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凭什么……”法尼的声音中包含着怒火
“凭什么!”玛丽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空气中充满了辛辣的火药味,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是那样的昏暗闭塞,较劲的气温在不断上升。
他们都定定的看着彼此,双方眼中都燃烧着火苗,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彼此的脸上,如同胶水般留存。
也不知道是谁拉住了谁,也不知道是谁扯住了谁,他们的嘴唇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彼此的犬齿划破了柔软的嘴唇。
猩红的血液烫的人浑身发麻,玛丽感觉到法尼瓦伦泰发泄般的咬着她的下唇,刻意地将伤口撕开更大,流出来的鲜红被他毫无章法的舔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你这个愚蠢的,不识好歹的东西。”唇贴着唇,法尼瓦伦泰用气音含糊不清的说出了这段话。
迎接他的,则是玛丽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
“说得好像你付出了多少一样!”越是愤怒,玛丽的思维越是无比清晰:“我明里暗里为你解决了多少棘手的难题,如果不是我,我看你这个总统的位置,未必像现坐的这么安稳!”
虽然嘴唇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但鲜血的流速并没有减慢,她的血和法尼的血混在一起,从唇角滑落至下巴,又被玛丽粗鲁的擦去。
法尼则慢条斯理的擦去嘴边的红色,优雅的就像在抹掉晕开的口脂:“既然我彼此都有一份算不清的帐,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呢,我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我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玛丽低声说道:“或者说,没人能够真正的了解你。”
“那你今天可以好好了解我了。”法尼瓦伦泰脸上的怒意消散开去,余留下来的是一种怪异的微笑:“如果你今天离开我,我就会和印第安人开战。”
看着玛丽瞬间瞪大的双眼,法尼瓦伦泰却选择了火上浇油:“我会把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呢?
我亲爱的玛丽?
第76章 我恨你
有时候法尼会想,玛丽自己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棘手的人吗?
借用房间镜子的倒影打量着看似淡漠,又好像心不在焉的女人,这个疑问就会突然占据他的大脑,又如风一般呼啸而过。
他的手开始在文件上移动,只需要纸和笔就能够颠覆很多人的命运。黑与白占据了他的视线,最后糅杂在一起,变成了玛丽眼睛一样的灰色。
到底怎样才能把她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呢?
他在和议员们高谈阔论,娴熟的避开别人的语言陷阱,又老练的给人挖坑时,脑袋里依旧思考着这个问题。
哪怕见识了世界的阴暗面,哪怕被
金钱利诱,哪怕献祭出了权利,她的眼睛里似乎还是不会起任何波澜。
是因为他不准任何人私下接触玛丽,所以她依旧活在混沌里,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可以直接改写一个人的命运吗?
或许……她真的不知道吧。
法尼瓦伦泰站在台上演讲,下面是无数的聚光灯明明灭灭,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但他依旧表情温和,侃侃而谈,由此来获得无数的掌声和鲜花。
也是……人脱离了社会,就会回归自然状态,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
可玛丽不是动物,她有着让法尼生畏的学习能力。
这种能力并不是指学生读书上学的能力,而是一种可以只凭借别人的语言就可以顿悟,然后让自己成长的能力。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将她看的那么紧的原因
就像潘多拉魔盒,谁也不能保证玛丽到底会被人群进行怎样的颜料渲染,又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的模样。
他一直警惕的保证玛丽和世界隔着一层玻璃,让她保持最初原始的样子。
没有太多的情感,想法也有些天真,一举一动都可以被自己轻易拿捏。
但现在……
一切都脱轨了
时隔几年,他再次久违的感受到了属于玛丽的杀意。
那种杀意几乎要实质化的撕裂他的心脏,让他少见的喘不过气。
他看着眼前的棕发女人轻微颤抖的手,已经能够猜测出对方会如何攻击自己。
果然,对方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朝他冲来,发丝随着主人的爆发力开始狂乱的飞舞,如同猛虎咆哮时颤动的胡须。
作为一名政客,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卑微的姿态求和,哪怕动作滑稽也无所谓。可是军人的本能告诉他,现在他应该召唤出替身,用格斗技巧去螳臂当车。
可惜,长久居于高位,披上文明外皮的男人,已经很难把自己好不容易穿戴上的外壳扒下来。
连他的恶行易施也受到主人的影响,身姿没有了之前的凌厉。
玛丽的手如鹰隼般钳制住了d4c的脖颈,十指极有技巧的捏住了那片淡蓝色,既不会让法尼瓦伦泰立刻昏过去,又会让他感到巨大的痛苦。
明明脖子上空无一物,可他却被逼迫到无法呼吸。
他努力张大嘴巴,丑态百出的大口吸气,也依旧感觉到自己是被迫来到陆地上的鱼。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法尼瓦伦泰。”玛丽的语气并没有法尼瓦伦泰想象中的那么冰冷,而是一种公办公事的机械。
他眼神涣散的看着对方,却精准的注意到了她微红的眼眶。
玛丽……哭了?
