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和流光已经是谁也分不开的了。
“啾……”
裴述张嘴咬他,含吮着呼吸里这片柔软的唇肉,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展露出一些和高大身材差不多的侵略性,他肌肉结实的手撑在流光两侧,整个人的阴影完全落下来,将人笼罩,避无可避。
青年轻喘,微凉的手指抚上裴述手臂内侧,那一处的陈年伤口。裴述身形更低了,将手从他单薄的脊背挤进去,搂进自己怀里,完全和他贴合,接吻。
———
生日宴彻底来临前,季昭弋还有许多事要做。
学校那边的会议他都懒得去了,大部分时间不是跟流光在一块,就是在公司。
听说最近公司又闹鬼。
把季明守吓得都不敢来公司了。
讲这事的是公司百事通,百事通手里拿着一串半仙给的辟邪珠,边笑着拍腿,“就那天啊!季总从电梯出来,没几步就摔了,神神叨叨的样子,我一看就知道这是撞鬼了。”
季昭弋假装路过。
百事通没发现他,还在和同事聊:“不知道是不是小季总……最近倒是没在他办公室看见鬼影了,不过小季总是有什么怨气吗,一直不从人间离开。”
同事说:“你讲话也神神叨叨的,我看不是闹鬼,是凑巧吧,世界上哪有鬼。”
“嘁,季明守办公室都贴黄符了,这叫凑巧?”百事通不满道,“对鬼神要有敬畏之心,你小心小季总下一个来找你。”
“喂!别胡说!”同事怒骂。
季昭弋飘走。
季昭弋路过季明守办公室,往里面看了眼。
里边儿没人,但窗帘上的黄符还在,非常显眼。
他看不惯这人,当然不会吝啬于给予嘲讽。
季昭弋拍照分享:【流光,记得季明守吗?他遭报应了。】
发完,季昭弋又觉得这句话怪怪的,给撤回了,重新发了一句:【流光,记得季明守吗?他最近见鬼了,不敢来公司了,公司里人都说这鬼是我哥。】
青年正和这只鬼同处在一个房间里。
收到消息,他随意扫季昭荀一眼,打开手机看前因后果。
季昭荀飘到一侧。
隔着不算安全的安全距离,黑瞳盯着他屏幕上的消息。
“是我。”
冷不丁一句承认:“你会高兴点吗?”
“为什么会高兴?”
季昭荀:“因为你讨厌他,而他最近也倒霉了。”
“我也讨厌你,你呢。”
“……”
季昭荀转动目光。
视线略过桌面上的刻刀。
片刻他说:“我已经死了,没法倒霉。”
说完,又仿佛找到什么强有力的佐证,他注视着青年的侧脸,用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地强调:“我已经死了,你对我的厌恶应该停止在我死的那一刻。”
季昭弋又发来新的消息。
但这些新消息,玉流光没有再看。
他回头,眉眼撞入季昭荀那双漆黑凝视的眼瞳里,第一次见面时,这个人就是用这样一双眼睛锁定他,甚至没管季昭弋就在他身侧。
玉流光淡淡道:“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不该和死人计较。”
季昭荀看着他。
玉流光说:“但你现在依然能碰到我,依然能和我说话,和没死有什么区别?”
“可只有你是例外。”
季昭荀平声说:“只有你能看到我,别人都不行。我的社会身份是已经死亡了的。”
他是魂体状态。
如今就站在床的内侧,双腿甚至就像不存在一样,没入了软弹的床垫,像是着火以后腾升的浓重大雾。
玉流光垂眸一扫,忽然喊他:“季昭荀。”
“嗯。”
“你缠着我,是还想和我发生什么故事么?”
季昭荀顿了几秒。
他道:“嗯。”
“他们都不知道,可你是完完全全看见了的。”青年在他眼前微微歪了点头,狼尾发顺着空气的弧度贴在颈侧,衬得颈部雪白修长。
季昭荀听见他说:“看见我的风流,看见我对感情的随意态度,你缠着我,是想做我的什么?你又能做我的什么?”
