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毕竟辛露姐姐是姐姐这样喜欢的人,兰兰也会好好~招~待~呢~”
我清了清嗓子,不太习惯小姑娘这种黏黏糊糊的说话方式,有些想避嫌。
“额,我们、我和她,其实还没那么快...”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
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叫“兰兰”的女孩,她的姐姐是我认识的哪个人,只知道我同她姐姐好似感情不错的样子。
按照我脑子里的印象,我和她姐姐是刚见过家长的情侣,前段日子还因为“兰兰”发的消息闹了别扭,后来误会澄清,是妹妹不是情妹妹才和好了。
通过先前的对话,我推测她们应该是个重组家庭,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妹两却相处得很好很亲密。
等等,情侣?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我一个母胎单身哪里来的恋爱对象啊?!
还在愣神,女孩拉起我的手走向洗手池,声音甜腻得我很不习惯。
“对不起啊辛露姐姐,刚刚没注意把你的手弄脏了,现在兰兰给你洗干净好不好?”
她的指尖抚过我手腕上的血指印,激起我一身恐惧的鸡皮疙瘩。
我连连摆手,慌张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我感觉这个剧情发展诡异得吓人,处处都透露着不同寻常的古怪感。
原本是触屏感应式的水龙头,却在我伸手的那一刻变了模样,成了奚蓉家里用的那个款式,在按下的那一刻,我有片刻的迟疑,却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总觉得水龙头开关不能随便按。
“辛露姐姐~”女孩靠近我,眼见着她的衣服又要碰到我的胳膊,生怕过敏,我赶紧往旁边站。
我意会错了,刚刚她处理的时候弄得满手是血,我以为她是想把手上的血渍洗干净。
“你也要洗吗?那我去另一个洗,这个就给你了。”
她们家厨房很宽敞,不仅是流理台,就连水槽都有好几个,她要洗就让她在我这个位置洗好了。
“嗯?”她表情错愕,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而后又笑了。
“辛露姐姐真的好可爱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有趣的大姐姐。”
我隐约觉得她咬字的习惯同关兰有些相似,但又不是全然一样。
自见面后这小孩的表现,让我感觉她有一种单纯不知事的残忍天真,或许就是这种特质,才会让我下意识抵触排斥。
可她总归年纪不大,本性不坏,好好引导就好了。
“哎呀,这个蛇尾巴竟然没一起扔掉。”
洗手的时候,我听见小姑娘语气惊讶,尾调却带着上扬的弧度,看好戏一般。
冰冷陌生的东西砸到我脸上,伴随着这个意外,我听到小姑娘声音尖锐,惊慌道歉。
“辛露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把它扔进垃圾桶,结果扔错了。”
低头,我看到那条蛇尾仍在扭动,深吸了一口气,我向后退开反应过激,把那截带血的尾巴踹远了。
同关兰生得相同的女孩不断同我道歉,声音尖锐甜腻,不似关兰的柔和沉稳,听得我心烦意乱。
“没事。”听得出来我的声音很冷,可受惊的这会儿我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只想尽快把这场闹剧结束。
这是厨余垃圾,总该处理好的,她一味道歉,越靠越近,为了避开她,我低头捡起那截蛇尾扔进垃圾桶。
蛇尾冰凉的触感像布满毛刺的刷子,从我头皮刷过,就连心头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起身的时候,我的余光不经意从她脸上扫过,却忽然发现,她脸上哪里有什么歉意,只有得逞后的挑衅笑意。
我的身体在发颤,我不清楚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也或许二者兼有。
“关兰!你想对露露做什么?!”
我听到有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抖,有人走进厨房,靠近了从背后抱住我。
“宝贝不怕了,我在呢,乖~”
陌生又熟悉的温柔嗓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和心疼,安抚了我因为触碰血液而紧绷的神经。
我在这个怀抱里渐渐安定下来,试图为这个叫...
她叫这个女孩“关兰”?!
