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物志 第43节
嫉妒这个杂种分明什么都得不到,却还是不急不躁;不管往日怎么废物,关键时刻却能保全家业;还能得到顾采薇、王清河、沈季螭等人的重视,而他们从来就看不起他。
“经年?”顾继业故作惊讶,道:“你怎来了?你不会是杀进来的吧……”
“啪!”
话音未落,顾经年已一巴掌重重抽了过去。
顾继业还在装模作样,右颊一阵生疼,直接被打得麻了,没等反应过来,左颊又挨了一下,瞬间肿胀起来。
“你!杂种!”
兄弟情谊也不必演了,顾继业当即大怒,起身便要扑打顾经年。
他从小得高手教习、武师陪练,不谈学得是否用功,反正顾经年几次偷看他习武都被赶了出去,两人间必然是武力差距甚大。
然而,还未碰到顾经年,门外已有两个钩子冲进来,一把摁住了他。
“杂种!你?”
“再骂。”
顾经年反手又是两巴掌。
这下直接让顾继业被抽得发了懵,脸上疼得发麻,加上对形势的茫然,使得他愣住了。
“你……怎么……”
“若非我让裴念帮忙平息事态,顾家已经被你害死!”
“什么?”顾继业愈发不解。
顾经年甩手将一份卷宗劈头盖脸地砸在他头上,叱道:“蠢材,你雇凶杀我,你向开平司揭发我与裴念的关系,你当你聪明?好啊,卖了我,看谁再给长兄办事,那一桩桩一件件掩不住,大不了一起死!”
“你你你……到底何意?此事又与长兄有何相关?”
“呵。”
顾经年嘴角勾起一声冷笑,凑到顾继业的耳边,轻声道:“你当西郊行刺、万春宫练药的幕后主使者是谁?我一直在为谁办事?”
一瞬间,顾继业瞳孔放大,脑子里浮出一个想法,吓得他身子一个激灵,差点要尿出来。
“不,不会吧?不会是长兄?”
顾经年又笑了。
见了这笑容,顾继业如遭雷劈,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顾家不是被冤枉的,那个终日隐居在深宅大院里的残废顾继祖是真正的逆贼。
怪不得,顾继祖每次都护着顾经年,实则是在操控这个杂种做事啊。
“经年,我错了。”顾继业的声音有些嘶哑,小心翼翼地伸手拉着顾经年的衣襟,道:“我犯了糊涂,我此前不知道,长兄怎么能……我们是一家人啊,现在怎么办?还瞒得住吗?”
他越说越害怕,声音里渐渐带了哭腔。
“经年,你别不说话啊,我……我以后都听你的,你是我的兄长,这么大的事,你还能瞒得住吗?我只把你的事告诉了谢缉事,堵他的口还来得及吗?”
终于,顾经年再次开口了,温柔地拍了拍顾继业的脸。
“你猜,我为何来告诉你这些?出了事,家里总得有人担。”
“别。”
顾继业背脊一凉,裆下反而感到一阵温热。
泪水不受控制地滚滚而落,他死死攥着顾经年的衣襟不敢放手。
“求你了,我们是骨肉至亲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能到这里来,裴念能量一定很大,多保我一个,不难的,刘闯是翠儿杀的,其它事……其它事我们推一个别人出来担,让老八来担吧?反正他脑子坏了,活着也是痛苦。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才知道你真的好厉害,顾家多亏了有你,我以前真是昏了头了。”
一直苦苦哀求了很久,顾继业哭到气都喘不上来。
“闭嘴。”顾经年道:“你只需说,你向谁检举了我、给了多少证据,我与裴念会去解决,若解决不了,你便等死吧。”
“是,是……”
过了一会,顾经年离开,屋门再次关上,落了锁。
谢鼎从头到尾听了兄弟二人在里面的对话,如实禀报给了刘纪坤。
“如此一来,顾继业内心对顾继祖是幕后主使之事深信不疑,便成了能指证顾家的证人。”
“不错。”
刘纪坤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对顾经年的积极配合感到了意外之喜。
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有能力又愿意对付顾家的小人……
第32章 私情
“坐。”
当顾经年再次被带过来,刘纪坤指了指对面的一张小凳。
“谢提司。”
“你殴打顾继业,除了为我办事,可有拿他泄恨之心?”
