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祝砚疏咬住舌尖,疼痛神经刺激得他清醒几分。
  他被推得起身,修长身量一直起,整个上半身就没入黑暗中,再看不清面容。
  “你要和所有人和解?”
  “嗯。”
  祝砚疏:“之后呢?你要做什么?”
  玉流光轻描淡写:“你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工作、生活,无非就是这两样。”
  祝砚疏这回安静的时间有些长。
  “为什么要突然改变?”
  既然在荣宣那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要改变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
  仅仅因为关锐发送给他们的文件?
  想起关锐,祝砚疏眼中掠过冷漠。
  关家体量不小,只是如今成了祝、闵、荣家的眼中钉,撑不了多久,走下坡路是迟早的事。
  玉流光没回答。
  他侧过头,关上小台灯,昳丽的眼眉氤氲在暗色中:“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
  祝砚疏垂头看着他,一动不动。
  青年重新躺下。
  被子拉上来,遮住脸。
  他没管祝砚疏。
  *
  次日,清醒时祝砚疏已经不见了。
  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走的。
  玉流光也没在意,换上衣服下楼,刚下几个台阶,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客厅传来。
  他垂头一看。
  闵闻是体育生,足有一米九。
  整个人看着高大,样貌上乘,性格也相较不拘小节,说白了就是蠢,冲动。
  这会儿他坐在沙发上,热情地和祝母聊天,活像把人当成岳母,不断找话题。
  “流光。”祝母看到走来的青年,终于松口气,她招架不住这种热情的小年轻,“闵闻来了,你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吧?来叙叙旧。”
  闵闻怔了一下,转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玉流光。
  像是没受到关锐发来的那些文件的一点影响。
  “你们聊。”
  玉流光和闵闻对视一眼,偏头说:“我去趟洗手间。”他朝着洗手间走去,洗漱。
  水温有些冷,他调热了。
  水流从青葱似的手指间溜走,将皮肤温出一点红意,青年低头,用发绳捆住黑发,随后低头往脸上洒了点水。
  闵闻走近时,他几乎立刻意识到。
  这个人就是行走的暖炉。
  哪怕隔着一点距离,身上那股源源不断的热意仿佛还是能顺着空气包裹在他身上,避都避不开。
  玉流光按着水龙头,侧头去看闵闻。
  闵闻眼神直勾勾的。
  看着青年糜丽的面颊被水珠沾湿,错落有致的额发也被水洇湿一些,黏在额发间。
  他看到他唇上沾着的湿红。
  想舔干净。
  “怎么?”玉流光拿过干燥的毛巾擦脸,轻描淡写瞥他一眼。
  闵闻被这一眼瞥得喉结紧了紧,下意识说:“上次打电话,你说你在住院?身体又出问题了吗?”
  末了还骂了句:“荣宣这人大少爷性子,真照顾不好你,不如我来。”
  玉流光放下毛巾:“老毛病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别这么说他。”
  闵闻表情一变,“这一个月你们相处出感情了?你帮他说话!”
  “……”
  “他要是这么说你,我也会帮你说话。”青年垂下眼,忽而又道,“闵闻,以后到此为止吧。”
  闵闻今天来这里,是想见见玉流光,和他讲话,聊天,然后表明立场,告诉他自己丝毫没把关锐发的那些文件放在眼里。
  结果一句到此为止把他钉在原地。
  闵闻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到此什么为止?
  玉流光道:“这些事情都到此为止。”
  他走到闵闻身侧,闵闻下意识屏了下呼吸,又放开,嗅到他发间浅浅的清香,还有颈间的白玉兰息。
  这些气息很熟悉。
  熟悉到有些陌生了。
  青年注视着他,“我已经跟荣宣和祝砚疏他们说好了,和解,当不当朋友都行。”
  都什么跟什么啊……闵闻思绪有些混乱,勉强从中理清,“……你谁都不要?”
  虽然话糙了点。
  但细细一琢磨,是这个理。
  玉流光淡淡道:“你不要把自己放在被选择的位置上,当朋友也挺好的。”
  闵闻:“这俩都答应了?”
