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十米外人声鼎沸,而他们眼中仅有彼此。
  乡土的宗族化仪式基本上是族伯操持,没这位西式伴郎啥事,秦风便与楚非昀在村里各处逛逛。
  这个由于团结一心而先富起来的村庄,基础设施都很不错,路面宽阔平整。有些老人家三三两两已经在小广场上坐着,而小广场上已经摆满了几乎上百张巨大圆桌,岂是一个壮观可以形容。
  而广场另一侧,有一个更热闹的、一个篮球场般大小的院落,秦楚两人一张望,是个露天的后厨。
  “哇塞!”一眼看去,几十个妇女在杀鱼、洗贝类;而再进去一点,有个大汉从一个巨大的锅里,一手抄起十几只鸡,重复着提起、落入锅中、再提起的动作,这就是粤省最有名的白切鸡做法。
  再往里走些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铁笼,上面架着一只被开腔破腹的猪,秦风正想指着介绍,楚非昀已经抢答:“蒸猪!我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在《舌尖》上就看过,那时就一直心心念念了,肉啊!”
  空气中,都飘浮着新鲜脂肪加上淡淡的盐香味。
  这就是食在省城,厨出凤城啊!就为了这口吃的,楚吃货已经觉得自己没白来。
  秦风木无表情:“不,我想说的是,这猪脸长得和你有点像。”
  楚非昀呵呵冷笑,原谅他有眼无珠。
  中午,如山般的美食堆满了每一个圆桌面。而塑料红布的圆桌下,果不其然是粤省著名的红色塑胶凳。惩务实了!
  秦风他们同班的男生都没过来,他也费时应付那班来做姐妹团的女同学们,更与阿贵别的兄弟团不熟,两人找了个离首席位有点远的桌面,入乡随俗地坐下就吃。
  “你这样陪着我真没问题,不用跟你那些同学们叙旧?”楚非昀嚼嚼嚼,蒸猪肉香而不肥,果然是粤菜精髓,只要够新鲜,撒盐就好吃。
  又夹了块鱼生,却给秦风马上用筷子拦下,怕他身体受不了。
  秦风无奈感叹:“今晚他们在省城的正式宴会,才是应付的时候呢。他爸这身份,来的宾客中,大有来头的人不少,也有的认识我妈。还有我们大学同学也多在省城工作,今晚听说来了三桌,一桌教授,两桌同学。”
  社会人嘛,幸好他没多少亲密朋友。之前一些同学结婚,也就在微信上随个礼。
  “那你赶紧吃饱些,免得今晚应酬吃不饱。”楚非昀给他夹了块鸡腿。
  秦风却担心这小吃货一下子吃太多,又导致自主神经障碍,连忙问旁边帮厨的大婶要几个打包盒,直接把白切鸡、蒸猪、烧猪、煎鲮鱼饼、炸牛奶、油角、米糕等较干食物给每样夹几种,码得整齐,“下午饿了再吃。”
  而楚非昀吃得正好的一盘青菜炒——“这是什么鱼肉?”
  秦风看了他一眼、犹豫一下,很不忍心开了口:“水蛇。”
  四目相对。
  秦风似笑非笑:“没事吧?”毕竟很多非本省人都接受不来。
  可他突然看见,大宝贝眼里闪着泪,泪光中一声悠长感叹:“惊为天肉啊!怎么会有这么爽脆坚韧的薄肌!”
  秦风:“……”以后请让“薄肌”这个词,离我远一点。
  中午他们早早吃过饭,秦风换回自己的衣服,与阿贵打完招呼,就先开车往省城预定好的酒店。他家已把整个五星酒店包下来,晚宴在那儿举行,宾客也可以提前过去要个客房休息。
  折腾了一个凌晨和上午,又吃得饱饱,两人进了房快速一淋浴,便相拥着大被同眠。
  第62章
  下午四点, 随着手腕上智能手表无声震动,秦风先醒过来,倾身看看大宝贝, 还睡得又香又软。
  男人再次简单冲个澡, 包着毛巾出来, 一边擦头发、一边在镜子里,略带满足地欣赏自己的腰线。虽然看不出有何特别, 但只要大宝贝喜欢。
  腹肌算是薄而有力——“薄肌”?哼, 就不让大宝贝摸,谁让他拿我和水蛇肉比?水蛇!
  ……算了,和一条死了还变成食物的水蛇较什么劲儿?
