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史文婧抬起头,两只大眼凝视我:“你没病吧?该吃药了?”
我脸沉下来。史大小姐毕竟还有点眼色,“那就摆驾前往吧。”
整个星期六,我都把精力花在整理房间上,该清理的清理,该隐藏的隐藏,一些冠冕堂皇的摆件,也都被我请出了存储箱,重见天日。
我给黑眼豆豆洗澡。我戴着黄色塑胶手套,用强生婴儿沐浴乳给黑眼豆豆搓毛,一边搓,一边唠叨,豆豆左摇右摆,十万个不愿意。“想不想找个妈妈?”我脱口而出,可瞬间自己都被恶心到了。黑眼豆豆可能也有些不接受,带着一身湿毛,跑走了。
“屋里怎么有股味儿?”史文婧进来就捏鼻子。我连忙跑去打开窗。“猫屎味儿,你怎么受得了?”黑眼豆豆似乎看出来者的不友好,一个起跳,窜出窗子跑外面的水泥台子上去了。
“给我下来,危险!”我对着黑眼豆豆大喊。豆豆屁股对着我们坐着,端庄得好像一个生了气的大家闺秀。
“有点任性。”我对史文婧笑笑。
“你这屋可真够小的。”史小姐说,“不是要做饭吗?还做不做?”
“做啊。谁说不做了。菜都准备好了。”我指了指厨台上已经洗好的菜,红的、绿的、白的、紫的,琳琅满目,“你今天有口福了。”
“能多有口福,比饭店做的还好吃?”
“关键是心意嘛,男人会做饭可是一宝噢。”我给自己圆场。
史文婧很严肃地说:“男人不需要会做饭,男人是狼狗,平时就是要放出去咬人的,君子远庖厨你懂不懂,男人说白了就是要能赚钱。做饭的事,如果需要,我可以做,我有兴趣当全职太太的。”
我被史文婧呛得说不出话来。
饭菜做好了。我和史文婧面对面坐着,黑眼豆豆还是坚持在外面流浪,不肯回来吃猫粮。“今天到底什么事儿啊,非让我来,来了也没惊喜。”史文婧有气无力地吃着我精心调制的饭菜。
“也没什么事……”我准备了好久的话,临了突然有些说不出来。
“那你说有事,你这不是骗我吗?”
“我没骗你。”我申辩。
“咱们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三十而立,都该成熟地看待很多事情了,能不能不要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又是炒菜又是做饭的,有那工夫,你多工作,多赚钱,以后换个大房子住,比什么都强。”
我哑口无言。
“我来听听什么大房子。”马龙珠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大的包装盒,盒子上还别着一朵花。
“她是谁?”史文婧皱着眉头问我。
“一个朋友。”我只好这么说。
马龙珠和史文婧的碰面,我万万想不到会是在这样一种情景之下,从龙珠推门进来的第一秒起,我就感觉到了她们之间的不愉快。
“哪里来的大房子?”龙珠还是抓住这个问题不放。
史文婧赌着气,没说话。
“想要大房子自己挣去,别老想着从别人那怎么样,谈物质那就只谈物质,谈爱情就只谈爱情,别混在一起。”我急忙拉住龙珠,让她少说两句。
“我请你出去。”史文婧突然说。
我吓得脸都凉了,赶紧劝和。马龙珠显然也没料到史文婧有这一手。
“徐浩,请她出去。”史文婧合抱着胳膊,对我发号施令。
我看看史文婧,又看看马龙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不请?”史文婧星目圆睁,双眉倒竖,“那我走。”
“别啊!”我赶紧扯住文婧的手臂,然后一个劲儿对龙珠使眼色。马龙珠叹了口气:“行了,我走。”
说完,一个转身,直直朝门口走去,就在她即将转出门的那一刻,她忽然一个回眸,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今天是你生日?”史文婧冷冷地问道。
第9章 爱情从来都是双人游戏
一个女人喜欢你,你什么也不做都可以,一个女人不喜欢你,你做什么都显得多余。单方面的爱是可悲的,就像一台复读机总唱一曲,却永远唱不到你心里。
当惊喜变成了惊吓,我精心炮制的生日派对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水月镜花。史文婧怪我把她当外人,过生日也不告诉她,反而引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我好言相劝,终于把她劝服。马龙珠没有再跟我联系。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她给的生日礼物,我也迟迟没拆。
十月的时候,北京的天气出奇地好,史文婧心情不错,主动说要给我补办一次生日。我欣然同意,从这次波折中,我还发现一个道理,那就是让一个人对你好的最简便的方法就是让她觉得有愧于你。
“想去哪?”qq上,史文婧震了我一下。
“都可以。”我很委婉。
“都可以那就吉野家。”
我连忙键入:“那还是游乐场吧。”
天知道我怎么会突然提起游乐场。等我回过神来,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闲得无聊发微信对讲。
“你没生气吧?”我给马龙珠发过去。
很快,她回过来,“生什么气?”