  顿了下,“嗯。”
  “那不就剩我了?”闵闻脑回路不知怎么长的,听了这话舔了舔唇,兴奋地看着他,“我不答应!我不当朋友,我只想跟你复合。”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
  安静。
  “我再也没去过酒吧了。”
  过了会儿,闵闻提起这事,语气还有些沉重,“你不喜欢这种场所,我真的再也没去过了,我喝酒都是偷偷在家里喝的。”
  他恨死关锐了。
  要不是关锐,他现在都和流光结婚了。
  他把他当兄弟,他拿他当原配打,一个劲想小三上位。
  难怪当时带流光去见几个兄弟,只有关锐一直没礼貌地盯着流光看。
  想起往事,闵闻恼得额头青筋一跳一跳。
  玉流光看着他:“……”
  闵闻又道:“我当初装穷也是他撺掇……”
  闵闻承认自己大学那会儿是有点傻逼。
  搞什么要爱不要钱的纯爱。
  装穷试探流光,是爱自己的钱还是爱他的人。
  可提起这他又有点委屈。
  他虽然傻逼了点,但当时也只是想想,没打算付诸行动。
  是关锐,一直在吹耳旁风。
  说什么哪天来个更有钱更大方的,流光肯定跟人跑。
  说什么患难出真爱。
  换成现在,闵闻只会想自己有钱,全给流光花怎么了?
  有钱不给老婆花,那算什么男人?
  要老婆跟自己一块穷,没出息。
  一失足成千古恨。
  被分手了才知道自己有多傻逼。
  闵闻抿直唇线,小心翼翼盯着玉流光看。
  玉流光错开视线,没有回应这些,只是若有所思往外走。
  和解不了,就将计就计。
  既然闵闻不愿意放手,那就一错到底好了。
  *
  等吃完早餐,祝砚疏刚巧从外面晨跑回来。
  看到闵闻,他擦拭额发的动作顿了一下。
  “发财。”祝砚疏听到这个称呼,条件反射朝人看去。
  沙发边,青年穿着棉拖鞋,对着大黑狗嘬嘬。
  他没有扎头发,就这样随性地披散着,眉眼昳丽到雌雄莫辨的地步。
  裸露在外的脚踝一片冷白,被黑狗舔了又舔,又晕染成红色。
  不知道这条狗怎么那么爱舔流光。
  “痒。”他抓了一下狗颈部的肉,修长的手指漂亮冷白,陷入黑色毛发里。狗被抓着抬起头,吐着舌头继续舔他手腕。
  舔来舔去,没完没了了。
  玉流光蹙着眉,松手。
  他在桌上抽了几张纸出来,一并抹到腕间,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一道强烈的视线注视着这边,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
  他侧头看向祝砚疏。
  “早。”
  稀松平常的打招呼,仿佛昨晚的事没发生。
  祝砚疏看了眼那条黑狗,垂下眼,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早。”随后走进洗手间。
  闵闻皱眉,匪夷所思看着两人平淡的交流。
  真成朋友了?
  他又去看青年。
  琢磨没一会儿,就起身自告奋勇,“我给你扎头发。”
  玉流光顿了一下,将皮筋递了过去。
  他捧过水杯,饮了一口。
  ———
  白天几乎在健身房渡过。
  下午回到家,忙完一阵,玉流光回了房间,并且反锁上门。
  他原来是有反锁门的习惯的。
  只是这个月被荣宣关着,荣宣有别墅每个房间的钥匙,门锁不锁也没区别了,他才渐渐没了这个习惯。
  否则昨晚,祝砚疏说什么都进不来。
  青年坐在床边打开手机。
  他一条条掠过联系人,指尖停留在荣宣上。
  常联络,才有感情。
  指尖按下去前一秒,后台突然响起提示音。
  【提示:气运之子[荣宣]愤怒值-5,现数值 80。】
  【提示:气运之子[荣宣]愤怒值-5,现数值 75。】
  ……
  【提示:气运之子[闵闻]愤怒值-5,现数值95。】
  【提示:气运之子[祝砚疏]愤怒值-2,现数值 98。】
  接连不断,叮咚不停。
  足足响了半分钟。
  玉流光被吵得蹙眉。
  【你卡了?】
  系统:【没有,一并放出来,看着比较有动力。】
  系统:【气运之子荣宣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可以联络一下感情。】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