我望向那个和关兰生得一样的女孩,就见她满面怨毒地望着我,手里拿着仍在吐信的蛇首,两道冰冷的视线投向了我——
张若安说,关兰有一个继姐,关兰喜欢她那位继姐。
岸芷汀兰...既然都姓关,也都是理山人,又都与我有过密切的联系,关兰会不会认识这个出现在我订单信息里的同乘人?
‘兰兰,你认识一个叫关芷的人吗?’
‘不认识。’
心跳骤然惊慌,几乎跃出胸腔,我想按住心口,让心跳慢下来,却发现自己满手是血。
血...哪里来的血?
原本试图分析什么的脑子一片空白,思绪从乱糟糟一团变成虚无,更多的血从我身上流下,将地面染了颜色,我喘了口气,背部冰凉,有粘稠的液体流下。
抱住我的哪里是人?
满目血色,就连我的眼睫都挂着血珠,让我看不清祂的样貌。
“露露。”
“忘了我,好好生活。”
蓦然回首,视线逐渐清晰,我看见更多的血,从祂的身上流下,从长长的黑色发梢滴下,血水蜿蜒进我的衣领,将白裙染成艳红。
我颤着伸出手,想触碰祂的脸,景象却在这一刻变成纯粹的血色。
天空猩红,地面血水沸腾,而祂连发丝都是浓稠的血色。
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隔着幽深的沟.壑,而祂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血水汹涌地填平了仿佛无底洞的深沟,祂乘着血浪,缓缓走到我面前。
“露露,我回来了。”
血色的美人俯身靠近,血色的长发浓密如海藻,每一根发丝都仿佛有独立生命一般地飞扬,曼丽多情地攀上我的肩头。
“好久不见,你有想我吗?”
视线模糊晃动,我发现是我的瞳孔在震颤,血色的美人贴近我的耳朵,身后血水滔天,浪潮直冲天际。
“露露是我的,永远属于我。”
祂的声线温柔成熟,我隐约寻到关兰的影子,可祂的温柔仿佛是从骨子里蔓生而出的,即便语气偏执痴狂,依然不曾减淡半分。
“要爱我,想我。”
我想推开祂,却在一个更紧密的拥抱里醒来。
“露露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是关兰,暖黄的灯光温馨美好,她轻轻拍着我的背。
“别怕,我在呢。”
我才松了口气,下一刻就见她唇角勾起诡异的笑。
“为什么你还活着?姐姐都不在了,你这样爱她,怎么不去陪她呢?”
她的语气温柔亲昵,如同过往每一次我从梦中惊醒安抚我时那样。
我想问关兰是不是对我存在什么误会,可她将手臂收得太紧,以至于我产生她化身为蛇,试图以拥抱将我绞杀的错觉。
“既然你忘了她,为什么就不能爱上我呢?”
她的神态有着另我惊心的疯狂阴郁,偏偏语气依然是温柔、慢条斯理的。
“露露真是过分呢。”
“抢走了姐姐,现在还要夺走我对姐姐的爱。”
“露露这样善良,一定会对我负责的,对吧?”
关兰伸手,将我额头落下的碎发拂开,注视着我的眼睛,是我见惯了的温柔表情,含笑的眼眸却像带毒的蛇信,一点点地舔过目光所见的一切。
“总有一天,露露会爱我。”
“深爱我。”
我想推开她,手臂却软绵无力,让我悚然一惊。
“你对我做了什么?!”
随着这声质问,我猛地从床上起身,意识仍未从梦魇中醒来,心跳迅如擂鼓,鼓点密集,震得我心口发麻,血液自心室涌向四肢百骸,恐慌也跟随它抵达每个肢体末端。
我向后一靠,呼吸急促,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红痕浮现,疼痛传达。
痛觉并不像梦中那样驽钝,我这才松了口气。
接着我将脸埋进手里,不敢回忆梦境的最末片段。
天哪,我怎么会觉得兰兰喜欢我?
这个梦也真是莫名其妙,太恐怖了,比我被陌生女人像铁板烧一样翻来覆去地摩.擦生热还可怕。
天地良心,我对关兰的心天地可鉴,清清白白、坦坦荡荡!
还好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