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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病弱将军后(双重生) 第40节

  “你说的对。”他轻声说。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治,他想,“不过苏农大夫你也说过,人逢喜事精神爽,若是心情舒畅,比吃什么药都有用。”
  “那么斩断那人的手足,应该会让您心情很好吧。”阿史那英说道。
  “是啊。”杜毓文微微笑了笑,“但是我觉得不记隔夜仇也很重要。”
  “有仇就得快点报掉不是吗。”他说道,脸上依旧挂着那个礼貌而微笑,目光则顺势移到了阿史那英的身上。
  阿史那英没来由地感觉自己后颈有点发凉。
  “我只是开了个玩笑。”这种无伤大雅的事,他试图直接缴械投降。
  “我也只是开了个玩笑。”杜毓文笑了笑,眉眼弯弯。
  “而且还顺便帮了您一个忙。”杜毓文体贴地说,“您不是想知道山上的空积寺有哪位喇嘛是您叔叔的人吗?”
  “等三天的法事结束后,跟踪您的那位大概就是了。”杜毓文语气温和,像是在和什么老朋友亲切的嘱咐着出行事项。
  而阿史那英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谢谢。”他咬牙切齿地回答道,“这事我的确很想知道。”
  第53章
  白塔寺和半山的空积寺不同, 空积寺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四下无尘, 空寂而悠远,仿佛修筑在云端,如果说空积寺给人的感觉是空,那么白塔寺给人的感觉就是满。
  到处都堆放着需要供奉的牌位,僧人们也很忙,每个人都似乎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李青一也不想打扰他们,决定自己找个不碍事的地方,等着杜毓文和阿史那英,以及一些死难者的家属聊完。
  她绕着大厅走了一圈, 一个老喇嘛和她介绍说庙中有个风景不错的茶室, 如果想要等人的话, 在那里歇脚倒是不错。
  往茶室走的时候, 连走廊的墙上都供着一盏盏佛灯,每盏佛灯都代表着一条性命, 李青一想,这座庙里是供奉了多少人啊。
  “我在家的时候曾经听父亲和他的伙伴说起过这座平川城, ”拾翠轻声说道,“平川是我们南人起的名字, 意思是这里是这整条肥沃的谷地的咽喉的意思, 而胡人管这里叫阿格图, 意思是巨龙明亮的眼睛,他们认为这条南开的谷地像一条横卧于大地的巨龙,其中还有一条河流,这座城就是它的掌上明珠, 它的明眸。”
  “双方都知道,控制了这座城,就得到了整个天宫山以南的这条绿色谷地,天宫山即如其名,好似其上有天宫一样高耸入云。”拾翠说道,“所以我们想用它作为和胡人的界碑,而胡人若是拥有这条谷地,也方便南下中原牧马。”
  “所以这里是过去几百年这边易手次数最多的城池。”拾翠轻声说道,然后她微微地叹了口气,“我父亲做了逃兵的那次,就是武成侯想收复这里的那次出征。”
  “他知道这里重兵把守,觉得只有武成侯这种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不知轻重深浅才会一上来就去收复这座城,而武成侯立足未稳就如此举动,可见他只不过是个眼高手低的替死鬼罢了。”拾翠说道,“于是他就花钱把自己买了出来,结果错过了武成侯的一场大胜,那次大捷但凡能活下来的军士都得了高升。”
  “他自那之后更堕落的不成样子了。x”拾翠叹道,“拿出了全部积蓄帮他调走的母亲反而成了他天字第一号的仇人。”
  李青一小心地用余光看着少女的脸,果不其然,有泪水积蓄在她的眼眶里,她用尽全力阻止它落下来,后面的事李青一就知道了,十二岁的拾翠入了宫,分到了她的身边伺候,而每两年,她看到她看过了一封信之后,躲在人迹罕至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她的母亲去世了。
  罪魁祸首定然是她的父亲。
  “您竟然知道这件事。”拾翠略略吃了一惊。
  她突然想起那天自己哭过之后,回到宫女们的屋里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铺位上赫然放着一枚橘子。
  难道是李青一送给自己的吗,她想求证,但是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她继续讲了下去,“说来好笑,我前天还收到他一封家信,问我即然陪嫁了殿下,那么还能不能配人了。”
  “他还惦记着这笔钱呢。”拾翠的嘴角动了动,克制住了一个即将泄出的冷笑,“所以我觉得这些人,除非是要死了,否则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
  李青一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那间茶室的位置,的确如老喇嘛所说的那样,风景很是不错。
  茶室位于二层,远可看到翠色的青山,近能看到熙熙攘攘的街景,这座平川城虽然经历了很多不幸,但是又焕发出了惊人的生命力。
  “现在又成了好地方了。”拾翠感慨道,给李青一准备着奶茶。
  “以后也会是的。”李青一轻声说道,“说起来,拾翠,我想起一件事来。”
  “殿下?”拾翠靠了过来,摆出了一个倾听的姿势,李青一贴近了几分她的耳朵,“你父亲现在想来平川城吗?”
