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几年?”
“没错”法尼的眼皮开始打架,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我曾经得到了一份关于它的地图,知道它们的大概位置,那可是相当遥远的距离……当年我看过后,就将它烧毁了。谁知道现在它们的位置会不会因为自然因素再度变动,谁又知道地图是不是假的呢?”
法尼瓦伦泰一人把好赖话说完了,玛丽只能悻悻的将这件事情抛至脑后。
“唉……”此刻待在树上的玛丽深深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
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是继续完成自己还没有完成的工作吧。
离她真正离开白宫,还有一段时间。
就这样,玛丽继续回归了法尼瓦伦泰的身边,当他的私人保镖。
每当法尼瓦伦泰中午小憩时,她闲来无事就会看玻璃窗外的风景。
轻柔的绿渐渐变深,在昆虫欢快的鸣叫中拢住了玻璃,隔开了灼热的阳光,在地板上留下星星点点的金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昆虫的叫声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小动物的足音。
它们轻快的跑在树的树干上,小心翼翼的舔舐着细小的浆果,将它们摘走的路上,总是会把本来摇摇欲坠的叶子抖落。
当落叶被埋在积雪里,窗子被细小的雪花打湿时,玛丽不由得将窗户打开了一个狭小的缝隙,感受着凛冽的风刮过自己的眉眼。缩回来时,自己的脸上头上都湿漉漉的。
原来,这一年已经接近尾声了。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又在法尼瓦伦泰身边度过了一年,若不是窗外的景色,她都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看着还在沉睡中的法尼瓦伦泰,玛丽今天突然不想按部就班。于是找来了布拉克摩亚,让他在屋外看守,自己则走出了白宫。
她毫无规划的四处乱走,踩着地上薄薄的积雪。
今天是节假日,大家大白天都选择在屋子里,享受着炉火和家人的陪伴。出来的人屈指可数,更显得无比寥落。
玛丽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她无意识的开始奔跑起来。
顶着白日里冷色调也并不温暖的阳光,她撞飞了零零落落的雪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
她此刻终于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丢掉了脑海里的一地鸡毛。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再快点。
去和吹拂的风比速度,去和消逝的时间比速度,和自己比速度。
渐渐地,她感觉自己已经脱去了人类的外壳,自己变成了真正的风。
偶尔和人擦肩而过,对方甚至都无法看清她的模样,只能感受到狂风席卷而来,又倏然远去。
……
当法尼睁开眼睛时,没有看见玛丽。
他镇定的起床,无视在门口朝他鞠躬的布拉克摩亚,前往了玛丽的房间。
屋子里依旧挂着他送给玛丽的所有衣服,好看的首饰被懒洋洋的丢在桌子上,看起来颇为杂乱。
虽然房间的布置在法尼的刻意安排下,带着温馨甜美的色彩。可不知道为什么,玛丽离开后它显得是那样空洞无趣。
“大人……需要我……替您找回来吗?”布拉克摩亚慢吞吞的开口,他感觉出来总统比往日多了几分浮躁和不安。
“不必。”法尼关上了房门,语气恢复了傲慢和自信:“她一定会回来的,除了我,她身边没有任何人。”
布拉克摩亚没有出声,法尼瓦伦泰也不需要他的回复。
他稍微梳洗了一下自己,便将自己投入了下午的工作中。
……
当玛丽停下脚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路边的路灯明亮的像一串夏日余留下来的阳光,温暖着夜色。
各家各户的屋子也同样温暖明亮,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开始庆贺。
街上依旧没有人,只有越下越大的雪花。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跑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现在想要回家,是不可能的了。
回家么……
那不是她的家
她没有家
玛丽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中有漏洞,默默的把家这个词替代为了白宫。
如果没有办法回去,她该怎么过夜呢?
玛丽捏着自己手里的几个铜板,知道自己目前穷的叮当响。
肚子空空的站在大街上,玛丽开始思考抢劫的可行性。
只要不伤人,把钱偷走几张,应该不是很坏的做法……吧?
