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陶天然从被子里坐起来,问程巷:“你冷不冷?”
将要入夏的天气了,山间却是雨骤风急,两人因天气预报失准又没带什么厚的衣物。
程巷吸吸鼻子:“还好。”
云亭的这些山庄大多限制了用电量,没装空调。陶天然从被子里探出手来,捏了捏程巷的指尖,接着从床上下来,揿开床头的一盏壁灯。
“你起来干嘛?”
“想不想体验一下壁炉?”陶天然站在床畔,指间握着房间座机仿古形状的听筒。
程巷刚进房间就看到那壁炉了。
洋气得很,小时候只在电视里的译制片中看见过。偶有一次去同学家玩,那女孩家的一楼客厅里,居然有欧式的壁炉,只不过那是盛夏,程巷没机会看它燃起来,颇为遗憾。
“现在?”程巷问:“这大半夜的,不会很麻烦吗?”
“这里的房间,很贵。”
“啊?”
陶天然又说:“不过我们是拿邀请卡来的,没花钱。”
“哦。”程巷没绷住,笑了。
陶天然握着那听筒:“你先去洗澡。等你出来的时候,壁炉就准备好了。”
程巷当真走进浴室,哗哗的淋浴声间,听不到外间的动静。
等她将头发吹至半干走出去,来料理壁炉的服务人员已然离开,只剩壁炉似被魔法点亮。
陶天然睡衣外又裹一件浴袍,坐在壁炉前。听见程巷动静,回眸,对她展开一只手臂。
程巷将自己的手放进去,她顺势将程巷捞到自己怀里。
程巷坐在陶天然腿上,壁炉内的火光微微映亮两人的脸,雨滴噼啪作响的打在窗玻璃上,又一颗颗密集的滚落下来。
“好奢侈哦,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季节来,不能用上壁炉了。”程巷扭头问陶天然:“你要不要吃水果?我带了樱桃,还有荔枝,你放心樱桃是洗干净的。”
陶天然“嗯”了一声,却没有放开她。
程巷刚刚洗过澡,细细白白的颈项从浴袍里露出来。陶天然垂眸瞥一眼,蜷起食指指节,刮着她颈后的脊骨。
程巷偏头一躲,攥住陶天然纤瘦的腕子:“这壁炉前铺的地毯,干不干净?”
陶天然顿了顿,回答:“干净。”
程巷点点头,站起来,纤白的脚踝立在陶天然膝边,嘴里轻声问:“陶天然,现在房间的温度升起来了,你不热么?”
陶天然自下而上的望着她。
纤指一挑,解开浴袍的带子。浴袍滑落到地毯上,露出里面月白的睡衣。
程巷接着轻声问:“这样就不热了么?”
陶天然望她一会儿,再度挑起纤指,对准自己睡衣的第一颗纽扣。
程巷掖住唇角,她想看陶天然主动。
当那件月白的睡衣也滑落在浴袍上,她蹲下来,发现这样的姿势不大方便,又变成跪坐。
她望着壁炉的火光映在陶天然脸上:“你想我做什么?”
陶天然摩挲尾戒的动作像某种仪式感,然后说:“吻我。”
程巷低头,克制的碰了碰陶天然的唇,嘴里故意问:“这样么?”
陶天然探出一点点舌尖。
程巷看得心跳,吮过之后,又问:“然后呢?”
“继续吻。”
“吻哪里?你指给我看。”
陶天然抬起指尖,在某处半碰不碰的虚一点。程巷低下头之前,望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樱桃,类似的色泽。
她用舌尖刮过,又故意问:“这样够了么?”
“不。”
“那还要怎样?”她一双琥珀色的浅瞳望住陶天然,看上去是无辜和天真。
陶天然轻翕唇瓣,将程巷想听的话放出唇齿来。
程巷的心脏在爆炸边缘。单看这一刻的陶天然是没有意义的,要在脑海中勾描她禁欲的白衬衫、英挺的西裤、总是冷冰冰淡漠的眼神,才知这一刻的反差多令人心折。
程巷带着濡湿的唇瓣仰起脸来问陶天然:“然后呢?”
