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砰——!”
  瓷碗落桌。
  “我全押了!小!”赌桌旁有一个的赌徒激动地喊着。
  “大!尽押!”
  蓝云被氛围感染,不假思索地直接跟道。
  崔肆归在后面站着,灯光打在他身上一明一暗,嘲笑似的挑起眼尾,对庄家使了个眼色。
  赌桌里似乎发出了微弱的“哗啦”声响,在激烈吵闹的赌场里几乎微不可查,被掩盖在了人群的叽喳声中。
  庄家浅笑着打开瓷碗。
  ——二二四得八,小。
  轰!
  蓝云的脑袋轰然炸开。
  怎么会是……小?
  庄家道:“点数为小,闲家请给钱。”
  一赔十……他下注了五十两,是……五百两……
  完了。
  蓝云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他上哪去找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五百两……
  蓝云迅速抓住身边沈圭的胳膊,对庄家道:“等等,我去透个气。”
  “请便。”庄家道,但身后走出了几个大汉,围在蓝云身边。
  蓝云没管这些,急匆匆抓着沈圭走到没人的角落,壮汉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盯着他。
  蓝云收回目光,哆嗦着对着沈圭道:“沈、沈圭,你能不能先借我五百两银子?我很快、很快就能赢回来的……到时候我再还给你……”
  他只见沈圭有些遗憾地晃着折扇,摇摇头道:“蓝兄,不是我不想借你,我家中管的严,况且我家也掏不出五百两银子,实在是无能为力。”
  沈圭话音一转,道:“不过,我倒是可能有其他办法能够让蓝兄搞来五百两银子救急。”
  蓝云脑子里有一瞬间的觉得不对劲,但在余光瞥到那几个壮汉的时候,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对劲立马抛之脑后,急切地道:“什么办法?!”
  沈圭微微一笑,道:“借钱。”
  “公子,您的糖包好了,欢迎下次再来啊。”
  秋记铺子,妇人笑着将纸袋递给面前的顾客。
  这顾客她熟悉,常常来她这儿来买糖,穿衣打扮像是个有钱人家的,长得也俊俏,扎着个马尾,像是个少年郎,那人接过糖,给了钱后转身离开了。
  夜色渐渐降临,崔肆归熟络地从府上侧门出去,往着丞相府的方向而去。
  他站在丞相府前的街口处,思索着。
  也不知道现在丞相府的守卫严不严。
  崔肆归绕着丞相府走了一圈,径直绕过了他最常来的东南角,也没有选大门,而是在离沈大人最近的墙边停住了脚步。
  他若有所思地抬起头,这墙边有一棵树长的十分茂密,他打量了一会,随后动作干脆利落地翻上了墙,将身形藏在树后。
  下面有巡逻的侍卫,他静静蹲守了一会,挑准时机,足尖一点,离开了墙上。
  崔肆归躲着侍卫,凭着上一世对丞相府的记忆,顺利的到了岚梅苑外边。
  他翻过岚梅苑的墙,刚一落地,便听见了“嘶”的一声。
  崔肆归转头,看见了满脸欲言又止的简然。
  崔肆归点头道:“巧,沈大人睡了么?”
  简然抬头望了眼墙,又看了眼崔肆归。
  他想到了之前丞相说的不让崔肆归进丞相府,但心里又想到了在豫州时丞相和四殿下同时红肿的嘴唇,他犹犹豫豫地道:“未曾。”
  崔肆归看出了简然面上的犹豫,联想到豫州时候简然的神情,以及上一世对简然喜好看戏本子的少许了解,恍然大悟般明白了简然心里所想。
  他装作黯然失神,拿出那一袋糖果,抬头望着夜色,语气惆怅地道:“回京的路上我与沈大人吵了架,也不知道近来沈大人如何,又是否愿意见我,只得出此下策,翻墙而来。”
  崔肆归见简然神色动摇,继续道:“我知道沈大人身边有不少暗卫,也不知能不能顺利见到沈大人。”
  月光之下,纸包上“秋记”两个字若隐若现。
  简然看见那两个字之后立马道:“殿下,您跟我来。”
  崔肆归心里叹道:还得是喜欢看情丝缠绵爱恨情仇的戏本子的人好糊弄。
  暗卫没对简然设防,瞥了一眼便没关注了,崔肆归顺利地跟着简然走至卧房前。
  简然道:“大人?”
