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本周五,秦风要到乡小学体检。
县医院临时调配了一名女医生和两名护士,与他这位驻乡医生共同进行。
在小学唯一的一间教室里,忙碌于男孩们从头到脚的检查,差不多完毕时,秦风不经意往外一看,破破旧旧的小操场上,小杨带着体检完的孩子们打球。
再仔细一看,楚非昀居然也来了。
像眼前突然多了一道彩虹一样,秦风不由得一直向外张望。
却被最后几名男孩敲着桌子催促:“叔叔你快点啊,我也想去打球。”
秦风一瞪眼:“谁是叔叔?叫哥哥!”
小孩哥不屑地撇他一眼:“叔叔哥。”
这位大医生其实也想到操场上。
于是与从来不听劝的孩子们达成协议:让他们爽快做了指甲刮片、取指尖血时不踢桌腿、考核正确刷牙法、内科与外科检查也基本能配合。
当最后一个孩子搞完,秦风再次抬头向窗外看去时,见楚非昀面前站着几个大些的孩子。
楚非昀正在教几个小女孩拍球时,有几个抱着球的男孩跑过来,“我还能这样抓着球呢。”
一看用的还是5号球、手指像鸡爪那么紧紧趴在球上,楚非昀拽拽的:“这种玩具球,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们。”
男孩们:“你都走不了路,还打球呢。”
“你腿怎么了。”
楚非昀:“你管我怎么了,从我手里把球抢过去,就回答你。”
还真有个叫阿旺的男孩与他比试。
楚非昀单手托球,让男孩过来抢。
虽说这阿旺有12岁多,由于营养不良,其实没比坐轮椅的楚非昀高太多。
阿旺伸手就拍,但楚非昀纤细手腕灵巧一翻,球像粘在手心似的,又绕过对方的手。
眼看着球在眼前,阿旺无论是挥手还拍击,碰都碰不到。
甚至在阿旺一挥落空、没来得及下一击的间隙,楚非昀还能把球顶在手指上旋转,又在小孩另一边手拍过来时、轻轻向上一抛。
大家的目光都随着球向上、想看看球落往哪时,这大哥哥看也不看、就用另一只手在脑后一抄、顺利再控住球。
全程笑嘻嘻。
“哇!”孩子们惊叫起来。
这是秦风第一次亲眼看爱人玩篮球,在教室窗框和破旧玻璃的掩饰下,他的追随和崇拜可以无限生长。
是这个从童年到青少年,花费了宝贵的九年光阴练出来的“帅气绝活”。
就算只凭双手,也帅哭了秦风。
但旁观的他很快就发现不妥:那个孩子半天拿不到球,动作上已经暴躁。凭着他薄弱的儿童心理学,很快这小孩会出现攻击行为。
而楚非昀大半个身体不能动,骨骼脆弱,万一给那孩子踹一脚,效果不堪设想。
正当秦风从教室快步走向他们,像慢动作般预见那孩子抬膝、有意踢人时——
不要!
几步外风云突变。
楚非昀手里的篮球,准确地掷落在那男孩抬到一半的大腿上。
“哎呀!失手!阿旺你好厉害啊~你赢啦~”
周围的孩子们看着大哥哥耍球耍那么久,终于失败,都哈哈大笑起来。
而阿旺眉间的暴躁已消失,与伙伴们笑成一团。
“教我!”“你给我们上体育课嘛!”收获了一堆小孩粉。
在老校长与唐老师招呼下,孩子们排成队准备吃饭。
楚非昀叫道:“谁把手洗得最干净的,下星期有小礼物!”
孩子们七嘴八舌:要发光飞碟、吓人眼球、小奶龙、公主化妆包……还告诉他县城市集就有。一点都不客气。
终于放下心的秦风,慢慢踱到楚非昀身边:“省青少年队选手,来这欺负小孩?”
楚非昀白眼一翻:“秦大医生也不看看,谁把我第一次美术课给占用了。那,我罚秦大医生周末陪我去县城买礼物?但你懂路不?知道哪有卖?”
秦风很傲娇:“我不懂路,难不成你要带上小杨?”
楚非昀嫣然:“当然不带。”
第74章
唐老师也告诉他俩, 准备了医护的饭菜,让他们一起进餐。
楚非昀便问:“我也可以吗?不好吧?别抢了孩子们的餐食。”
那天听他们说过,孩子们午饭是财政资助, 在学校吃得饱些, 晚上据说多是自家种的瓜、咸菜就着稀饭。
唐老师哈哈大笑:“就你这把小身子骨还能吃多少?”
