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察觉到有人靠近,白衣少女惊惶地抱着怀中的野狸,想要后退,可看到来人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她放松了警惕,“你说什么?”
她将整张脸转过来的时候,谢崚看清了她的容貌。
宛如清水芙蓉般的韶色,凝白的皮肤比雪还要胜上三分。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谢崚,也在此刻愣了一下,她随即笑了笑,她还真是着了魔,怎么会喊出那个名字?
君齐早已经成了一捧枯骨,而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人。
谢崚抬手制止身后人的靠近,缓缓走到白衣少女面前,“姐姐,已经这么晚了,你为何出来喂猫?”
“姐姐?”白衣少女歪了歪脑袋,露出俏皮的眼神,似是不明白谢崚为什么要这么叫她。
谢崚解释道:“你年纪比我大,我叫你姐姐,是天经地义。”
白衣少女笑了,她垂眸看着怀中洁白如雪的狸猫,长长的睫毛好像蝴蝶的翅膀,忽闪忽闪着,“我这几天新入宫,还不是很能适应宫规,夜里觉得沉闷得很,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恰好看到这些狸猫在受饿,所以拿了点心出来,不知为何,看着他们吃东西,心情轻松了许多。”
谢崚怔怔地凝望着她的脸,恍惚了。
白衣少女问道:“你怎么了?”
谢崚低低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看见你,想到了一个故人。”
白衣少女站起身,拍拍衣裳,“我得走了,你也快回去吧,天气那么冷,快回去睡了,看你脸色白的,别冻着了。”
谢崚拉住她,“姐姐,我还没有问你名字呢。”
白衣少女微笑:“我叫阿蒲,蒲草的蒲,原是流难到邺城的难民,因为学了点手艺,所以被充作伎人进了宫里,现在教坊里,你应该是宫里贵人吧,我看见有侍从跟着你,只有宫里居住的贵人才会随身带着侍从。”
说着,白衣少女喃喃自语道,“宫里的贵人,享受荣华富贵,也会睡不着觉吗?”
谢崚轻声笑了小,金色的瞳孔中闪着些许的无奈,她又问道:“我以后还见你吗?”
“为什么想要见我?”
“或许……”谢崚犹豫着说道,“因为我想找个人说说话吧,刚好又觉得和姐姐很投缘。”
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也好。
身边亲朋离散,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第一印象,她总觉得眼前的少女很亲切。
白衣少女凝视她青涩稚嫩的面孔片刻,笑道:“我明天这个时候,如果还没有睡着,会在这个地方等你。”
那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谢崚眼前一亮,“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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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1.娘亲没事
2.男二(之一)出场了,白衣少女性别为“男”,女主差不多得开始感情线了
3.榨干了,今天加班到九点钟
第75章 长安
洛阳皇宫,慕容徽从昏迷中醒来,腹部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
守在身边的军医松了口气,“陛下总算是醒了。”
慕容徽立刻想要起身,然而腰部的伤口撕裂,沁出些许鲜血,他身形晃动,险些倒了下去。
军医连忙扶起他,“陛下,小心。”
慕容徽双唇血色全无,“朕怎么了?“
“陛下亲自带兵突袭楚军,腹部受伤,在归途中昏迷了过去,如今伤势未愈,切不可乱动。”
听到军医的话,慕容徽脸色一凝,强撑着坐起身子,“传贺兰絮。”
贺兰絮是随他一起突击楚军的,很多情况,只有贺兰絮才知道。
贺兰絮就等在外面,听到召见连忙入内。
慕容徽披着一件褐色外衣垂足坐在床边,“情况如何?”
贺兰絮一一汇报,“当时陛下失血昏迷,微臣不敢逗留,搜索楚帝,便带着陛下先返回洛阳,探子传来消息,王伦在山崖下寻到一女子,已经带回军中医治,不准许任何人靠近。”
医治……慕容徽揣摩着,意思就是说她还没死。
谢鸢又不用带兵,她若是不死,即便是受伤也对楚军没有任何影响,加上楚军本来就要撤退,就算烧了粮草,也不打紧,一旦到了荆州,他们就会立刻得到补给。
也就是说,慕容徽这次突袭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些,慕容徽似乎并没有太过难受,反而有一丝欣喜。
察觉到自己情绪微妙变动的,慕容徽按住胸口,默道,你是因为她还活着而感到庆幸吗?