  男人包着毛巾走出浴室时, 看见某人还睡得像只猪一样, 真想咬他猪耳朵。看着时间, 再次轻柔地为宝贝翻了一次身,又用枕头顶住他的背。
  秦风智商不低, 当然知道自己外型条件尚可,说是不知道有人追过自己, 那当然是哄大宝贝而已。但花园里虽如此多姿,哪一朵对他来说都无甚惊奇, 没有欣赏与探究的欲望。
  但床上之人不一样。
  从所见第一面开始, 他对这男孩就有爱意, 心生期待,想靠近他、触碰他耳上小痣、亲吻他的睫毛、与这星光灿烂的双眼对视, 把整个人拥入怀中。
  把楚非昀翻了身之后,大宝贝还没醒。秦风又贴着人家蹭了一会儿,理由是按摩对方瘫软纤细双腿,实则根本不想离开宝贝一寸。
  甚至自我想象成童话中的恶龙一般, 盘踞在自己的宝藏之上,日日垂涎。
  手机震动,阿贵问他房号,并让人送来伴郎礼服。
  秦风只好恋恋不舍地爬起来。刚用力一撑,左肘一阵明显的牵扯感。
  新生的粉红色皮肤微微发硬,皮下筋膜层还稍疼痛,不过基本算是好了。
  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外伤,既然难得一次,必须使劲儿造。想着,便像撒娇一样,他拿起楚非昀的手覆盖在伤痕之上。
  有知觉的手被人扯动,睡梦中的楚非昀下意识地、狠捏了手里的东西一把。
  “疼!”被狠捏了一把的秦风,总算彻底脱离缠绵的欲望。
  他穿好浴袍,等在门口附近,免得人家按门铃吵到宝贝。
  刻意用左手去端杯子,由于大幅度屈肘,会有点发抖。估计还要一个月时间才能恢复如常。
  不过这一个月大概率都只会在海湾市。
  当选执行董事后,会花更多精力在经营和科研上,再在临床拿手术刀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对于以医术拯救患者的使命感和掌控感,将会越来越弱,甚至偶尔有点可惜,从幼时开始的专注练习。
  ——算了。本来路就是父母选择的,现在做的事情,能守护爱人就好。
  拿到浅灰色的伴郎礼服换上,在床头留了张条子,让宝贝睡醒给自己打电话。
  在楼下与众人会面,听着婚庆公司细细讲述等下众人该怎么走时,秦风又想着给宝贝这样一个仪式。
  他认为仪式感不重要,不代表宝贝觉得不重要。如果与宝贝即将到来的生日会重叠,也显得没什么诚意。
  不知道宝贝此去岛国,能不能在元旦回来?在两人相识那天的一周天纪念日,可好?
  想着,他又低头看了次手机。
  “秦风,发什么呆呢,和伴娘走过来啊!”阿贵比张婷婷紧张得多。
  他弯起右臂,让伴娘、也就是大学同学姜婧,按社交礼仪挽上他的臂弯。
  新人、伴郎伴娘以及十对兄弟姐妹,又按婚庆的安排走了一遍,张婷婷这位新娘子,马上又跑到旁边座位上坐下来。她工作就穿医护拖鞋,平时穿休闲鞋,哪受过这样的苦。
  见姜婧看向张婷婷的目光略带羡慕,教养使然,秦风指着那边的位置对她说:“过去坐坐吧,女士们都累了吧?”
  紧接着新娘子的步伐,穿着高跟鞋的姐妹团都纷纷找位置休息了。
  不怪她们刚才的犹豫,只因为老同学这位新郎阿贵出手太阔绰。中午在男方的各种仪式结束、姐妹们关起门平分男家红包时,每人分得的金额竟是平时大半年、一年的工资加绩效收入总和。
  看在这财力的份上,就算乖乖当一天任劳任怨礼仪小姐又如何。
  但平时都当惯医护的,有多少人轻松驾驭高跟鞋?
  而偏偏婚庆公司安排了一个极复杂的进场仪式。许是阿贵精心布置,场地华丽是华丽了,也极为繁复,为了视觉效果最佳,安排每两对男女一组,如何交叉着走来走去,听到哪段音乐到哪去,堪比中学时的集体舞。
  男士们还好些,毕竟光是鞋子就有优势。
  秦风本想着既然是两个好友的大喜,配合就配合吧。但就在这时,收到楚非昀的微信:“醒了,你在哪?”
  如同哨音一般,让精英的理性与高傲回归。
  放下手机,秦风把婚庆的那名策划师叫过来,一起来到阿贵与张婷婷面前:“你俩看看,这流程有必要这么复杂么?”
  然后顺手松了下摆的扣子、坐到张婷婷身边,对着策划的平面图好一顿说:“我们6组人,balabala……”方案简洁明了,大家都好记忆。
  毕竟张婷婷以前同是严教授门下,现在又是合伙人与助理角色。秦风当然有话直说。
  婚庆策划团队头儿连忙说:“很多新人结婚时,兄弟团和姐妹团互相认识后,很多都有再度深入交往的意思,这也是惯例,让大家多点接触机会……”
  秦风反问:“有必要吗?”
  他倒是没说,这种情况女士们都累得要死,还怎么个好感,盯着自己没出错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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