饭堂里, 洗干净手的小朋友们,也透过门框招手让他快进来。
小杨也打趣:“回头把你进货的薯片给大家分分, 孩子们更喜欢你。”
孩子们排着队, 在负责打饭的许校长那儿,领取装得满满当当的餐盘,有瓜有肉有豆腐和蔬菜。
但其实没过多久, 孩子们不像平时那样紧紧盯着还多久轮到自己打饭, 甚至都像忘了饭菜用香味召唤他们, 却这个捅那个,同时把目光投向饭堂门口洗手的地方——
那个平时很酷帅的医生叔叔, 此时却把小楚老师,架起来又紧紧贴在怀里, 又伸展手臂帮他打开水龙头,温柔至极。
刚才。
碰过篮球而满手泥尘的楚非昀, 想洗手却毫无办法。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们的洗手台, 都做得挺宽的、像是洗衣台那种, 而水龙头又短,他够不着。
而秦风已回到教室, 与尚在室内的几名同事,收拾体检用具。
但想当然地以为只有秦风一人,楚非昀转着轮椅找他求助,还没进门就大喊:“风哥抱我……”
秦风正把一张白布叠得整整齐齐, 闻言手一紧,布皱了。
而此时进了教室门,楚非昀才终于发现室内还有别的医护。
“……扶我,洗手。”男孩终于把话说全。
在她们三人各种“哇哦”目光交织中,他吞了口唾沫:
“我够不着洗手台,那个,我们一起的,啊,不是,意思是我们都是同个地方来的,我和秦医生原来就是邻居啊,他在上面我在下……”
“哦~”其中两名年轻小姐姐发出了更大的意义不明的惊呼。
秦风懒得解释,多说多错,直接把人推走。
来到饭堂前的洗手台处,他先把黄色的肥皂加水在手中打出泡泡,再揉搓在楚非昀手中、等男孩搓洗时他把手快速冲洗干净、尽量甩干,再当胸架起对方。
妥妥的医护标准的单人搀扶下肢不便人士的操作。
但男人垂目所见,男孩的耳朵微红,而发丝半掩不掩着耳尖上的小小黑痣,竟刚好就在自己嘴唇不远……
一股恶念生向胆边,有些话竟未经大脑、轻声脱口而出:
“你就非得连体位都告诉别人?”
闻此一言,楚非昀感到脸上更热,不由得回嘴:“你以为我不想在上,没条件啊!”
又捧起一捧水,侧过身体想泼这可恶的男人。
但双腿毫无肌力的他无法平衡,往旁边一倒。
秦风怕他扭伤膝或踝关节,连忙从后面,以胸腹支撑住他。
这一扶,出问题了:
若刚才的搀扶姿势,还是作为医护而十几年规训的熟练。
但现在跌进怀里的男孩,以两人本来就极其熟悉的柔弱姿态;以及由于距离很近而源源不断的柑橘香草味;再加上手上的水由于这一倒、好些淋在男孩自己的侧脸和头发上,滴入白t恤衣领里……
无一不撩动男人的神经。
作为一个早就喜欢这男孩多年的人,作为尝过甜美果实而上瘾、却自我约束了半年的男人,有个部位比他的内心更坦诚。
此时,秦风甚至不知是不是该庆幸对方下半身没有知觉,感受不到他的热情澎湃。
怕男孩感知自己无可掩饰的心动,又怕他真的毫无察觉。
楚非昀并不傻也不纯洁,眼又不瞎、背又不是没感觉,难道听不到秦风变得通红的耳朵、喉结不断滚动,以及变得发烫的胸脯?
他一直就爱这个男人,他也相信男人一直爱着自己,亦没有像秦风那样被所谓“赎罪”深深束缚。
此时此地,他心跳也开始快起来。
但束缚他的唯一一点:众目睽睽。
等到两人抬起头,收获趴在饭堂门口和窗框上二十几双好奇的星星眼。
“咕。”楚非昀尽量淡定开口解释:“小朋友们,刚才秦医生很好地向你们展示了如何乐于助人,你看,当别人需要帮助时,你们也可以这样施以援手。”
又在孩子们整齐划一的、似是而非的“哦”声中,秦风终于克制着把楚非昀放回轮椅中,再把他推进饭堂一个便利的位置上,又快速离开,到外面用水洗脸。
夏日来得如此快?这是西部2500米深山啊。
此时,留在小朋友群体里的楚大哥哥,终于回复一脸坏笑:“刚才秦医生已经给你们做了个好示范。比如,谁帮我把饭端过来?谢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