慕容徽又问:“朕昏迷了多长时间,宫里最近有来信吗?”
“太后的信倒是不少,询问陛下状况,不过放心,微臣已经将陛下受伤的消息隐瞒,没有告知宫里,就是小殿下最近的信少了很多……听说,小殿下的旧疾犯了,起不来床,太后信里也提了一下……”
贺兰絮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容徽心头一紧,“什么,阿崚旧疾犯了。”
“殿下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太医说是心病,总是郁郁不得解。”贺兰絮安慰道,“不过小殿下已经好很多了。”
慕容徽垂下眼眸,他当然知晓谢崚的心病来源,她总是在他和谢鸢之间摇摆,害怕他们彼此伤害,这次他攻长安,谢崚也是害怕他和谢鸢之间会爆发冲突。
想要治好她的病,只能将建康城拿下来,将谢鸢押到她身边来,这样她的心病才能彻底痊愈。
慕容徽这样想着,忽然间
听到贺兰絮的声音传来,“不过,太后说,殿下最近喜欢上了一个戏子。”
“戏子?”慕容徽呼吸凝滞,心想他女儿怎么会看上这种下九流的东西。
贺兰絮道:“是城外的流民,因为杂耍耍得好,所以太后派人将那人请进宫,本来就是瞧着小公主心情不佳,特地带回来哄小公主开心的,没想到小公主却颇为喜爱那人,天天往教坊司跑,病都没有好全。”
请戏子入宫哄谢崚开心,这本来是段夫人提议的,说城里的小孩都喜欢看这些,谢崚的病是闷出来的,给她请戏子解闷,转移分散她的注意力,或许能够让谢崚好起来。
也许是病急乱投医,太后也就交给段夫人去做。
慕容徽缓缓让自己冷静下来,“能逗得公主开心,那随她去吧。”
“既然公主喜欢,从军队里俘虏挑几个乖巧的,一样送进宫,供阿崚赏玩。”
……
“你看,这是空的。”
阿蒲拿出一个空杯子,在谢崚面前晃了一下,瓷杯里空空如也。
阿蒲眼眸眨动,谢崚的目光片刻地挪到了她的脸上,她抿唇微笑,和煦微光将她头发晒成了亮金色。
“不要眨眼哦。”
手腕一晃,阿蒲将杯子倒着转了个圈,推到了谢崚面前,之间上面装满了清水,两尾小鱼正在里面游动。
谢崚眼前一亮,“好神奇,怎么做到的?”
阿蒲食指抵在唇前,“这可是个秘密,我们这些伎人安身立命的本事,要是贵人知道了,哪还需要我们表演,那我们岂不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好吧,那我不问了。”谢崚连忙摆摆手,表示理解。
她垂足坐在教坊司长廊下的排椅前,远处是戏台,新进宫的伎人正在练习杂耍,胸口碎大石、踢大鼓、叠罗汉,这些市井街头的玩意,谢崚却觉得十分新奇。
那天她夜里和阿蒲见面之后,便常常夜里到她们初遇的地方去蹲守,和阿蒲说说话。
忽然,有一天,阿蒲对她说:“贵人,你其实想要见我,不用天天大晚上往外跑,怪累人的,可以到教坊司来找我。”
“我还可以为贵人表演杂耍。”
她的声音清澈又偏温柔,谢崚被她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盯到心里去了,鬼使神差就点了点头。
然后,谢崚就开始每天往教坊司跑。
被当成储君培养了十多年的谢崚明白,她这个身份,沉迷于一个戏子,是不对的,该被多少人指摘?
可是谢崚实在是太寂寞了。
“贵人?”阿蒲将鱼儿放生在旁边的荷花池,回来后察觉她在发愣,阿蒲轻轻地唤了一声,凑到她的面前,认真的模样好像在数她的眉毛,“你怎么总是无缘无故发呆,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微微笑着,天生明艳美丽的微笑唇。
已经相识一个月了,她对自己的称呼依然停留在一句“贵人”,她似乎还不知道谢崚的真实身份。
谢崚的身份,宫里无人不知。
不过阿蒲是新来的,并没有见过谢崚,谢崚也没有主动告知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若是她想要知道自己是谁,或许她可以问别人。
谢崚凝视着她娇丽的面容,忽然觉得自己需要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于是,她突然开口问道:“阿蒲,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蒲笑说道:“你是宫里的贵人呀。”
谢崚:“宫里的贵人有好多,要具体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