  “如今应该一时不会有战乱了,你把他接来尽孝也是很好的。”她轻声说道,“他前天给你书信,可见你父亲还盼着你为他尽孝呢,也该遂了他老人家的心意才好啊。”
  拾翠虽然自知比不上题红那样闻弦音而知雅意的人精,但是也是在宫里呆了好几年的人了,她一下子就了然了李青一的意思。
  “是啊,我也得记得尽孝才行。”她笑着说,慢条斯理地给李青一冲着奶茶,放高了几分声量,“现在以孝治天下,我作为宫里出来的姑姑,更应该做个表率才行啊。”
  李青一眨了眨眼睛,嗓子依旧压得很低,“等到他忘乎所以,说不定就把你妈妈当年的事情讲出来了。”
  拾翠点了点头。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到了我手里定然给这个老家伙好受,她忍不住自己笑了一下,原来李青一是希望他被找到杀害自己母亲的证据,然后公之天下的明正典刑吗?
  她方才还想着殿下终于也多了些手段,果然李青一依旧还是李青一,拾翠在心里暗笑,还真是让人安心。
  “你坐吧。”李青一说道,她拿起了杯子来,尝了一口,果然是人烟更多香火更盛的大寺,奶茶也比空积寺的更香甜一些,一边的九宫格茶点也做得很是精美,她又想起了那位客栈老板,伤痛似乎很好抚平,又似乎好像一直敞在那里,不过是被掩藏了起来,始终若有若无的作痛着。
  她由衷的希望,不论是几百年来的战乱,还是三年前的人祸,都能从此远离这座城,它已经经历过太多不幸了,李青一注视着楼下寺门口,那里整整齐齐地摆了八只庞大无比的香炉,里面竟完全被香烛挤满了,还不断有人把新的香烛插进去,的确如那个女人所说的那样,三年前的惨痛记忆依旧烙在每个人的心上,很多人明显都是一并为很多死难者一同祈福烧香的,然而这次他们没有被暗算似乎也不能让他们多少开心一些。
  他们甚至可能期待着这又是一次阴谋和陷阱,这样他们腰间那明显精心养护过的刀,至少能挥向什么人的脖子,用他们的鲜血来洗掉心中那漆黑的附骨之蛆的憎恨。
  而杨师古现在在哪里呢,他在想什么呢,李青一忍不住想,他应该睡得很好吧,毕竟他就像杜毓文说的那样,是个庸的很是时候的好臣子,父皇一定满意极了。
  说不定还会多福多寿子孙满堂。
  想到这里,李青一顿时感到了一阵恶心,无论是奶茶还是茶点似乎都变得难以下咽了起来,她觉得他们都该付出代价。
  然而怎么才能让他们付出代价呢。
  她出神地想着,就连杜毓文来到了茶室找她都没有注意到。
  “没有事烦心了。”被惊了一下的李青一马上说道,“我只是在想杨大人。”
  杜毓文眨了眨眼睛,他在茶桌边上坐了下来,也看向了外面的街市,他当然也看得出来,一场法事完全不足以消弭这些恨意和愤怒,更何况杨大人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继续他那套为官之道经。
  “说起来殿下,你看那边在伐木。”他伸出手来,指了指街的另一边,李青一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果然有一棵大树枯死了,伐木工人大概是准备今日里有些阴天又没有下雨,正好适合干活,一鼓作气将它处理了。
  他先是将大树旁逸斜出的枝干尽数修整了,才开始抡圆的斧子,伐起主干来。
  “想要砍掉一棵树,最好先是等他自己朽烂了,再断绝了他的旁枝,就好伐多了。”杜毓文慢慢地说,似乎只是在议论这个工人的作为,又似乎在聊着些别的什么事。
  李青一看向了他,青年托着下巴近乎于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他的目光平稳却坚定,李青一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杨师古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是,李青一忍不住想,杜毓文也已经受了足够多的苦了。
  青年似乎感到了她的目光和其中的隐忧,他转过了头,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说起来殿下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今日里的天气也算是天公作美了。”
  今天不冷也不热,没有下雨也不晒,的确是难得的出门的好天气,不在外面转转实在可惜。
  但是李青一却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会。
  “那既然如此,臣倒是有个地方可以引荐给殿下。”杜毓文笑了笑,他伸出手,抓住了李青一的手腕,少女瑟缩了一下,他才想起他们好像很少牵过手。
  他自觉失礼,想要放开手,然而下一秒钟,李青一就顺势轻轻地扣住了他的手。
  “是什么地方啊?”李青一问道。
  杜毓文别过了头,他忍不住想自己居然被阿史那英这一番无聊的玩笑激到如此,莫名控制不住地想要多和李青一亲近一些,还真是年轻气盛起来了。
  “臣当年方接任北地之事的时候,第一个想要攻占营筑的城池就是这一座平川城,”杜毓文轻轻咳了一声,掩饰着脸红,“把那些老爷子们可是吓坏了。”
  “所以我索性就自己出来看看情况,这事我到现在还没和旁人说过,”他笑了起来,“自己在这边探查了几天,除了敌人的城防和作息,也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当时想着,若是得了闲,一定要分享给别人。”他笑着说,“后来就。”
  他垂下了眼睛。
  “忘了。”
  第54章