玛丽不确定的想着,走到了一个可以遮挡风雪的屋檐下,静静等待下一个朝她走来的路人。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朝她走来是一个有缘的陌生人。
那淡色及肩的金发,还有可爱的毛线帽子和蓝色的衣服,都让玛丽立刻想起了对方是谁。
是那个帮了自己,自己却忘记感谢的大男孩。
玛丽从没想到他们还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她站起来,犹豫着该不该和对方打招呼时,对方倒是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
“谁啊!”他骂了句脏话:“走路不看路吗?”
玛丽这才发现他喝酒了,还喝了不少,相比于上次勉强有些理智,他此刻完全神志不清了。
他手里紧攥着喝了一半的玻璃酒瓶,醉醺醺的想要推开玛丽,
可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半天都找不到支撑点,只能赖在玛丽的怀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呃……你还好吗?”玛丽小声问道。
“你说什么?”对方根本听不清楚,只是瞪着那双水汪汪的蓝色眼睛,瞅着玛丽。
玛丽见此,不由得放大了音量:“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第74章 家人
这回他听清楚了玛丽在说什么,他揉了揉自己发懵的脑袋,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语:“唔……哦……家啊?”
玛丽面对他不缺乏耐心,甚至觉得他这个样子颇为有趣,她也选择再次重复刚刚的话语:“对,送你回家。”
对方傻站在原地,努力的打量着玛丽的脸,好一会儿才大声说道:“不,不用!”
他东摇西晃的往前走去,姿态笨拙的像只企鹅:“你谁啊你,谁要……谁要带你回家!”
若是对方清醒着说出这句话,玛丽自然不会纠缠。
可对方是个意识都不清醒,随时可能醉倒在路边的酒鬼。这冰天雪地一冻,指不定明天就死了,玛丽根本不敢离开。
她谨慎的跟在对方的身边,希望他可以在有意识时回到家中。不然……他只能和她一样露宿街头了。
他们就这样走在寒风吹拂的街头,孤独的像两个已经死去的亡魂。无人注意也无人在意。
“不对……”走在前面的家伙突然停住了脚步,嘴中的话语也化为嘴边的寒气,飘散在了夜空中:“我……已经没有家了。”
对方的肩膀开始抽动,细碎的呜咽声飘进了玛丽的耳朵。她犹豫着走上前去,就看见了一张正在垂泪的脸。
大概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哭出来很丢脸,他粗鲁的用手擦拭着自己的眼睛,将眼圈的皮肤擦得又红又肿,再加上被冻红的鼻尖,看起来实在是可怜极了。
“走开啊!看我……看我干嘛?!”他大声的抽噎着,发现对面的人没有离开后,很孩子气的噘嘴,然后蹲下身子。
眼看对方的衣服要碰到地下的积雪,玛丽赶紧出手,拽着他的的双臂,硬生生把他扯了起来。
他们滑稽的对视着,彼此口中的白雾缠绕在一起,又往上飘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缠着我不放?”他的眼睛简直像永不干涸的泉眼,说话间又滑下了豆大的眼泪,从小巧的下巴滑到了毛茸茸的衣领上。
玛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只是含糊的说道:“你喝醉了,我想送你回家。你只要安全回家,我就走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没有家了!!”眼前的男孩突然暴起,狠狠的推开了玛丽的手臂。玛丽一时不察,竟真的被他推动了半步。
他费力的喘着气,激动到语无伦次:“你是不是在看我笑话,哦,我知道了,你是记者对不对?!你肯定知道我和我爸今天闹掰了,专门过来看我笑话!”
玛丽还没来得及接话,金发碧眼的漂亮男孩晃着酒瓶,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嘴里灌了几口酒,本来有些清醒的神志再次陷入了混乱。
“喂,你既然想知道,那,那我就告诉你!”他伸出食指,点在了玛丽的脸颊上,“这可是乔尼乔斯达亲口说出来的,真实可信的报告!你,你赚大了!”
“我”
“从今天起,我就和我爸脱离了父子关系!”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依旧响亮的近乎咆哮,“他希望当年死的是我,而不是,而不是……”他的气势弱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含糊:“我……最厉害的哥哥……”
“哪怕……今天……我终于战胜了迪亚哥……获得了本次比赛的冠军……他心中肯定依旧把我看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