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啊——”旁边秦一延仰天长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郗予率先移开视线去看投影的屏幕,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婴儿眼里有两个瞳孔,
  戴萌快被吓哭了,“怎么贴脸开大啊,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你们看他。”秦一延发现张止躺在那里不睁眼
  ,乐了。
  陈宁周贱兮兮地掰开张止的眼皮,
  “陈宁周你去死啊!这时候你怎么不装高冷了。”张止挣脱不开陈宁周的力量压制,只得口头攻击他。
  “我没说过我高冷啊。”
  “……”
  沈郗予看戏看够了,挑眉问身边人,”你不是害怕?”
  “刚才光顾着看你了,没看见。”
  梁骐知不知道自己老对女孩儿这样说话的毛病该改改了,沈郗予不想搭理他,索性不再说话。
  梁骐倦怠地看着屏幕里脸色惨白的女孩子,脸上波澜不惊,他确实不害怕这些东西,但他料定沈郗予也不会害怕,所以说了假话。
  跟她呆一起久了,自己也说谎话不眨眼了,梁骐去看倒在他胳膊上的沈郗予,她已经睡着有一会儿了,但一直睡地不踏实,头一栽一栽往下掉,他索性把抱枕放在自己胳膊上,让女生能靠着睡地安生些。
  他们四个看得入迷,屋里除了荧幕没什么亮光,所以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你看你后面,张止。”戴萌故意吓他,
  “你能不能也滚!你不害怕啊,在这儿跟我自相残杀!”张止嘴上喊得起劲儿,实际上把裹着自己的毯子包地更严实了些,还不着痕迹地往陈宁周身边蹭,
  “你暗恋我?”
  “你能不能也滚,陈宁周,这世界真是没法呆了。”
  梁骐收回视线,沈郗予不知道是睡地不踏实还是做噩梦了眉头不自觉地紧皱着,梁骐伸出手指想帮她抚平,
  停在半空中的手呆了好久,还是收回到口袋里。
  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她的?好像最开始就很在意,因为她哭的样子吸引到他了,她那些骄纵、那些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脆弱,还有她的耀眼,梁骐知道自己太急了,急着靠近她一点再靠近一点。但他没办法,沈郗予老是逃跑,老是撒谎,老是推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郗予。
  你睁开眼告诉我,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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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虐一下咯[爆哭][爆哭]
  第21章
  “你俩好了没有,沈郗予!戴萌!”秦一延冲着楼上大喊,他们几个男生已经快在这儿等她俩半个小时了。
  陈宁周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小声点,楼上还有别的住户。”
  秦一延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怄气不说话,今天早上八点梁骐就把他拉起来了,谁知道来这儿发现两个女生一直没下来,早知道他多睡会儿了,气得要死。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戴萌急急忙忙一节楼梯一节楼梯跳下来。
  沈郗予背着一个黑色的单肩包,边走边往里放东西,吸取了来的时候被冻得要死的教训,她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棕色毛衣和一条复古油画的长裙,黑棕色的披肩围住了她大半个身子,长发被她用一根簪子挽了起来。
  “唉,不是,你俩穿这么精致干嘛。”张止眼神在她们身上来回打转。
  戴萌把包递给他,自己空出手系没系完的纽扣,“你们懂什么,来这种地方就是来出片的。”
  “女人好可怕。”张止撇撇嘴。
  “……”
  *
  几个人早餐去打卡了香格里拉有名的一家酥油茶店,秦一延和陈宁周吃不惯,买了几个牦牛包子坐在路边啃。
  “还是得吃肉才有力气讨生活啊。”
  “你的梗很烂。”
  “滚……”
  *
  吃完饭后,他们匆匆去往余谢给他们推荐的第一个景点——松赞林寺。
  他们来得早,寺庙里不像往日那么多人,早上的阳光很好,日光像揉碎的金箔,均匀地撒落在寺院的金顶上,整座寺庙就像坐落在苍穹中的鎏金宫殿。
  从远处看,坐落在此处的寺庙和周围环绕着的建筑,投下庄严巍峨的阴影,像在为来者低声倾诉着三百年的悠悠历史。
