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谢相白记得,单兵机甲同学们都在商量,这件事过后能得到多少军功。
  虽然都是学生,可他们军校毕业后大概率是要参军的,谢相白也不例外,他的母亲是科洛地安蛇人,而这只种族因为历史原因,在永曜帝国地位低下。
  母亲希望他参军,能在帝国乃至获得话语权——如同蔺际蔺家那样,开创自己的世族,让科洛地安这支血脉在帝国占据话语权。
  可谢相白对这些从来都没有兴趣。
  对机甲没兴趣,对参军也没兴趣。
  红日逝去当天,他想到的不是母亲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样的反应,而是流光是医生,能拿到什么荣誉。
  什么样的荣誉能令他百世流芳,被所有人知晓,谢相白觉得自己真怪,虚荣心不放在自己身上,全放在了流光身上。
  谢相白当时也这么问他:“我不太了解你们医生,但我知道红日的含金量,等回校,你能得到什么有用的军衔吗?”
  流光并没有回答他。
  而是盯着他的身后,谢相白耳畔传来机器人嘎吱走动的声音,他安静下来,正要回头,一颗尖锐的子弹就擦着他的发梢掠过。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漆黑枪口,从中闻到了硝烟的味道,还有流光身上的味道,有瞬间以为时间回退到他们初见那天,也是一束激光从耳畔飞过。
  来不及说更多。
  机器人变成了机甲,瞬间腾空数百米,尽管谢相白对机甲不感兴趣,可不能否认的是,他向来是单兵机甲系的优秀学生,他的机甲“银虎”操控难度极高,可他恰好精神力又超群。
  谢相白带上了流光。
  红日首领的机甲很小。
  毕竟是机器人变作,负隅顽抗而已。
  谢相白突发奇想,让流光来试试自己的机甲。
  他则站在一旁,盯着青年那雪白的侧脸。
  银虎锋利的利刃划过“红日”,刺眼闪光将其一分为二,所有单兵机甲同学都抬头望着天,他们不知道此刻操控机甲的人是谁,只觉得这银虎横空一斩的姿态真他爹的帅。
  银虎疾掠而下,就像在空中盘桓捉鸡的老鹰,“砰”的一声,“红日”在炮轰下化作一团碎片,从半空中纷纷扬扬落下。
  谢相白说:“你如果是机甲师就好了。”
  玉流光:“医生怎么你了?”
  “没怎么。”
  谢相白心脏跳动速度很快。
  他其实是有些厌世的,这一点从小就心知肚明了,所以有时候碰到危险,会刻意不躲,就像两人初次见面那天。
  可自从认识流光,他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变得惜命起来。
  谢相白恍惚地按住跳得他耳疼的心脏,一字一句说:“不管流光是什么职业,都是很优秀的。”
  不管流光是什么职业,都是很优秀的。
  谢相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结婚”这个问题了。
  因为优秀,所以藏不住。
  玉流光道:“包扎吧,这个别叫我了,刚洗了手的。”
  谢相白垂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还有,记得把地拖了。”
  谢相白拿起绷带,给自己缠伤口。
  然后使唤机器人,将被血液濡湿的地板擦干净。
  机器人嘀咕一句什么,老老实实开干,不时说一句这么多血,是不是凶杀案,需要报警吗?
  这是家政机器人的初始程序之一。
  谢相白拍拍机器人,将它退了出去。
  “我想过了,流光。”
  玉流光将医药箱收好,把行李推过去让他整理,谢相白闭了下嘴,只好先给他收拾行李,铺床单。
  伤口隐隐有些开裂。
  他看了一眼,安静半晌问:“流光,你愿意跟他结婚吗?”
  玉流光坐在床边。
  他抬起眼眸,谢相白重复问了他一遍:“你愿意跟奥凯西结婚吗?当时在红日总部的时候,你明明说过不会结婚的。”
  玉流光:“过来。”
  谢相白看着他的神情。
  他走了过去,一言不发吻住他的唇瓣,玉流光刚要说“我允许……”还没说完,这个吻就堵住了一切未尽之言。
  允许,允许什么?这个想法只在谢相白脑中过了一秒就被他抛下,他垂下眼瞳含住青年柔软的嘴唇,细细地用唇瓣摩挲,分开一秒放轻声音说:“我到时候去抢婚吧?”