  “进。”
  简然闻言推开门,努了努嘴,示意崔肆归进去。
  崔肆归拎着糖包走进去,简然顺带着关上了门。
  走近里间,毫不意外地看见沈大人又在看书。
  他窝在窗前的矮塌上,一只手撑着头,在烛光的闪烁照耀下,低垂着眼,视线落在手中的书卷上。
  脖颈弯曲得像是一段优美的弧线,发丝朝着一边自然垂落,乌发顺滑,泪痣点在脸上更显韵味,一身青色的中衣裹在身上,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带起腕间衣袖拂起。
  灯映美人阅。
  崔肆归目不转睛地看,痴迷的眼神毫不遮掩,直直地看着。
  美人似乎有所察觉,抬眸看向他。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美人的瞳孔微微放大,随即像初融的泉水似的声音传至他的耳中。
  “崔肆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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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崔肆归:[托腮][心碎]
  简然:[害怕]
  沈原殷:[问号]
  崔肆归:[亲亲]
  实际上,赌坊一赔十是只针对赢不针对输。这个地方是私设
  第55章
  “崔肆归?”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崔肆归走上前,指尖勾着麻线,将糖包放在矮塌上。
  “你又来做什么?”沈原殷问道。
  崔肆归自顾自地盘腿坐下,指尖绕着麻线,将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的数颗糖来。
  崔肆归剥开糖纸,嘴角带着笑,递给沈原殷,道:“我来把之前没给的糖补上。”
  沈原殷瞥了一眼那颗糖,没有接过。
  京城六月下旬的天燥热,夏夜的风依然带着热意,但微风不断,徐徐吹来并不会觉得热。
  沈原殷放下手中的书,道:“翻墙上瘾?”
  不等崔肆归回答,他指着门,又道:“我要睡了,滚出去。”
  崔肆归话音一转,道:“沈大人,前段时日送你的玉佩可还喜欢,那块料子我看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还雕刻了你喜欢的腊梅。”
  那块玉佩早不知道被他塞哪儿去了。
  沈原殷面色平静地看着崔肆归,忽然眉眼一弯。
  两道黑影从屋顶而降,一人一边抓住崔肆归的手臂,就要把人往外拉。
  崔肆归没反抗,顺从着力道出了门,刚好和门外的简然对上。
  简然:“……?”
  还不等简然继续疑惑,便听见屋内丞相召他进去的声音。
  简然进去后入目的便是矮塌上敞开的纸包,丞相手上拿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莹白玉佩。
  沈原殷敲了敲桌上的糖,道:“收拾了。”
  简然走到一旁的小书架前,拉开一个抽屉,里面垒着好几个一样密封着的木盒子,他估摸着纸包里糖的数量,拿了两个盒子出来。
  木盒子在矮塌上被打开,一个里面已经装了一半的糖,另一个是空的。
  沈原殷垂眸,看着简然将纸包里的糖装进两个盒子,而后将盖子盖上又拿回了小书架里。
  那颗已经被崔肆归拆开的糖静静地放在桌上,沈原殷没提,简然也没动。
  “他最近在做什么?”
  简然道:“四殿下白日在狼牙营,而后便去的赌坊。”
  沈原殷问道:“他怎么进来的?”
  “呃……”简然吞了下口水,不知道怎么说。
  沈原殷道:“你这月的俸禄减半。”
  “……是。”
  简然出去后已经没有崔肆归的影子了,只剩那两个暗卫站在原地。
  见到简然,暗卫小声问道:“往后四殿下翻墙,还要拦么?”
  简然痛失俸禄,内心流泪,闻言直道:“拦!”
  屋内,沈原殷搁下书卷,将烛灯熄灭,起身回到了塌上。
  一阵微风吹来,将窗前桌上的东西吹起,又落在了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是一张空了的糖纸。
  ****
  “殿下脉象看着并无问题,许是天热上火,臣给殿下开几副去火的药即可。”
  今日崔肆归没去狼牙营,觉得头痛去请了宫中太医。
  太医低着脑袋,正要收拾药箱。
  “蓝太医,”崔肆归缓缓开口道,“昨日在别处听了个笑话,讲给你听听?”
  蓝太医还是低着头,避开了崔肆归的目光,他不知道这位四殿下这是哪出,只能顺着道:“殿下请讲。”
  ……
  沈圭微微一笑,道:“借钱。”
  蓝云闻言冷静了一些,但赌坊的钱又迫在眉睫,他迟疑着道:“可是……我这是在赌坊里输的钱,钱铺是不会通过的……”
  沈圭耸耸肩,道:“钱铺和典当行这些是正规途径,京城这么大,有得是不正规的方法弄到五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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