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没注意到对方眼底却隐隐地暗流涌动。
悄无声息地,时渊序还没盖上协议的爪子,被男人有意靠近的纸张印上梅花印。
“那么,你果然自愿做我的宠物了。”湛衾墨面色如常,合拢协议便将其放入文件夹归档,“也是,也只有我才能收养你了。”
时渊序一瞬间怔住,好家伙,这家伙直接玩阴的是吧?
他什么时候答应做他的宠物了?
……可恶,事到如今他跟试验台上的小白鼠无异,他又惊又怒,干脆直接从对方手里脱逃,还算及时止损。
哪怕是个浑圆的小绒球,但他身姿还算矫健,一蹦蹦到了窗台边上,伸出爪子便要推开窗。
却听到此时窗外隐约有嘈杂的人声,街道早已张灯结彩,时渊序忽然才想起,帝国联盟的国庆日已经到来了。
这是联盟最为盛大的节日,庆祝整个星球从不同的国家合并成一个行政单位——所有人都统一休假,会和自己的家人们一同出门参加庆典。
国庆日在帝国联盟不亚于过新年,
自从他去了封闭的军区之后,就鲜少亲自体验这样的节日氛围。
军区同意放假,他也不愿放假,宁愿留在军区训练。
时渊序看向窗外的一切,看着许多一家人有说有笑,他说不清那种微妙的感觉——
每年国庆日的时候,他也极少会看新闻报道,街头直播,他甚至不敢上街,深怕看到别人家庭幸福美满的场景。
他是个被帝国联盟救下的孤儿,真正的家园和父母早已不在。而这个事实,深藏在心底,平时便能保持镇定自若。
可经历过痛楚的人眼里,别人毫无遮掩的幸福才真正的是刺向心中的一把刀。哪怕你千方百计想要含笑着祝福别人,但你越是笑,咽向心里的泪就越多。
可如今他避之不及的温馨场景,终究还是涌入了他的视野。
湛衾墨没有吭声,小绒球眺望向窗外的时候,黑珍珠眼流淌着一种微妙的情绪。
“湛先生,会议要紧,您还是……”廷达刚才已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高高在上的主竟然陪这么一个小绒球周旋了半天,他直觉不对,“做正事要紧。”
“让他们把会议改期。”湛衾墨随口一说,“不差这点时间。”
“这可是帝国医学院校方组织的……抗癌制药界的知名学者还和您约好要一起探讨课题的。”
“我之后会跟他协商。”
廷达神色复杂,但看见对方不容置否的神情,只得把各种猜测往肚子里咽,“好,我负责转告,就先不打扰了。”
看见这么一个身着漆黑西装的人离开,时渊序微微一怔。
对方不是日程紧密,为什么如今又推掉日程?。
“小东西,跟我出去一趟怎么样?”湛衾墨忽然问道。
时渊序微微一怔,他忽然忘记自己还想要从这男人身边逃跑,没想到被湛衾墨径直捞上了肩膀。
对方本来就很高大,这下他忽然高处不胜寒,只能牢牢地抓紧对方的肩膀。
他硬着头皮占据这个位置。
——算了,起码比怀里好。
时渊序心头一震,变成动物后,他的底线竟然一低再低,连忙抹掉念头。
走出住宅区之外,只见不远处的都市长河还有夜游花船在巡游。许多街上的人仍然忍不住都抬眼看着这一人一宠,看到小绒球紧紧抓住男人肩膀的手劲,都内心调笑这小绒球粘人得不得了。
时渊序一路露出虎牙企图威慑路人,他不知道那些路人为什么都用怜爱的表情觑着他,但看得他生气,看得他莫名其妙。
时渊序在躲避那些目光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靠对方的颈窝越来越近。
湛衾墨一向对路人纷纷聚焦在他们身上目光无动于衷,淡漠地注视前方。
可他垂眸看向了颈侧的小绒球的那一瞬,眼神沉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请大家随意留言,我脸皮厚,最怕评论区没人(看到我的作者有话说,就知道以后章末都是这种逗比画风,是的,每一章我都尽量写小剧场,本人是本作官方钦定摄像头,立足于采集所有精彩时刻)
——
小剧场:
采访:“请问从一个帅气潇洒骁勇体面的军队上校变成一个手短脚短的圆不溜秋胖乎乎软乎乎毛乎乎嫩乎乎白色肉圆子是什么体验?”
