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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见他一脸纠结,子桑眨眨眼,补充到,我想听你说。
  她不止听纪怀光的说法,也想听他的。沙文瑞不会无缘无故呛陈敏儿喜欢纪怀光,就像陈敏儿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沙文瑞一样,一定存在某个触发点。
  想,听,你,说。
  果然,她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且多半与他说的情况有出入。她想听他说,是因为不愿意偏听偏信?还是想为陈敏儿做主?甚至于,提醒他注意言辞,莫要再提及她和纪怀光的事?
  沙文瑞从没遇到这么难解的问题,仿佛哪一个都是正确答案,也都不正确。
  猜不透,唯一的选择就是如实交代。哪怕到时候纪怀光、陈敏儿几人矢口否认,至少前后因缘说得通,气势上不输。
  沙文瑞原本白俊贵气的脸此刻有些灰败,承认错误从来不是件轻松的事。
  他起身行歉礼,弟子的错,弟子以后不会再胡乱揣测师婶与纪怀光的关系,也不会为了气陈敏儿而口不择言。
  子桑:嗯?
  后半句听懂了,前半句没懂。什么叫她和纪怀光的关系?她和纪怀光有什么关系好让人揣测?
  我和纪怀光?她问。
  沙文瑞沉重点头,弟子不该当着陈敏儿几人的面,说纪怀光觊觎师婶。更不应该在陈敏儿出言维护的时候,反讥她心悦纪怀光。
  经这样亲口说出来,沙文瑞瞬间理清错处的源头。
  问题一开始的确出在他身上,或者说,绝大部分责任在他身上。
  即便纪怀光心怀不轨不假,他也不该公开。归根结底,让他气昏头的是陈敏儿说他不配与纪怀光相提并论。
  什么叫不能相提并论?谁又比谁差?
  沙文瑞的话无异于在耳边炸开响炮,将子桑震得脑袋发晕。
  不能因为走得近,就推断两人之间有故事。毕竟,其中一人可能碍于身份,不得不配合而已。
  纪怀光怎么会觊觎她?纪怀光恨不得她能自食其力,好赶紧摆脱她。
  面对自己有好感的人,总觉得周围处处是情敌。
  草木皆兵,对目前的沙文瑞而言,大约是这么个状态吧。
  她可算明白冲突的前因后果,甚至不难想象陈敏儿会怎么回怼沙文瑞。换她站在陈敏儿的角度,造谣自家大师兄对师娘有不正当想法,必须当场炸裂。
  沉默小会儿,子桑叹上一口气,不长不短刚好钻进沙文瑞的耳朵里。
  纪怀光对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想法。而且文瑞,就算要气敏儿,也不能拿她喜欢纪怀光这点做文章,你说对吧?
  像是兜头淋了场冰热交困的雨,后悔、羞愧,种种情绪一股脑倾下来,沙文瑞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没有因为提到纪怀光而生气,反而留意陈敏儿的心情。明明自己的事就在眼前,却更关心弟子有没有受到委屈。
  反观他,故意拿最能让陈敏儿不痛快的事与其刀剑相向,怎能不让她失望?
  他错了,大大的错了。错在不仅不够深思熟虑,而且难言包容大度。
  沙文瑞只觉得全身都在烧,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子桑接着问,敏儿呢?敏儿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过分的话?
  拿他同纪怀光比较,看不起他这一点几乎要脱口而出,沙文瑞却及时收住。
  错过一次,不能错第二次。他不愿在她面前显得小肚鸡肠。
  眼见他分明有话要说,偏偏刹住,眼神懊悔又茫然,委屈又落寞。子桑轻声道,敏儿也说了不好听的话,对不对?
  肯定的猜测,如同夏夜贴近耳畔的温柔私语。
  她的语气里没有失望,也没有对任何一方的偏袒维护,有的只是不论对陈敏儿还是他,同等的关怀与爱护。
  心底淌过涓涓热流,心情是一张纸鸢,在风中上下飞舞。
  虽然不是她的弟子,却仍然有被关心到。她是在意他的。
  陈敏儿对我的态度您是知道的,无非看不惯我追到这,话未说完,沙文瑞脸色一变,脊背僵直。
  他竟然不小心把心底的话给说出来!
  无非看不惯,不禁要问,为什么追到这里?
  他愿把殷勤写在脸上,却没想过在这样一种糟糕的情境下暗示。
  子桑闻言若有所思般点点头,原来如此。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她上身前倾,懒懒地脸颊倚上手腕,知道敏儿为什么不乐意看到你同我亲近吗?
