本的大潮里,友情被淹没的事,在流量圈子并不鲜见。
  第二天,楚非昀依约到指定地方接了夏宇,和一帮队友们一起,来到队友自家开的一家防空洞火锅。
  当秦风看向吃得正好的一大群年轻朋友时,楚非昀刚好也抬起眼帘看向他。见此,笑着招手让他过来:“风哥也坐下来一起吃嘛。”
  秦风走了过去,一看九宫格红油锅底就猛地想咳,连忙从西装里掏出个一次性口罩戴上。
  这座以麻辣闻名的城市对他不甚友善,男孩是唯一的牵绊,所以他要勇敢地适应这里的一切,从食物开始——
  有人给他拿了个碗,糍耙同学的大漏勺已递到他面前:“帅哥来嘛~”
  看见怼到面前的一大勺脑花,秦风连连后退:“谢谢,不用了!”捂着嘴落荒而逃。和这城市的感情,下次再谈。
  “这人怎么了嘛?”大家伙奇怪。
  “他怀孕了。”楚非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并非不知晓,那是因为秦风小时候习作吃多了。
  男人的本领也并非天生,也并非完全靠财富堆积,父辈给他铺路,也得益于他从小的刻苦。
  前几天居然从据说一向沉默寡言的秦爸爸那儿听来的,以前小时候,家里天天买一大堆猪脑子给秦风剥脑膜练手。
  材料也没浪费,全家上下天天喝天麻猪脑汤,美其名曰以形补形,吃出心理阴影。
  这位知名的秦教授说得如此一本正经,楚非昀开始就想笑却不敢笑,还是秦爸爸板着脸问他:“不好笑?”
  其实他的家人也没那么难相处。
  夜晚,他们再次来到那所房子,从那小窗望出去,长江上闪着点点星光,是城市里的各色灯火。
  中午与装修公司见了面,下午已让人把里面的家具都清理掉,现在屋里空空荡荡。
  在昨天简单画的那幅效果图里,楚非昀边添加上光效,边说着:“你看,就是这个窗子的光线,上午没有太阳啦,但一到夕阳时特别美,夏天太晒,我最喜欢春天了,下午三点多,太阳就会这样暖暖地照进来,不过……”又突然住了嘴。
  “楚非昀,告诉我你家人的样子,好吗?”在男孩耳边轻声说着。
  人死了不能复生,但可以活在后人心里。他愿与楚非昀一起,记住他的所有家人。
  “我外婆啊,样子就是个普通老太太呗,她最宠我了,啥事都护着我,我最爱她了。
  以前我妈要是打我,我往这里阁楼上一钻,她老人家往扶梯上一坐,对我妈叫着‘有种你把我也打了’,小老太太奶凶奶凶的。
  小时候,她早上牵我的手送我上学时,就问着我晚上要吃啥、她就做啥;后来大了,训练的时间更长,她专门做了东西送到体校给我吃。
  到了青少年队时期,赛前封闭管理时,教练都劝她别来了,她依然求着门卫老头,放那儿给我留着。
  可惜到了叛逆期,我逐渐有点烦她一直把我当小孩看,当然也包括车祸那天,如果我听话吃她送来的食物,或许事情就不会发生,她也不会……
  风哥,要是她见到你,一定也会超级喜欢你,我喜欢的她都喜欢!”
  “我那外公,别听我之前说的他有多好,其实倔得很,我妈那爆脾气一大半都是来自他的。
  我外婆说两父女从小吵到大,后来我妈20岁离了家,过几年突然回来时、肚子里有了我。外婆还怕外公会打折女儿的腿,结果老人家叹了口气,也没多问,就在原来我妈的小房间里安了个小婴儿床。
  小时候体校教练去选人,我被选上,刚开始一个星期觉得好玩,后来谁想天天训练啊,累得要死又没得课后和同学们玩,哭闹着想逃,被我外公天天押着脖子送去。
  他说,不是为了要你出些什么名堂,只是趁着年轻,好歹把一件事坚持下来,不要放弃。
  哼,当过兵的脾气又硬、体力又好,他都六十岁了、居然欺负我一个六岁娃,我居然还打不过他,手下败将只好听令。
  当年他听说有人在网上骂我,还想把那些说我坏话的人给打一顿呢,太好笑了,难道顺着网络爬过去。”
  “我妈,哎!反正一个字,凶;两个字,泼辣。
  以前每天耳朵里就充斥着‘你再搞一哈?’、‘给劳资滚过来’,典型的禺市女孩儿,我怕死她了。
  但小时候有谁敢欺负我时,她一定会尽自己所能保护我。
  没有人知道她和我生父有怎样的故事,我想她一定是敢爱敢恨那种。只能说,幸好她留下我,感谢她的不杀之恩。
  还有她那颗还活在我体内的肾脏,大概没有人比她更爱孩子了吧。
  不过恐怕我也是全世界最幼稚的人,快23岁了,啥时候不顺心还偶尔会想:我妈要还在,保证不抽死丫的!”