  买完票后,几个人进到景区里面,这里的建筑风格是很纯正的藏式风,跟他们那儿的寺庙大不一样。
  他们没有按照外转路线停留,而是直接去了里面的大殿。
  踏入殿内,浓郁的酥油茶香气扑面而来,沈郗予感觉这地方大街小巷都是这个味道,融化在风里,吹到每个人身上,把对这个地方的回忆,落在人们能留存记忆最久的嗅觉上。
  主殿渣仓的金顶闪耀着神圣的光泽,房檐边上挂的风铃不断被拍打,发出清脆的声音,和辩经诵经的僧人声音形成喃喃的交响乐。
  沈郗予逛着逛着和他们走散了,她独自走到一间偏殿,殿内的墙壁上是五彩斑斓的壁画,她其实看不太懂这些画,但还是被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神秘的宗教氛围迷住了。
  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幅颇有意思的绘画,沈郗予走过去,抬起头端详,鸟在兔子身上,兔子在猴子身上,猴子在大象身上。四者叠加站立。
  “施主,可是对这画感兴趣?”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郗予转头,看到了一位看起来年龄已经不小的僧人,他身着绛红色僧袍,袖口和下摆都有些磨损了。脸上笑容温和,脖子上挂着一串暗红色的佛珠,低头和沈郗予打招呼。
  她同样低头和老师傅示意,“只是不大懂,所以有些好奇。”
  那僧人移步到她身边,“这幅画在佛家里被叫做‘吞巴奔日’”。
  沈郗予下意识跟着重复,“吞巴奔日”。
  老师傅慢吞吞点点头,“在汉语当中译为和睦四瑞。女施主可有兴趣听听这故事。”
  “那是当然,您讲。”
  “这个典故源于释迦牟尼本生传。相传在波罗奈斯国时期,世尊化身一只羊角鸡生活于噶希森林中,森林里还住着大象、猴子、兔子三种动物,它们和睦相处。为了让这种和睦的生活延续,它们以森林中娜牙卓大树的生长周期来确定长幼次序。大象说自己来的时候树与它等高,猴子说自己来的时候树也与它等高,兔子则说自己来的时候树刚发芽还有三片叶子,而羊角鸡说自己吃过树的种子,种子随粪便排出后才长出这棵树。”
  沈郗予看着画若有所思,半晌开口,“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老师傅笑容加深了几分,“心不同故,见佛不同,施主聪慧。”
  沈郗予低头,不好意思道,“都是书里看的罢了,我也只是搬用了。”
  ”那便不打扰施主了。”老师傅低身准备离去。
  “师傅。”沈郗予不知道自己怎得神使鬼差喊住了那僧人,“我心中有惑。”
  “施主,世人皆有惑,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有人在那边等你许久了。”说着就踱步到殿外了。
  沈郗予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见他与一人擦肩而过,相□□头,并未交谈。
  那人逆着殿外的光影,教人看不清脸,但她知道。
  那是梁骐。
  男生朝她走过来,给她递了一个盒子,“求的珠串。”
  “每个人都有了吗?”沈郗予盯着那珠串。
  “嗯,都有的。”
  沈郗予伸手接过,没有打开,放到了包里,抬头看梁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们人呢?”
  “他们去环湖栈道线了,那边听说有解说员。”梁骐伸手想接过沈郗予的包,被她躲开了。
  “不用,不重。”她有些干巴巴地回应刚才的举动,“你怎么没过去。”
  梁骐没跟她争,落下手,“我怕你找不到我。”
  沈郗予没说话。
  “怕你找不到我们。”他补充道。
  两个人一起并肩往殿外走,“怎么找到我的,来多久了啊?”
  “你是问题篓子啊?”梁骐露出两个酒窝。
  沈郗予边走边看着墙上别的壁画和一些解说牌子,“那你别回答。”
  “我一直走一直走,”沈郗予注意到他语气莫名沉静下来,“再一直走
  就找到你了。”
  她想起昨夜自己和陈宁周的对话。
  ……
  她撒谎了。
  对他撒谎,也对自己撒谎了。
  沈郗予怎么感觉不出来梁骐对她的特别,她对人与人之间很微弱的感情都很敏感,梁骐是对大部分人都很好,都很好。但她能察觉出来那微妙的偏爱。
  只是。
  张为舫的话犹在耳边。
  妈妈葬礼上沈郗予怎么也哭不出来,她望着遗照上那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眼睛说不出话。
  “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就。”老师傅淡然的样子还在她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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