  轰!
  热涌里仿佛倒入滚沸的岩浆,心口在燃烧。
  沙文瑞头脑袋一片空白,恍惚听见了白云深处仙乐悠悠。
  她明白他的亲近之意,却从来不曾刻意冷落疏离,是不是也就意味着
  为什么?他半哑了嗓音问。
  因为或许在敏儿眼中,子桑勾起唇,一字一句,砸进沙文瑞的神经里,她认为你在挑战她,已,故,的,师,尊。
  对面女子带笑而言,炽热的熔岩喷涌,掀起滔天巨浪,瞬间将沙文瑞的眼耳冲刷至模糊、嗡鸣。
  他入元极宗前师从伯父,拜入流明长老座下不过这两年的事。彼时青涛长老早已仙逝,于他而言不过七长老其中一个代号而已。
  刚结识子桑那会儿他旁敲侧击打听才得知,原来青涛长老在师尊流明心中是位清风朗月、如松如竹,稳重且令人信服的谪仙人物。
  能得向来吝啬夸赞的师尊如此评价,何等不凡。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子桑生出更多怜惜。
  令青涛长老堕凡尘的女子,只因容貌美艳,又得了额外照拂,便成为宗门暗讽的存在。他至今仍记得一名同宗师兄谈及青涛长老之死,咬牙切齿指责都是因为青涛长老给道侣强渡修为导致实力受损,才在诛魔大战中陨折的神情直想让子桑代替青涛长老去死。
  怨不得男子心甘情愿,便只好怨女子祸水红颜。
  让人想入非非的惊艳容貌,掩藏在青涛长老光芒下,其实她也有一颗济世之心。
  身为修士,久而久之淡看平民百姓的苦难。天道之下,万物为刍狗。只有她,想到为江南丁氏的遗孤留退路,且不止流于表面的同情安慰。
  他的确因色起意,却也在她做了那些让他自叹弗如的事以后,仿佛对她动心起念都不再肤浅。
  他心中的那团火躁动不安地燃着,担心她认为他的亲近与陈敏儿无异,又担心她看出他的心意,以身份有别疏远。
  就在刚刚,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了出来。她把他的追随,把陈敏儿的抗拒看在眼里,清楚、明白,了然于心。
  活着的人争不过死去的人,逝去的人亦同样永远留在过去,裹足不前。
  所以,他挑战青涛长老的话,如何?!
  沙文瑞双目发亮,紧握拳头,嗓音沙哑,您您怎么看?
  此时此刻,他不在乎陈敏儿怎么想,他只想知道她的态度。
  答案近在咫尺,只消伸手便能触碰。
  我啊?子桑收回撑着下颌的手腕,指尖抚上小鸟的脑袋。
  玉白色指尖顺着黑羽而下,仿佛撩着他心上每寸。沙文瑞目光追随,紧张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心跳即将停止,就听子桑悠悠道,我觉得你身上有种迷人的昂扬、无畏气质。人与人相处讲究投缘,你我朋友相交,无所谓挑战不挑战。关于这点,我会跟敏儿讲清楚。
  指尖传来丝滑的触感,子桑抬眸望向对面。
  沙文瑞很像一个人,那个人高中时期不算低调地追求了她两年,阳光有多明媚,那个人就有多热情。
  是人都有虚荣心,那是她正式踏入星途前对簇拥的美好体验。
  后来,并没有什么后来。
  不在一个城市,距离能天然隔绝某些情感。
  大学毕业后她无意从同学口中听说,那个人断断续续谈了几任女朋友,在她来到这个世界前,好像也快结婚了。
  她并不觉得遗憾,只是有些怅然。
  那么明媚的青春,那样热烈而张扬的情感,在她进入娱乐圈后再没遇到。
  沙文瑞身上有着富养出来的自信,大部分弟子在知道她的身份后都会收敛起心思,他偏不。
  他就像那个人,顶着大众情敌的名头,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情感,无畏又意气风发。她不愿称这样的他为不自量力。
  青涛长老成就再高,也不是她或者原身赖以提高身价的标签,甚至选择同伴的障碍。
  交友只谈意气相投,她会让陈敏儿以后尽量克制,别紧着沙文瑞怼。
  他只是热情,并非没有边界感的烦人精。
  血液一股脑往头顶涌,她说他有迷人气质,她欣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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