  如今严厉已随着时光流逝,只有沉淀下来的美好与悔恨。
  “风哥,我……十六、七岁时,做了很多蠢事,才会让他们……一个个离开……我真的很恨自己,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我……”
  e人开朗阳光的社交外皮下,是无数个悲伤、自责、悔不当初的夜晚;
  是无法释怀的痛、何以是己的怨、无辜被网暴的冤,以及大半个躯体的麻木。
  “那时你还小,大人都有义务为孩子遮风挡雨,因为爱你,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把男孩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安抚着。
  “不是,你不知道……不过后来呀,我妈教了我一句话‘我没错,错的都是别人’,后来我幻想出一个假想敌,把所有不如意的事都推到这个恶鬼身上,是这个恶鬼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我没错,一点都没错!”
  这样一想就舒服很多,终于能直视阳光下的阴影,他们的爱,给了他坚韧的外衣。
  “风哥,你说这方法是不是特别好。”
  男人读医时学过心理学,这是遇到重大挫折后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他揉着男孩的头发,说着傻话:“只要你觉得好,我也会陪你一起去骂这个假想敌。”
  “你不会觉得很傻?”
  “不会,我的宝贝。”
  楚非昀又跟他说起以前家里人的趣事。一个热热闹闹的、却温馨而真实的家,光听着,就把秦风那颗早已在冷淡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心给烘得暖融融的。
  这就是他的小太阳的原生家庭呀。
  听着楚非昀时而低沉、时而高亢的诉说,又看着他平板上的添加了光影的效果图,秦风却有种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一句话陡然闪现在他脑海:“大哥哥,我一定会好起来,对吧?”
  第39章
  夜晚, 楚非昀回到酒店时神色恹恹,本已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还说着要与小伙伴核对工作进度。小伙伴们都是话唠, 秦风深知他一打电话能唠很久。
  在男人有如实质的目光逼视下, 与小豪雪儿他们连线, 匆匆聊完工作。
  洗完澡,秦风用浴巾把楚非昀包起抱出来, 为他吹干头发, 再按揉完他麻木双腿,两人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但许是男人的声音太过低沉, 没一会儿那可爱家伙已经睡着了。
  秦风忙为他换上柔软的睡衣, 指尖掠过他的背部, 脊椎手术、肾脏摘除手术交叉形成的十字形伤疤,不由得更是小心翼翼。
  又轻拍醒他吃药。
  做完肾脏移植多年, 免疫抑制剂不能断;再加上时不时神经疼痛,每天其实都要大把大把服药。
  2月份住院时, 为他检查过身体后,秦风已让内科会诊过、调整过药物, 全为他更换成了昂贵的进口药物, 不仅能有效降低对肠胃的损害, 还能减少疲劳感,特别是大大降低引发器官器质性病变的风险。
  想要这男孩与自己白头偕老, 他会从每一处、一点点改善这男孩的一切。
  就因为专业,所以才清楚医学与科学的局限。
  为更好管理他的病情,从1月份拿到他病历时,就一直留意着国内外相关学术报告, 私下请教了母校z大的老师;4月份上了京城,也向s大及国外来访的,好些相关脊髓神经外科专家当面请教过。
  老前辈们见患者心衰、只有一个移植肾,长期服用免疫抑制剂,免疫系统较弱,都预测使用目前几种细胞疗法,可能引发严重的感染和其他并发症。
  也肯定了秦风的判断,还是采取以改善生活质量为主的保守治疗方案,包括优化药物管理、加强物理治疗和康复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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