“咱也不多说了,我只想直接跟皇嫂说,对不起。”发完我就在床上打滚,笑。马龙珠也够入戏的,立刻回:“不必拘礼,进展怎么样?有没有看清她真面目?”
“去,这么多年,早看清了。明天补办生日。”
“去哪办?”
“游乐园。”
“又是游乐园?”
“没办法,受你影响太深了,脱口而出了。”
“那得去摩天轮。”
“为什么?”
“摩天轮没人看见,可以为所欲为,你懂的。”
经马龙珠这么一点拨,我觉得豁然开朗,我的生日礼物也该是时候索取了。
摩天轮慢慢地转着,五颜六色,在夜幕下格外好看。卖冰激凌的小贩站在红白相间的大斗车后面,几盏黄而大的灯泡照得四下透亮。贩卖车旁边,一个拉着气球的小丑,几个孩子围绕在他身边。
“你真的要坐?”史文婧戴着墨镜,一副高端、洋气、上档次的样子,似乎与摩天轮和黑夜的氛围格格不入,“都是小孩子坐的。”
“人生需要返老还童。”我非常坚定地对文婧说。
史文婧没说话,站在原地,等我去售票口买了票,才僵硬地跟着我上了摩天轮的轿厢。
我和她面对面坐着。我刚想站起来,史文婧立刻朝我大叫:“你别动,失去平衡了,会翻过去,我们都玩完。”
“没那么邪乎。”我大大方方地坐过去,轿厢倾斜了一点,晃动得很厉害,史文婧害怕得叫了一声。
“你看,没事吧。”我扶住她,傻笑着。
“我真搞不懂,”史文婧不敢乱动,也不敢乱看,一个劲儿地抱怨,“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种地方,幼稚、危险、没有意义……”
摩天轮缓慢而平稳地朝上走着,远处的灯火与风景,渐渐呈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暗黑里的华丽,让人心醉。
“我一直都希望晚上坐一次摩天轮,”我用一种平和而温暖的语调对文婧说着,“你不觉得摩天轮很像一个人的一生吗?”
“一个人的一生?”
“摩天轮周而复始,由低处起步,终到高点,又逐步下降,无边的夜色更像是人生旅途的环境,人生好像走夜路,你永远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
“你悲观了。”文婧说。
我笑笑:“悲观一点不好吗,生命原本就是悲哀的,知道了这一点,你也就释然了,然后充满对生活的勇气。”
“你成哲学家了。”文婧也笑了,我很少看到她这么放松。她两手自然地垂在腿上,叹了口气,半抬着头,看外面的夜空。我觉得这一刻既静且美。
“流星!”史文婧突然朝天上指着,又晃我的胳膊,“快许愿。”
我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连忙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许好了?”
“嗯。”
“许了什么?”
“讲出来就不灵了。”
“没劲。”
摩天轮到了顶点,开始朝下降,我们一点一点沉入黑暗。
“你可不可以送我一个生日礼物?”
文婧愣了一下:“什么礼物?”
我不知该怎么说,又突然很无力,没有勇气做。
摩天轮快降落到底了。
“你闭上眼。”我说。史文婧也没戒备,说闭就闭。
我把脸凑过去,歪成四十五度角,嘟起嘴,像射击似的狠狠朝史文婧的嘴唇吻下去。史文婧大叫一声,跟着用膝盖猛地一磕。正中我下半身重要部位,我嗷的一声,整个人痛倒在地。
摩天轮降到地面上了。工作人员帮我们打开门,催促我们下来。
史文婧见事态严重,连忙说不好意思。
“他血糖低,昏倒了。”她冷静地跟工作人员撒了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