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这儿是祭台下层,要拐过长廊才到奉楼外头,两位宫人都不在这,格外寂静,幽深。
  谢长钰伸臂揽过青年单薄的身子,凑过去,呼吸在他脸上蹭了几下,“殿下。”
  玉流光偏了偏头。
  他被蹭得有些痒,长睫抖动,“想亲我?”
  “嗯。”谢长钰单应了声,很快便蹭到他唇边,用力地吻了上去。
  他的手掌紧紧揽在殿下纤薄的背脊上,一双唇用力地含着他嘬吻,舌尖探出舔舐。
  炙热的气息有些灼到青年眼瞳,他敛着轻微发颤的睫毛,唇瓣被一阵湿润濡开,只是轻微一启唇,便被谢长钰长驱直入,几乎占据整个口腔。
  “殿下。”
  谢长钰喘息,鼻头贪婪地嗅闻青年身上雪一样清冽的甘草药香,含着他的舌尖吮了很久,久到青年有些不耐了,气都要上不来,往后缩着推他,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湿软,滚动喉结轻喃,“外头的人都说你讨厌我。”
  青年低着头,额头靠着谢长钰的肩,好一会儿都缓不来呼吸。
  谢长钰问:“你讨厌我吗?”
  “……”
  青年抓着谢长钰的衣襟借了下力。
  他轻喘,昏暗的光线里,雪白清冷的脸都是糜红的,在谢长钰眼中漂亮得惊人。
  “……我讨不讨厌你,你不知道么?”
  “想听殿下亲口说。”
  “……不讨厌。”
  他拍了谢长钰的脸一下:“讨厌便不给你亲了。”
  “殿下。”
  又一个吻死死缠了上来。
  【提示:气运之子[谢长钰]愤怒值-20,现数值 10。】
  ***
  谢长钰这几日心情好,走路都带风的。
  刚下早朝,他盘算着是该去奉楼,还是到太极殿附近等着,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转头便看见荆元仲在这。
  谢长钰皱眉横扫:“你那什么眼神?”
  荆元仲眼神复杂,看得谢长钰想同他打一架。
  “唉。”荆元仲摇摇头说,“小将军,你同殿下怎么回事?”
  谢长钰眼神变了变,知道他是听了外头那些话,问到他这儿来了。
  他同殿下的关系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可谢长钰是俗人,也免不得想要解释的心,况且当初在边关时荆元仲是知道他同殿下好了的,反正是他主动撞过来的,谢长钰便随意道了两句:“我同殿下好得很,少听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用脑想。”
  外头都说成什么样了,荆元仲显然不相信,又顾忌两人身份,只能隐晦同他说:“若殿下将来登基,你可有想过到时要如何?”
  “……”
  荆元仲看谢长钰黑脸不语,挠挠头,“我不说便是了,你别这样瞪我。”
  “呵。”谢长钰道,“这些事又干你何事?殿下若登基,自然是该如何便如何,谁能置喙一二?”
  他们曾互通过心意,有此便好。
  至于其他,再奢求便是贪心了。
  荆元仲说:“我又没别的意思……”
  “那最好。”谢长钰说,“上回殿下一直看你,你回去是不是记了很久?”
  他突然提起这事,面上毫无一丝表情,荆元仲说没有的事,谢长钰也不管有是没有了,同他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
  “想再多也是妄想。”
  ***
  今日是皇帝昏迷第十日。
  近乎半个月,太医院已从最初的焦急,到如今习惯,好在有太子殿下把持朝政,落到他们身上的压力也小了些。
  在此期间院使是日日翻看医术,还向廖硒讨了颗续命丸去溶解调制,医术都翻烂,却怎么都看不出是哪里有异。
  此时太极殿,几位太医刚给皇帝服用了药,聚在一起抓耳挠腮。
  “陛下便要这样一直昏睡着了?”
  “按理来说,便是昏迷也得有病因,可陛下这儿却……”
  “怕不是真中邪了?”
  中邪……
  谁中邪?