陶天然接下来说的话,甚至超出程巷预料。
她感到自己的脊骨都麻了,让陶天然躺在铺开的睡袍上。她的浴袍带子不知何时全散了,脸碰着陶天然的腿。
鼻端尽是与方才车厢里类似的荷尔蒙味道。陶天然拱起的腰身像一座美丽的桥,壁炉火光映得她分外美丽。程巷在暂停的时候口齿不清的说:“我想吃掉你。”
与其说我想吃掉你,不如说我想吞没你。
与其说我想吞没你,不如说我想毁灭你。
与其说我想毁灭你,不如说我想重塑你。
以我的骨去填充你的骨,以我的血去生出你的心脏,以我的汗和眼泪去填充你一身莹润。
她迫不及待的探索,窗外的雨掩去一室碎落的声音。
直至终于结束,程巷仰起脸来,自己先去洗脸,又替陶天然清理。
陶天然阖眸躺着,纤细的足弓踩着柔软的地毯。
程巷裹上浴袍,坐到她身旁的地毯上,伸手理了理落在她睫毛间的一缕发丝,拿过她的睡衣替她盖上,嘴里轻声问:“哎,你到底要不要吃水果?”x
陶天然懒懒的“嗯”一声。
程巷于是站起来,刚要走向床头柜边,发现脚边微微的拉力。
低头瞧,是陶天然以纤指圈缚住了她的脚踝。
就那样躺在地毯上说:“不想你走。”
“我不走过去的话,”程巷笑道:“怎么拿水果?让它们自己飞过来么?”
陶天然气息松动的笑笑,手指跟着松开了。
程巷走过去拿了水果,又取了只烟灰缸,捧着走回地毯边坐下来。
问陶天然:“你吃樱桃,还是荔枝?”
“荔枝。”
程巷细细剥开暗红纹理的外壳,将一整颗洁白莹润的果肉递到陶天然嘴边。
陶天然犹然阖着眸子不动。程巷好笑得很,拿荔枝碰一碰她的唇:“你倒是张嘴呀。”
陶天然的唇未动,倒是张开眼睛来。
在一片火光中,就那样望着程巷。
程巷手里的荔枝抵在她唇边,也不说话了,回望着她。
良久,才轻轻的问:“陶天然,我们会永远这样吗?”
这话问得多傻。要是被秦子荞听到还不得笑死。
程巷也是被现代感情观滋养起来的,也会说“能谈钱解决的就别谈感情”。可壁炉火光烤得人眼底热热的,说出“永远”这个词的时候心里又不觉得违和。
她说“永远”的意思,是希望这一刻再长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
陶天然抬手捉住她的手腕,借着她的手,咬她指间的荔枝。
平素冷淡的眼底有一种事后的潋滟,几乎令程巷的心又燥起来。
她慢慢吃完了整颗荔枝,才说:“会的。”
程巷说:“你保证?”
这话问得就更傻了。陶天然凭什么保证?
可陶天然阖了阖眼,将她手里的荔枝核含到嘴里,吻她染甜漉漉汁水的指间,轻声说:“我保证。”
“你把核含在嘴里做什么?”程巷弯着笑眼:“也不怕噎到。”
她将手摊开:“吐出来。”
陶天然一压下颌将核吐进她掌心,她攥着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哦。”
将荔枝核丢进垃圾桶,程巷拨开水龙头,汩汩的水声中,却不知自己要干什么。
一手摁着盥洗台边缘,抬眸望着镜中的自己。
心脏笃笃狂跳的感觉几乎令人不能承受,像骤然吃多了盐,连后脖根都在发紧。
程巷用指尖沾了些水,拍在自己的后颈上。
陶天然,你像我的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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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是程巷先醒过来。
她和陶天然睡在同一张床上,以考拉抱树干的姿势,紧紧抱着陶天然。
诶,这么黏人,怎么好意思。
程巷放开陶天然,悄悄下床,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眼。
雨已经停了,窗外一片竹林染着晨露,显得青葱欲滴。
放下窗帘,程巷扭头去看床上犹然沉睡的人:“陶天然,太阳晒屁股了。”
噗,好土,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她走过去,蜷起一条腿坐在床畔,戳一戳陶天然的脸:“起不起啊?”
陶天然耷着眼皮:“哪里有太阳?”
“真的有哇。”程巷道:“拉开窗帘就看到了。你不信,我可真把窗帘拉开了啊。”
“别。”陶天然带着懒倦的哑音:“晃眼。”
“那你起来。”
“我起不来。”
程巷好笑得很:“怎么才能起得来?”
陶天然从被子里探出纤瘦的腕子,晃了晃。
程巷将她拉起来,一边暗自笑着腹诽。
陶天然坐了两秒,下床去洗漱,程巷走到茶几边去翻早餐单,扬声对陶天然道:“这里早餐吃挺好的嘿!”
陶天然带着清润的水汽走出来:“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