  正如拾翠所说的那样, 平川城依靠着巍峨雄伟的天宫山系,山谷向南开口, 就像是一个兜住暖风和水汽的口袋一样,丰沛的雨和温暖的风造就了这片水草丰美之地。
  远山上是青翠的树木,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好似山形上附着了一层深绿色的苔藓,因为过分高峻的山峦所以显得天地浩大而安静,即使平川城外的集市摩肩接踵,商队川流不息,也无法消弭这种寂寞感。
  杜毓文之前发现的位于平川城对面山上的天然观景台如今依旧健在,而且似乎也被其他人发现了,竟然收拾整理了一番, 将山石上的枯木槁藤清理干净了不提, 还压上了一层结实的油浸的木板, 方便游人或坐或卧。
  李青一看向了山的对面, 整个平川城瞬间收入眼底,颇有一种回望齐州九点烟, 一泓海水杯中泻的意境,让少女几乎发出了一声叹喟。
  “这里的确不x一样。”李青一由衷地说, 她微微前倾着身子,全然沉浸于这天高地迥的广袤浩大之中, 无论是这开阔的过分的天空, 还是大开大合的高山水谷, 蓝色的水流,都绝非京城能见到的景致,对李青一有限的人生来说,实在是过分的新鲜与震撼人心了。
  “整个平川城, 都能看到了。”李青一感叹道,“还有周围这些官道,上山下山的,还真是繁忙,就是和山一比,人简直像是小蚂蚁一样。”
  这景色虽然好得很,但是不适合一个人看。
  十八岁的自己好像只这么想了一瞬而已,杜毓文想,果然故地重游无异于刻舟求剑,他突然心中生出了几分胆怯来,若是这山有什么仙术,能遇上十八岁的自己的话。
  他该对他说什么。
  他后悔立功吗?
  当然不后悔,他看着远处的平川城熙熙攘攘,在天光云影下显出一派安宁祥和的烟火气,和八年前这里能看到的景致截然不同,他还记得那个深夜他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隐身于乱石树木之后,空气中不知道弥漫着的是铁锈味,还是血腥味,遥遥地观望着这座城的景象。
  这几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这是他的第一感觉,身后时不时传来狼嚎声,而对面的城里几乎没有什么灯火,只有一小簇一小簇的营火,有些沉默不语的士兵走来走去,好像上级没有派发什么具体的任务,只能假装很忙来消除内心的焦躁不安,这里比起来是一座古书上记载的繁荣城市,更不如说只是一处纯粹的军事要塞。
  没有人敢定居在这里,这里的人也不敢妄想什么长远。
  而如今就连半山荒废的牧民小屋周围的道路也明显被修整过了,有牧民甚至在路边栽了些花草,开着一簇簇圆圆的雏菊花,有了人烟之后,就连草地的颜色都变暖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后悔立功,这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名勋,还是无数人的日常生活。
  那么他该对自己说什么呢?
  快跑吗,不要回去领赏,最好像书上写的名臣先贤那样,功成身退,隐姓埋名,泛舟五湖吗?
  听起来好像很对,他想,若是上一世被幽囚中的自己,如果有人和他说有一次重生的机会,有一颗后悔药可以吃,他肯定会在回京之前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而且就算是现在的他,只要想起冷宫里的那些日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想起在前几日突如其来的急病高烧之下,心里不由自主地想上天莫非真的很喜欢作践他,为何让他重活一次,还要再受一番这般苦楚。
  他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接受了侍从的好意,接过了准备好的温水,他略微尝了尝,舌尖品出了些人参的意思,大概是为了照顾他的身子,将参汤兑到了给他准备的水里,虽然现在上山的路经过了整饬,没有那么难走了,他一路上也几乎没有自己行走,都是同李青一一起坐轿,明明不该有多少劳神费力才对,然而他还是感到了疲惫,被日光一照,几乎就要顺势昏睡过去。
  他喝了水,稳了稳心神,将水囊还给了侍从,“谢谢。”他说,抬起眼来去看这个侍从,他既然做了驸马,府上的侍从都是皇上亲赐的宫里人,当然比起让他这个主人满意更需要讨好的是皇帝陛下,所以自然也不会在他身上多花什么心思。
  于是他免不得多看了这个侍从几眼。
  这侍从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褪的婴儿肥,注意到了杜毓文的目光竟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请问武成侯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杜毓文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想起来好像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这些事。”
  “卑职姓简,单名一个明字,从前是简东山大人府上的家生子,”侍从恭敬地说,“因为皇上来简大人府上的时候,见卑职懂些市井解闷的奇技淫巧,就要了卑职去宫里伴驾,现在公主出嫁,又到了武成侯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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