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景非昨凑过去。屏幕上,一条条短信正在被重新编译。
「发件人:机主
内容:明晚八点,老地方见。别用常用号码。」
「发件人:未知号码
内容:都安排好了。刹车线会在下山路上断。」
「发件人:机主
内容:别留痕迹。」
景非昨拿着水杯的手僵硬了一瞬。
“捡的?!”林昕突然叫了一声,“这不会是你从温瑾老宅里捡的吧?!”
景非昨已经恢复了自然的神色:“差不多吧。”
“你知道温瑾她叔叔死于什么吗?山路汽车刹车失灵,和这条短信的时间是同一年。”林昕皮笑肉不笑,“早知道你会搞到这种鬼东西,打死我我也不会去研究这些复古电子设备。”
景非昨递给林昕一个安心的眼神,嘴巴里却毫不迟疑地给她送上炸弹:“这个东西够判几年?”
林昕甚至不敢确认景非昨是不是在开玩笑:“被温瑾发现,够我死十次!”
“你放心,即使她发现,我也不会供出你的。”
林昕瞪她:“也够你死在床上十次。”
“她不会发现的,我只是好奇问问,没打算去检举。”景非昨安抚好友,“沈知意其实早就跟说过这些事情,不过她当时的说法是温瑾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她笑了一声:“没想到她也会出现这种纰漏。”
林昕有些担忧:“不会是给你挖的陷阱吧。”
景非昨摇摇头:“应该不是,也没理由是。”
林昕现在才缓缓地回过神来,认真替好友分析:“其实大家都已经默认那场车祸不是意外,只是没有证据。虽然拿这个判温瑾的罪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公布出来,其他董事和竞争对手会对她施压吧。总之,她的下场不会好受的。”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还是拿去销毁吧。”林昕把sim卡还给景非昨,抖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惊吓退去之后,埋在心底的好奇又升上来,她戳了戳好友,“说起来,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温瑾分手吗,怎么后来还变成同居情侣了,你从来没有和谁同居过吧。”
景非昨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
林昕给了她一拳:“明白这个道理还让我还原数据!”
林昕老生常谈:“我早就跟你说过温瑾不好惹……”
景非昨掏了掏耳朵。
她能说是因为当初自己判断失误,以为温瑾绝对是对分分合合毫不在意的情场老手,才开启这段恋情的吗。
林昕看到景非昨神游的表情,也知道从这人嘴里翘不出什么象牙了,她换了个话题:“你还记得张三他们吗?当时聚会上找茬的那几个。”
景非昨点点头。
“他们毕业之后干的那些违法事,不知道被谁全抖落出来了,证据齐全,想不认罪都难。本来进去几个月就可以出来,可他们全部都在里面被人打个半死。”
景非昨眼皮跳了跳,语气却淡定:“罪有应得。”
林昕赞同:“谁说不是呢,大快人心。”
景非昨想起来什么,问:“上次我在路边揍的那个男的出了车祸,这件事你知道后续吗?”
“知道。”林昕摆摆手,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勇敢了,“和温瑾她叔叔一个路子的意外事故。你揍的那个男的在医院死了,女的倒没什么事,还得了一大笔赔偿。”
林昕意味深长地看着景非昨:“你的温瑾,够神通广大的。”
景非昨笑不出来,手心里紧握着的小卡片硌得她掌心生疼。
她忽然问:“你们公司去参加了温氏年会吗?”
林昕瞥她一眼。
“你到底了解温氏的体量吗?我们公司是一把机关枪的话,温氏简直就是核武器。”她忍不住抓狂,“哪有资格参加。”
景非昨:“你们公司不是很赚钱吗,还有和温氏的合作。”
林昕:“呵呵,和温氏玄孙公司的合作,唬外人的,其实就是小本生意。”
景非昨若有所思。
林昕眼睛亮起来,对于八卦的敏锐直觉让她察觉到景非昨有话要说:“温氏的年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景非昨犹豫了一会,还是把那次年会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最后,她的这个好朋友啧啧感慨:“你这次真的,招惹了太不得了的人物。”
第37章 晚宴
慈善晚宴的请柬是分别寄到的。
收到时两个人还有些意外。
两份邀请函的设计略有差别,景非昨那份用了凸版印刷,边缘烫着极细的银边,上面写着“特邀国际艺术家景非昨女士”;温瑾那份则更像是例行公事的商业请柬,毕竟温氏每年给这类活动的捐款都是天文数字,几乎年年不缺席。
出发之前,温瑾在衣帽间门口看她,表情有些委屈:“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吗?你前几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
“谁让组委会专门安排了车呢。”景非昨选了件炭灰色小马甲,领口只缀一枚素银胸针,看起来干练又飒爽,她转过身,问温瑾,“好看吗?”