  玉流光轻轻呼吸了下。
  他往后撤,抬眸眯眼望着谢相白。在这个距离下,这双清凌凌的狐狸眼总能轻易掠夺一个人的注意力。
  谢相白看着他的眼睛,耳边又听到了那句熟悉的“我允许”,这次他听到了下文。
  “我允许……你来抢婚。”
  无法形容的性感。
  他觉得玉医生看着自己,狐狸眼尾部勾起的弧度,高挺精致的鼻梁,说这话时的语气和模样,都令人心动到一发不可收拾。
  谢相白呼吸不由微滞。
  而后,他托住眼前人柔软温热的后颈,低头用力吻了上去。
  【提示:气运之子[谢相白]愤怒值-5,现数值 95。】
  【提示:气运之子[谢相白]愤怒值-5,现数值 90。】
  第73章
  奥凯西已经锁在禁闭室将近六天。
  这六天里,他无数次攥住颈间的抑制颈环,拉扯力度极重,又无数次松开青筋鼓起的手,睁着布满血色的眼靠在冰冷墙面上。
  睡不着。
  一闭眼就会梦到从前,梦到假设的将来。
  “殿下还在里面吗?”
  奥凯西转动生涩的眼珠。
  他听出这道声音,他的母亲,帝国的王后。
  门口。
  王后看着铁门上装置的狭小玻璃,里面很暗,像夜间波澜不惊的海面,往下是深渊,看不真切。
  她有些担心奥凯西的精神状态。
  护卫队将手置于胸前行礼,而后答道:“是的,殿下还在里面,这六天里一切正常。”
  王后说:“……一切正常么,奥凯西.贾尔斯?”
  奥凯西没有回应。
  他垂下虚焦的眼瞳,随便抓着个什么撑起身子,“哐当——”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是装置抑制剂的包装,因为掉在地上,盖子正好被弹开,在地上滚了两圈。
  奥凯西跟着盖子走了两步,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要拿抑制剂,奥凯西转头,冰冷粗大的针头扎进胳膊,他又摘下抑制颈环,给自己戴上另一个相对来说能量更足、力量更大的。
  王后听到动静,也就知道奥凯西还清醒着了。
  她对护卫队道:“你们先出去。”
  护卫队们齐声:“是!”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隔着一扇门,王后思忖几秒,对奥凯西说:“还有两天你易感期就结束了,奥凯西,再忍忍。”
  奥凯西仍然没有回应。
  他不想说话。
  他精神状况不稳定,一开口或许会像泄洪的闸,说出一些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极端言语。
  奥凯西闭着眼睛,额头青筋紧绷着,再有两天,两轮日月,出去后他就可以去银耀星系找流光。
  然后,结婚。
  “奥凯西,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王后见他不说话,于是直白道出了自己这趟的目的,“你把玻璃打开,是流光的衣服,放心,拿之前我征得了流光的同意。”
  其实她觉得最后这句解释多此一举。
  因为奥凯西很显然不会那么有道德,几乎是话音落下,铁门中央的小块玻璃就被人哐当一声打开了,王后将手中柔软的布料递过去,“我不好进流光的卧室,东西是他的机器人拿给我的。”
  奥凯西嘶哑道:“他上次来的时候,都不肯施舍我一件衣服。”
  他终于开口了。
  嘶哑的嗓音像含着血腥气,“他愿意安抚蔺际,安抚谢相白,就是不愿意安抚我。”
  王后道:“这个话题我不参与。”
  奥凯西无所谓。
  他龟缩到角落,掌心抓着这件柔软带香的上衣,将整个脸都埋入其中。很香,是白玉兰的味道,是流光身上的味道,令人不满的是洗衣液的味道一定程度覆盖了这些,奥凯西需要用力嗅闻,才能从中汲取到一些安全感、满足感。
  他赤红着瞳眸,将上衣展开,小小一块,怎么会这么小,他抓着衣角,神经质地咬了一口柔软的布料,如果口中的是流光的腺体就好了。
  一段时间后,王后竟还没离开,开口道:“我走了,你是储君,要有分寸。”她隐约觉得奥凯西的理智或许不足以支撑到离开禁闭室,“流光目前在银耀星系,差不多五天左右才回来。”
  奥凯西闭着发烫的眼。
  脚步声渐渐消失,手中的布料不知何时被撕成几块,他昏昏沉沉无所觉,连自己是什么时候休眠的都不知道。
  梦和易感期来回交替,奥凯西说不清这是自己在幻想还是做梦了,他用鼻头抵着柔软布料嗅闻,却觉得这是流光的肌肤,因此吻得放肆,还和他说话,问他下个月月初结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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