“是。”顾经年道:“若无这份恨意,我岂会对付顾家?”
“很好,但不够。”刘纪坤道:“你还能为我做什么?”
“有两件事,我今夜就能为提司办到。”
“是吗?”
“裴念的手下尤圭、黄虎也去过万春宫,若他们也能翻供,对提司的计划极有利。”顾经年道:“我能说服他们。”
刘纪坤道:“尤圭当不难收买,但黄虎……你有把握说服他?”
“有。”
“我需要知道理由。”
“因为我知道黄虎的秘密。”
“什么秘密?”
顾经年有些不想说,犹豫了片刻,才道:“我偷听到他是什么笼人安插在开平司的眼线。”
“你说什么?”
刘纪坤明显有一个下意识的诧异反应,是极为不信,几乎就要叱顾经年胡说,可接着又狐疑起来。
他没有问顾经年笼人是什么,而是道:“你有何根据?”
顾经年一瞬间把刘纪坤的微表情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道:“我在万春宫偷听到他与人说话,说‘需为笼人把心带走’之类,我听不太懂,正是因此,他才没有与裴念、尤圭一起逃脱,并且能活下来。”
刘纪坤眼珠转动,道:“我会让你去说服他们。”
“是。”
“今夜你还能为我办的第二桩事是什么?”
“推翻裴念的卷宗。”顾经年道:“提司既然拿了她,必须马上能证明她假公济私,写的卷宗全是包庇顾家之词。我会供认与她之间的私情与谋划,此外,还得制造证据。”
“什么证据?”
“我与她现在还没有私情。”顾经年道:“但可以有。”
谢鼎不自觉地讥笑了一声,嗤道:“你小子。”
“这有必要。”顾经年道:“我需要非常熟悉她的身体,哪怕我在她身上只留下一个牙印,也比搜集无数捕风捉影的闲话有用得多。”
“裴念武艺高强,你行吗?”
顾经年道:“简单,给她用点药。”
谢鼎看了刘纪坤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道:“行,我会让人去给她下药,你先去见尤圭、黄虎。”
“好。”
顾经年遂又被带往大牢。
牢房里死气沉沉,尤圭与黄虎被关在一处。这个安排,显然是存了心思想从两人的交谈中探听出些什么来,可惜尤圭这种老油条不可能让他们如愿。
刘纪坤说尤圭不难收买,可顾经年的秘密却还被守着,便知尤圭远比看起来要有担当得多。
“顾公子?”
见了顾经年,黄虎的眼神中明显绽出了喜色来,欲言又止。
“你们都还好吧?”顾经年道,“我来,是告诉你们,我投靠了刘提司,识实务者为俊杰,我也希望你们都有好结果。”
“你怎能……”
尤圭话到一半,顾经年转头向他看来,两人目光对视,尤圭叹息了一声。
“你怎能这般快就服软了?总得将价钱谈拢。”
“提司是做大事的人,不会亏待了你。”
顾经年这般说罢,又看向黄虎,道:“你也别犟着了,我已告诉提司,你是笼人安插的眼线,当日你在山谷中与那人说话,我都听到了。”
“你……”
“你若知笼人想把什么心送到何处,最好告诉提司。”
黄虎一愣,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顾经年道:“总之,你们本就是提司麾下,不必牵扯到朝廷派系间的纷争,老老实实把供状签了,往后安安稳稳办差。”
说罢,他拿出一封供状。
尤圭与黄虎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待见了供状上指认的主谋,异口同声地惊呼道:“顾继祖?”
“签吧……”
很快,两封供状被递到了刘纪坤的桌案上,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谢鼎,道:“既要那两人作证,不必亏待了他们。”
“是。”
刘纪坤看向顾经年,道:“去吧,药该起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