“好看。”温瑾抿唇,“当时说要重新定制一套,没想到陈师傅都给自己放假了。”
景非昨意有所指:“希望温总也要向陈师傅学习。”
温瑾失笑,走上前刮了刮她的鼻子:“太清闲要被你烦,太忙也要被你嫌弃。”
景非昨弯起眼睛。
两个人最后还是没有坐上同一辆车,景非昨比温瑾先出发,自然也先她一步到。
宴会厅流光溢彩,景非昨充分吸取上次温氏年会的经验教训,刻意避开了人群。
但却仍有人找上她。
“景小姐!”她被一个胖硕的男人拦住,对方热情得过分,“久仰久仰!我是宏基建设的刘董,上回在温董办公室见过您的画,真是惊为天人啊!”
景非昨皱眉:“你认错了,温瑾办公室没有我的画。”
“哎呀都一样!”刘董大手一挥,“您今天拍卖的作品是哪幅啊?刘某人可是志在必得呢!”
景非昨深吸一口气,说了句“抱歉”便快步甩开对方。
可烦心事还没完。
“景小姐!”一个大亨端着酒杯过来,“温董没一起来?听说她最近收藏了你不少画啊?”
景非昨笑意消失:“温瑾只是众多收藏者之一。”
对方恍然大悟般点头:“明白明白,避嫌嘛!”
还没等她开口,又有人插话。
“要我说,景小姐最大的作品不就是温董本人?”众人哄笑中,那人挤挤眼,语气倒是十分羡慕又真挚,“能把冰山劈开的人,可比画家厉害多了!”
景非昨也朝他挤眼,语气讽刺:“你最大的作品应该是你那张嘴,说出的话完全可以脱离大脑的控制。”
她没看那人的反应,直接走开了。
直到走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景非昨才呼出一口气。
她的心绪有些复杂。最近一共也就出席了两次宴会,每一次的处境好像都格外狼狈。
不知不觉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和温瑾的捆绑已经那么深刻了。
在温氏年会上,景非昨还能暂且说服自己那本来就是温瑾的主场,并不介意作为后者的陪衬。
但如今,情况变得不一样了,这不是温氏的晚宴,可大家谈起她的画,依旧不是“这幅画值得收藏”,而是“买来送给温董当人情正好”,好似她的画作不过是这些人递给温瑾的名片。
温氏年会时,她可以不甚在意别人的刁难,而现在,景非昨的脸色有些苍白。
“景小姐!”又一道问候声响起,景非昨身躯一震,她今天真的不太想听到“景小姐”这三个字了。
那人继续:“久仰!您在国外博览会的《冰蚀》系列令我印象深刻,色彩运用得太精彩了,没想到这次在国内能见到您。”
这才是景非昨熟悉的寒暄,她总算露出一个笑容。
然而对方紧接着压低声音:“听说您和温董相熟……”
“不熟。”景非昨还苍白着的脸又一黑,“拍卖快开始了,准备入座吧。”
景非昨和温瑾因为身份的不同被安排在了不同的位置,前者在底下前排的席位,而后者在二楼包厢。
展品被拍卖得很快,为了博出名气也好、为了慈善做贡献也好,每个人都在为这个儿童基金会添砖加瓦着,景非昨莫名松了口气。
她的画作是倒数第五件拍品。这是那次欧洲年展回来以后她一直在创作的一幅作品,虽然当时画作的进展不快,但每一笔都用极了心思。
她听见主持人介绍:“作品名叫《绽于隘口》,灵感来源于真实的纪录片《女校》。”
主持人轻飘飘带过创作背景,最后着重强调,“这幅作品由温瑾女士的挚友、著名艺术家景非昨捐赠,起拍价格200万。”
景非昨闭了闭眼,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会邀请自己作为特别嘉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