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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昭行 第270节

  两个主动请缨,虽表现形式一样,但内里含义完全不同。
  一个是假模假样的演戏,一个是确信不会被查出来的从容。
  江云鹤到底是江云鹤,手段十分高明。
  只不过,陆淮总觉得林知清是刻意让江云鹤走到这一步,目的便是让他主动请缨查探此案。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反对的人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都有一些人是与江云鹤有关系的。
  林知清想要让那些人同意重审,仅凭自己的力量,可能非常困难。
  所以,她极有可能将计就计,以达到重审林从戎一案的目的。
  当然,这只是陆淮的猜测,这些话他没有同云枫说。
  还是那句话,永清对林知清来说至关重要。
  陆淮知晓这个秘密,不想对其他人诉说,给林知清添麻烦。
  他如今选择打道回府,同样也是不想给林知清添麻烦。
  因为他猜到了林知清的目的,是想将计就计重审林从戎一案。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没事情干了。
  回到陆家以后,陆淮马不停蹄去了户部尚书徐元岁的府上。
  只不过,二人说了些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次日,天微微亮,马蹄声混着雨声,传进了城门当中。
  马匹的速度很快,一溜烟进了镇远侯府。
  再过不久,便要到上朝的时间了。
  半个时辰后,江家父子二人坐上了上朝的马车。
  陆淮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回了陆家,换上了官服,但马车却没有驶向上早朝的路。
  他手拿一纸搜查令,从城东开始搜查,打的是找寻剩余御赐之物的名义。
  江家父子是在早朝开始以后,才发现陆淮不在的。
  不过,户部尚书同太子都没有就此事说什么。
  朝堂之上,就像是走流程一样,就琐事争论了一番后,又开始讨论是否重审林从戎通敌叛国一案。
  与先前一样的是,礼部尚书、户部尚书都支持重审。
  与先前不一样的是,先前反对重审的一些武将,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开口。
  反倒是大学士、太傅等几个中立派大臣,反对的态度依然很强硬。
  太子如往常一样,迟迟不做决断。
  因为无论如何决断,都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局势一时间有些僵持住了。
  江云鹤见时机到了,向左踏出一步,朗声道:
  “启禀殿下,重审林从戎一案悬而未决,臣江云鹤不愿受此构陷,请皇上和太子殿下准许重审林从戎一案,还我镇远侯府清白!”
  “否则,即便我是清白的,也始终阻挡不了流言蜚语。”
  “既如此,这侯爵的位置恐怕也坐不稳当。”
  说完这话以后,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身,可见态度之坚决。
  在场的人都是老狐狸,何尝听不出江云鹤的言外之意。
  那些话翻译翻译就是说,要是不洗清他身上的冤屈,这个镇远侯的位置他就不坐了。
  此等情况一出,百官之间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何以报德,何以报怨,侯爷被那些小人构陷竟然还以德报怨,本官可没有那么大度。”
  “侯爷没做过的事,腰板子自然挺得直,我们武官向来如此,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林家如今哪有长宁侯府该有的气魄,要是镇远侯辞官,敌国再次进犯,大盛又该如何?”
  “这可有些好笑了,做过没做过,是仅凭一张嘴就能辨得出来的吗?”
  下头的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有几个暴脾气的武官说话不是很好听,遭了好几个能言善辩的文官挤兑。
  上首的太子脸上却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眼看反对和支持的人比例愈发失衡,反对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一旁的江流昀脚步动了动。
  他跪在江云鹤的身旁,再次提及,重审林从戎一案。
  这一次,过了许久,太子才出言打断了争辩的各方人马:
  “各位大人不必再就此事争论,此前父皇的身体一直不见好,此事又事关重大,我一直没有下定论。”
  “但如今,既然镇远侯坚持,我会再同父皇商议。”
  此言一出,江云鹤心中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他知道太子这番话,代表此事多半会定下来。
  也就是说,重审林从戎通敌叛国一案,上头十有八九是通过的。
  先前反对的人过多,再加上太傅等人频频施压,此事竟然是不可行的。
  但江云鹤如此一行动,许多人的立场都发生了改变,甚至中立派的人的态度也松动了许多。
  镇远侯乃是如今的武官新贵,当年威名赫赫的长宁侯与沛国公都慢慢退了下去,大盛能抵事的武官不多。
  两相权衡,太子心中自然有定论。
  第337章 三司重审
  果不其然,散朝以后,江云鹤父子前脚刚进镇远侯府,后脚圣旨便昭告天下了。
  在大半朝臣的支持下,林从戎通敌叛国一案,交由三司重审。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江云鹤心里舒了大大的一口气。
  他同江流昀再次进入密室,看到林知清同林泱泱蜷缩在一起时,心中的愉悦达到了顶峰。
  “呸,你们两个小人来干什么?”林泱泱忍不住骂了一句。
  江云鹤却并没有跟他计较,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来,当然是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
  “林从戎通敌叛国一案,半月后将交于三司重审,如此,你们可满意了?”
  “什么?”林泱泱按捺不住地扬起了嘴角,又迅速压了下去。
  江云鹤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江流昀却微微皱眉。
  江流昀迅速看向林知清,见林知清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盯着他们二人,心中的怀疑转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秘的快感。
  林知清面对他的时候,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心情毫无起伏了。
  她会说,会恨,这是一种情绪起伏的表现。
  恨永远比爱长久。
  江云鹤没发现江流昀的心思,林知清却捕捉到了,她咬牙切齿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可对得起当年我父亲的栽培之恩和提携之恩?”
  “栽培和提携?”江云鹤面上的愉悦消失不见:
  “我如今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凭借着我自己拿到的。”
  “你父亲嫉恨我的能力,一直将我压在副将的位置上动弹不得,你居然还敢说他提携我?”
  “你可真是会颠倒黑白,若不是他,你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又怎会坐到副将的位置?”林知清再次开口。
  “闭嘴!”江流昀见势不妙,抢先一步开口:“林知清,如今你们手上证据全无,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此话明着是在教训林知清,实则是想让她别再激怒江云鹤了。
  林知清狠狠瞪了一眼江流昀,闭嘴不言了。
  眼看着这二人纷纷不说话了,江云鹤弯了弯嘴角,只觉得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林泱泱知道现在该自己上场了,迅速上前:“你们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就快告诉我,十安在哪里?”
  “告诉你?”江云鹤目光轻蔑: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如今出不去外头,难不成还能去找他?”
  “老匹夫!”林泱泱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就不怕有人发现我们失踪了,找到镇远侯府来?”
  “那又如何?”江云鹤并不在乎:
  “林江二家本就是姻亲,你们出现在镇远侯府,又有什么奇怪的?”
  “臭不要脸!”林泱泱将自己鲁莽的人设践行到底,还不忘挥了挥拳头。
  江云鹤只当她又打算动手,并不将她放在眼里:“你莫不是忘了先前被教训的滋味?”
  “林从戎教出来的人,同他一样狂妄自大!”
  江云鹤冷哼一声,不欲再说,转身离去。
  林泱泱身子抖了抖,往后缩了一下。
  江流昀瞥了一眼林知清,眼神中带着一丝势在必得。
  待他们走了以后,林泱泱还不忘上前几步,唾骂江家父子。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林泱泱骂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直至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他才回到了林知清身边,压低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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