不……不是哭……那是……失望?
法尼其实并不在意玛丽恨自己,因为爱和恨没有本质的区别,他们都是人能产生的最强烈的感情。
甚至在法尼的世界里,恨的留存远远胜过爱意。
母亲和父亲感情很好,佳偶天成。父亲是一名伟大的陆军战士,母亲虽然不希望和爱人离开,但依旧积极的支持他保护自己的国家。
法尼知道,脆弱的母亲其实一直做好了父亲战死的准备。
当父亲的友人带来他的死讯后,法尼看见母亲嚎啕大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生活回归了正轨。
她一如往常的操持着家里的事情,安抚着双方父母的情绪。相比于过往的温柔娇气,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她变得稳重,成为了代替父亲的顶梁柱,甚至做到了更好。
她的人生越来越精彩,永远在迈开新的脚步,去看更远的风景。
法尼瓦伦泰的生活,也跟随着母亲稳定昂扬的情绪,变得更加精彩。
他爱父亲吗?
这是自然
他甚至以父亲为骄傲,用他当作自己的榜样。
可即使如此……他也在时光的长河中慢慢忘掉了父亲的模样,甚至连父亲的名字也需要努力回想,才能记起来。现在,父亲成为了某种善意、爱国,美德的代名词,存储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父亲具象化的爱意早已消散。
但他对伤害他父亲的敌人,却充满了惊人的恨意。哪怕现在,他也记得当时暴虐的怒火,蒸干了他眼中的水汽。
即使表面没有暴露分毫,即使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恨,他却在七岁那年无师自通。
已经过去三十年了,那些记忆和恨意还是那么鲜明。
恨到,恨不得将父亲身上受过的伤痛,都全部用自己的双手,从敌人身上讨回。哪怕他们在这个世界已经化为了白骨,他也要找出他们的尸体,将它们一节节的踩碎。
他越是往上爬,感情就越封闭。
好像自己的身体是糖果罐,把所有的感情存储在里面,没有任何人能够打开罐头,拿出里面的东西。
直到玛丽闯进他平静的生活,将他的喉咙割开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玻璃罐头也被凿出了裂缝,毫无波澜的感情,随着血液一起成片的涌出,收也收不住。
爱与恨只不过是同样强烈的情绪
法尼不想去分清,他到底对玛丽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他只是知道,他想用痛苦绑住玛丽,在打磨她的过程中感受神奇的情绪波动罢了。
他们之间的情绪其实在每次斗争中同样的激动,只不过玛丽是外显,他只是内化罢了。
现在他愤怒的无以复加,还有面临濒死的恐惧。
可换来的是什么?
居然是玛丽乏味的,随处可见的失望!
这样普通的情绪,这样淡漠的眼神,法尼瓦伦泰的手开始神经质的颤抖。
直觉感受出,他不再是能引起玛丽情绪波动,只用煽动翅膀就能卷起飓风的蝴蝶后。他的瞳孔在不可置信中缩紧,几乎快变成了冷血动物的竖瞳。
无法理解自己丢失了什么的法尼瓦伦泰的手指抽动了几下,想要尝试去和过往一样抚摸玛丽的头发,但对方却退后一步,同时松开了对d4c的控制。
想摸对方头发的手最终砸在了地上,法尼瓦伦泰半跪在地上,费力的喘息着。
玛丽的声音从头顶慢慢的飘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法尼瓦伦泰。”她的声音很平静,不再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而改变:“我们相处了五年,我对你的一切也了如指掌。如果你破坏协议,那我的余生只会用来做一件事,那就是杀掉所有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