男朋友,老公。
这些都做不上。
一个死人,自己拿自己代入这两个身份也没什么用,这种社会性称谓天然就是需要别人知道的,否则丢失了存在的意义。
季昭荀安静了很长时间。
他缠着他,不甘心,不想放弃,毕竟还能对话,还能触碰,他不算完全的死人。
可他确实已经死了。
社会身份死了,身体也已经火化了。
他能做他的什么?
过了会儿,季昭荀说:“都可以。”
最终,从小受精英教育长大的季昭荀嗓音干涩地说:“什么都可以。”
做情人,做抚慰棒,做只有他能看得见的透明人,做什么都可以。
十岁的季昭荀大概想不到,他每天在家族压力下学习各项生存技能,遵守严苛的自律生活,应该是风光无限的。可事实是他长大后抛却了一切自我,甘愿去做/爱情里的奴隶。
奴隶。
他想。
这个称谓竟然意外合适。
玉流光重复一遍他的话:“什么都可以。”
他转开视线,“好,有道理,我对你的厌恶确实应该停在你死的那一秒。”
听到这句话,季昭荀感觉自己不存在的心脏似乎跳动了一下。
他飘过去,冷气霎时侵袭,看见青年微蹙的眉,又立刻停住。
季昭荀去看自己的手。
——难道只有夏天才能靠近他了?
他真的能保持那么久的鬼魂状态,直到夏天么?
一个烦恼落幕后,紧跟着的又是新的烦恼。
人类这种生物,似乎总是擅长没苦硬吃,自讨苦吃。
季昭荀站定,过了会儿说:“你可以多穿点衣服吗?”
他看着他。
身上是一件白色卫衣,后颈还堆叠着蓬松的帽子,带两只粉色的耳朵。
是裴述送的,他那天看见了。
清冷的人穿这种衣服意外可爱。
玉流光穿的足够多了。
温度适宜,除了颈部和脚踝裸露在外,他就没负距离接触冷空气。
听见季昭荀这句话,青年唇边扯开一点弧度,他戴上了连衣帽,帽子上两只粉色的耳朵垂在一侧。
隔绝了冷空气后,他叫季昭荀过来点。
季昭荀飘了过去。
接着衣角被人抓住。
他低头看着,当活人时他见多了他刻薄的冷脸,强迫他接过很多次吻,这种主动被他勾着的次数倒是微乎其微。
“我很好奇。”
玉流光轻飘飘说:“鬼也有性/欲么?”
季昭荀顿了一下。
他点头:“我有。”
他知道自己重欲。
初吻交给玉流光后,几乎就忍不住一直吻他,甚至想上床,想做更亲密跟缠绵的事。
成为鬼以后,他依然是这么想的。
还是想一直吻他,跟他缠绵。
玉流光收紧手指,拽着季昭荀的衣角,用力。
其实是不轻不重的力道,但季昭荀还是用自己那为数不多的直觉,弯腰屈膝在他跟前。
顷刻间,他就想凑过去,用牙齿咬开他的布料。
然而还不等动,他的双腿/间被一只不算硬的毛拖鞋给踩住了。
盘踞的物体,几乎立刻复苏。
玉流光说:“我现在不想,只想这样。”
他垂眸,足尖抵着毛拖鞋,不轻不重地隔着西装裤轻捻。
季昭荀低下了头。
这一刻的动作和死的那天有些像。
他低着头,脑袋抵在青年单薄的双膝上,隐忍地喘息一口气。
死人也有性/欲。
他自己都不可思议。
玉流光拿起了刻刀,就这样维持着自然散漫的姿态,继续做自己剩一点就完成的生日礼物。
木屑掉在地上,有的从季昭荀的侧脸飞过,滑落,他以一种相当古怪的姿势,跪在地上方便他踩,隔着裤子去吻他的膝。
他闭眼。
———
忙了一段时间,季昭弋的生日宴如期而至。
为了防止出意外,他多次发消息问青年请柬收到没。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季昭弋开始期待生日礼物。
……当然也有可能,并没有礼物。
那时候他的心里一定会有负面情绪。
但他也一定不会表现出来。
因为他什么都有了。
流光也大概率会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去为他准备什么。
“少爷,流光先生来了。”
宴客来去,管家忙了大半天还得抽空来提醒,季昭弋思绪霎时抽离,瞬间道:“好。”
今天宴客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