时渊序:“体验是像条狗。还有那些前缀是什么鬼?”
毛茸茸时渊序:“大人时渊序就喜欢装x,记者小姐姐我来接受采访,他的意思其实是——他感觉好的不能再好了!”
(镜头特写:大人时渊序和毛茸茸时渊序脑海中互殴)
林荀:“时上校你怎么也在这里?”(东张西望)“这里不是萌宠专访节目吗?”(再次扫了扫时上校确定其头顶没有小耳朵身后没有小尾巴,再次看了看小绒球身上没有军衔和雪莲勋章标志)(但发现两者竟然有种惊人的相似,大脑开始短路)
(节目因播出事故中途暂停——)
第9章
此时忽然有人惊呼,只见夜幕绽放出全息烟花,这种烟花立体感很强,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出花纹的图案。图案中有密布的星辰,每颗星星象征着帝国联盟不同的行政区。每个行政区过去可能是一个州,一个省,也有可能是一个国家。
帝国联盟是一整个星球共和国,过去则是不同国家,时代变迁,不同文化融合成一个整体,如今只分第一区,第二区这样的行政区。
而全息烟花接下来还变幻成更为炫丽的场面,只见一叶扁舟在星河中穿梭,忽而调转方向,朝人群直接行来。
这个时候很多人还边直播“知道这艘船是什么吗?这是运载着成功通过圣选的人到神庭的状元之船,看到的人都会上岸!给我接!”
弹幕一水的“接接接接”“让我们在神庭顶峰相见吧!”“上岸上岸!”
……
时渊序:……
他差点忘了现在还有圣选这茬,顾名思义,圣选就是神圣的选拔,至于选拔到哪里去,便是至高无上的神庭。那个地方在第一圈环,据说成为神庭成员这辈子就注定是人中龙凤,从此不必为三瓜两枣奔波。
他该庆幸自己对神庭一点兴趣都没有,首先,只会在军队里打打杀杀的他是个学渣,其次,圣选的难度甚至是学神都未必能通过的。
可大概是寓意极好,许多学生党也越发激动,都冲上前拍照,小绒球被其他人潮挤得差点没站稳,险些从肩膀摔落,却被湛衾墨冰冷的掌心拦住了。
时渊序浑身僵硬,他社死的场景再次加了一例。
“小东西,这是我们第一个度过的国庆日。”湛衾墨忽而开口,“你没跟家里人过,不会不习惯?”
那个一向倔强的小绒球,此时瞟了他一眼。
他本来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外乡人,平时也不怎么出军区,国庆节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军区的饭堂多加几个鸡腿的区别,更不要说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让他见不得太温馨的场面。
而第一个度过的国庆日?并非如此。
七年前,他还是个被军队收养的少年,对方还在他身边。
自从他被扔进深渊后,不久之后这男人就成了他的临时监护人。他害怕这家伙把自己节庆从叔叔阿姨手里领的小礼物都克扣作为贡品,每当国庆日都巴不得别见到对方。
可那天,他还看到宴会上少年营的同龄人,和家人团聚,小小孩童们在一家人的簇拥下唱着节日歌,而父亲为母亲系上新买的项链,他们有很多讲不完的话,而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远处,怀里还抱着一罐曲奇。
万家灯火的时候,孤独的孩子只能揣着所剩无几的礼物,来给自己撑撑场面。一旦有个明事理的人出现,便能轻易戳穿他的窘迫。
可这个时候,有人从他怀里抽走了一块曲奇,男人一向对食物挑剔得很,尝了后便皱皱眉头,转瞬便轻佻地说,“小鬼,去看烟花么?”
他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手段,半信半疑地跟在对方身后,坐上观光电梯前,有侍者递给他一只系着蓝色丝绸蝴蝶结的玩具熊,说这是给唯一一个小贵宾的节庆礼物。
观光电梯升上去,他便看见一簇簇烟花顺着上升的方向迸溅。
最后,他直接站在市中心高塔的露天花园上,可他还是太矮,还得踮着脚才能越过露天花园的边栏看到烟火。
此时男人忽而把他扛到肩头,小时渊序眼底便亮了亮。
越过对方的肩头,烟花触手可及,比任何地方看到的都要亮,都要大。
而他如今作为小绒球,他竟然匍匐在对方的肩头,一同看着近在咫尺的烟花。
好像一切都变了,却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怪对方不辞而别,是他知道对方在最黑暗的时候让他看到一丝光,却又猛地抽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