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没事。”慕容徽掩唇咳了两声,“安神的汤药罢了。”
“过来,告诉爹爹,是不是因为婚约的事,去找你娘了?”
谢崚来到他的身前,“爹爹,我是为了你。”
谢崚没办法说服谢鸢,也就只能来撬慕容徽的墙角。
“你之前放走段夫人,已经把娘亲惹恼了,你现在又和娘亲置气,等回宫后,她还不知道该怎么罚你。”
谢崚摇了摇他的手臂,“爹爹,你去和娘亲服个软好不好?阿娘向来很好说话的,只要你愿意服软,她肯定不会和你计较昨天的事的,没准娘亲心软,连带着之前段夫人的事也一笔勾销。”
“当我求求你了。”
她的大眼睛闪烁泪光,恳切地哀求道。
慕容徽凝视她片刻,想到昨夜谢鸢恼羞成怒的模样,心想这倒未必。
他对谢崚道:“要我让步,绝无可能。”
第24章 吵架从没输过
谢崚提着裙子跑上楼。
她真的是服了这俩活爹,她辛辛苦苦劝了半天,怎么就没一个愿意听她讲话的呢?
要不是知晓小说剧情,担心他们闹掰,她才懒得管他们。
爱和好不和好!
谢崚受不了这鸟气!
谢崚气呼呼回到了三楼,她径直跑过长廊,但是刚上前去,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她鬼使神差地退了回来,她发现苏蘅止的房门虚掩着。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将他们俩个小孩安排在隔壁的房间里。
侍从们都守在走廊外面,没有进来。
谢崚在屋门外徘徊,也不知道苏蘅止吃了没有,想着要不要进去问问他。
正犹豫间,
忽然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吸气声。
谢崚的脚步挪不动了。
她疑惑地凑到木门边上,想要敲敲门,没想到这木门质量非常不好,她手背才碰到木门,“吱呀”一声,门就这样水灵灵地滑开了。
谢崚:……她不是故意不敲门就推开门的。
就在这时候,背对着谢崚的苏蘅止听到了动静,也转过身来。
他眼睛和鼻子红红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痕,双眸氤氲水雾,眼睫毛上挂着水珠,在看见谢崚那刻,轻微一颤,水珠掉落下来,晕湿衣襟。
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谢崚看愣了。
苏蘅止这是……哭了?
谢崚一直觉得,苏蘅止是个随和的人。
在她和苏蘅止认识的这几天之中,苏蘅止的情绪从来都是淡淡的,慢条斯理,从来不会有太过过激的情绪波动。
乍一看见他流泪,谢崚有些不知所措。
像是撞见了什么天大的事。
她当即就想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掉头就想走,却听苏蘅止喊她道:“殿下。”
谢崚闭了闭眼。
这是想逃也没办法逃,谢崚硬着头皮走进房中。
反正都被看到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苏蘅止拿起手帕将眼角的泪花抹去。
谢崚垂眸盯着他的眼睛看。
不得不说,苏蘅止这副表情,还真是我见犹怜,发丝耷拉在他的双肩上,额头一点红朱砂。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任凭再怎么早慧成熟,与父母分离,独自离家千里,总还是会伤心的。
谢崚能够理解他的感受。
她低头一看,注意到他身边放得满满当当的食盒。
食盒的盖子打开,里面摆放的点心一览无余。
他似乎很喜欢甜食,点心几乎都是甜口的,里面还放着他喜欢吃的冰糖葫芦。
谢崚问道:“这是你家里给你准备的吗?”
苏蘅止道:“对,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夏天放太久了会坏掉,殿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先拿,待会我让人分食了。”
食盒中的点心各式各样,格外精巧。
谢崚才用完午膳,现在还不饿。
她想了想,拿出手帕,随手挑了几块卖相好看的点心,放在帕子上包起来,“就这几块吧,够了。”
她包好了点心,再转头看向苏蘅止,发觉他还在垂着眼眉,秀丽的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已经不哭了,但谢崚明白,他心里还在难受。
谢崚想了想,绕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着他,小声道:“其实,建康城也挺好的。”
苏蘅止抬头。
她继续说道:“皇宫里有花园,春日桃花灿烂,夏日乘舟采莲,秋日金菊盛放,到了冬天还有红梅点点,四时之景,各有不同。”
她努力思考着建康城有什么好玩的,“还有太学,你以后也要进太学学习的,虽然学业繁重了一些,天天都要考试,但是太学里有小竹林,里面还有好多狸猫出没,下课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喂猫。”
苏蘅止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
他杏眼圆润,眸珠是如墨般浓稠的黑色,睫羽长长的,一瞬不瞬,貌似听得非常认真。
谢崚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建康城要比下邳大很多,扬州比较太平,往常建康城不会设宵禁,到了中秋元夕,还有有花灯会、水灯会,四季之间,还有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的习俗,我娘每年都选定一个时节,带着文武百官去城外围猎,可热闹可好玩了,上一年我娘他们还猎到了一只猛虎!”
苏蘅止眨了下眼睛,“那殿下去过吗?”
“花灯会,还有围猎?”
“……”
谢崚哑了一下。
是的花灯会、水灯会,还有四季的畋猎,谢崚一次都没有去过。
她大多数时候都在皇宫中生活,因为年纪小,不能随意出宫,每年灯会,她一次也没去过。
至于谢鸢外出畋猎的时候,从来都是将她丟在宫里,交给宫女照顾。
这些都是她从别人口中听见的,说出来哄苏蘅止开心。
她轻轻咳了两声,“虽然我没去过,但是去年我娘说了,今年年末,我就满六岁了,明年春蒐,就会带上我一起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很轻的笑声。
她看见苏蘅止的唇边浮出一丝微笑,很浅的笑容,衬得他容貌愈发清朗。
苏蘅止懒懒地倚在书案边,说道:“那建康城有冰糖葫芦吗?”
谢崚连忙道:“有,肯定有。”
“要是你喜欢吃,回去让御厨学着给你做,一定做的和下邳的一模一样。”
苏蘅止道:“那就好了。”
“有冰糖葫芦就好了。”
谢崚愣了愣,一串冰糖葫芦就行了,那他还真好哄呀!
见他情绪有所好转,谢崚松了口气。
脑子转回来后,她又发现了一件事:“对了,你为什么笑呀,刚刚是不是在笑我了?”
“没有呀。”
苏蘅止笑容收敛,一脸真诚。
这人扮起无辜来,比谢崚还要入木三分。
谢崚总觉得他在骗自己。
她戳了戳他额头,“算了,我今天不跟你计较。”
嘲笑就嘲笑吧,反正能让他开心点就好了。
……
接下来几天里,一行人都是白天休息,夜晚赶路。
人多也不怕遇见土匪野兽。
谢鸢和慕容徽还是那个老样子。
即便两个人就住老近,但处理公务的处理公务,养病的养病,一天到头关起门来,就是不碰头。
哪怕见了面,也是针锋相对,没句好话。
谁都不愿意服软。
任凭谢崚磨破了嘴皮子,他们就是毫不动摇。
“我爹常说,大人吵架小孩子别管,那是陛下和君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殿下没必要过度操心。”
苏蘅止也劝道:“顺其自然吧。”
谢崚心想,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坏,可是关乎她未来的生死存亡。
要是他们俩闹掰了,她也就完了。
她怎么能顺其自然看这两人吵下去?
但她实在是累了。
暂且歇了下来。
路途遥远,中途还下了两场大雨,没法赶路,大概半个月后,他们抵达扬州,又跋涉数日,终于回到了建康。
扬州刺史、尚书令谢芸携文武百官出城,迎接谢鸢归京。
文武百官并不知晓谢鸢为何会突然带着皇后和小公主出访徐州。
谢鸢对外的消息是,荆州叛乱后,谢鸢不放心徐州牧,于是携夫君与女儿微服私访。
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访问期间,谢鸢发觉徐州牧治理有方,谢鸢大加赞赏,并给公主与州牧之子赐婚,以示君恩浩荡。
……
回到建康城后,慕容徽和谢鸢两人之间的关系总算是有所缓和。
在迎接他们的大臣面前,双手紧握,似乎一如既往恩爱无双。
毕竟那一纸盟约还在,他们在文武百官面前总不能闹得太僵。
只不过谢崚心里清楚,他们的事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