  皇帝深陷梦魇迷障,耳边俱是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浑浑噩噩,难以清醒。
  他丝毫不知自己是如今睡着还是醒着,看着四周,此地应是身处太极殿,皇帝去摸龙案上的奏折,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于是喊:“来人。”
  无人回应。
  皇帝浑浑噩噩走了出去,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他站了会儿,又继续往前,就这样不知去向地走了一段路,抬头看时,竟不知不觉来了宣政殿。
  文武百官皆在朝中,而最高处坐于龙椅上的人竟不是他,而是他的第九子。
  玉流光。
  皇帝受到惊吓,蓦然睁眼,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恰在这时,有太医发现了动静,高喊:
  “陛下!”
  “陛下醒了!”
  ***
  皇帝醒来了。
  昏迷十日,他这次醒来状若老了十岁,眼球浑浊,神情糊涂,廖硒在他耳边诉说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提起太子监国一事,皇帝硬是恍惚地重复问了三次:“监国?”像是连监国是什么意思都忘了。
  廖硒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讲述太子监国的前后缘由。
  良久。
  皇帝语气怪异地说:“廖卿的意思是,朕昏迷了十日才醒,这十日太子代朕监国,还到祭台为朕祈福?”
  廖硒道:“是的陛下,太子这几日饮食都随奉楼素淡极了,平日除了一个时辰早朝,批阅奏折,剩下时间殿下都在祭台为陛下祈福。”
  “……”
  皇帝不能相信,自己竟昏迷了十日。
  他突然转头问廖硒:“廖卿不是说朕还能再活二十年吗?此次怎会昏迷十日?”
  他抓着他的衣袖,眼球凸出,显得可怖,“若朕下次又昏迷十日,昏迷二十日,或是直接昏死过去,天下岂不大乱!廖卿!你神通广大,定要为朕瞧一瞧!”
  “是,是陛下。”廖硒说,“臣定然查出原因,您先休息,龙体要紧。”
  皇帝如何睡得着?
  他心中恐慌,却不得表现出半分,挥挥手要廖硒先去办正事,待廖硒下去后,皇帝砸了太极殿所有东西,喉咙里发出“嗬嗬”似的粗气,又在龙椅坐了好一会儿,才阴翳着神情站起来,喊:“来人啊!”
  立刻有太监进来,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陛下。”
  皇帝道:“传令下去,宣中书舍人明日进殿,朕要拟诏一份圣旨。”
  太监:“是!”
  皇帝在太极殿来回踱步。
  他能感觉到自己此番醒来身子大不如前,只是走这么几步便气喘吁吁,皇帝不由得坐回龙椅,想到那个放肆的梦境,将奏折一砸。
  他要拟诏圣旨。
  废黜太子,改立大皇子玉岐筠。
  作者有话说:[亲亲][亲亲][亲亲]
  第183章
  皇帝一经醒来,消息很快便散布到了宫中各个角落。
  翌日一大清早太子殿下来了趟太极殿,昭示这为期不过几日的监国一事落下帷幕。皇帝见他退这至高之位退得干脆,心中总算快慰了些,而后盯着自己的九子看了几秒,形容恍惚。
  “朕总觉着,你这几日瘦了些。”
  可是因为祈福一事?
  皇帝犹记得这孩子刚出生那几年,他分外喜爱,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见了他就是觉着讨喜。
  后来孩子大了些,不太亲近父母了,皇帝看着他愈发不像皇室的艳丽面容,也意识到他终究是蕙后同他人生的孩子,一时也觉着膈应,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这样。
  中书舍人上午来了太极殿,皇帝在旁口述废立太子诏书,念着念着,皇帝又想到廖硒同自己讲的太子祈福一事,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诏书用词改了又改。
  中书舍人拿着圣旨,只管埋头让写什么写的,连表情都不敢露出分毫。
  没多久,废黜太子诏书和立太子诏书皆拟诏完毕,皇帝挥手让中书舍人退下去,随后便取过两份圣旨,低着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还剩下印玺。
  只需叫符宝郎取来玉玺,再叫太监送往楚王府和东宫。
  此事便就此了结了。
  什么梦境,不过假象而已。
  皇帝合上圣旨,身子忽然感觉到几分疲惫,他倒在龙椅上,苍老的眉眼浑浊晦涩,形容万变。
  ……此事到底是太过匆忙突然,或许再过几日才合适。
  等符宝郎取来玉玺,皇帝却将玉玺搁置。
  ***
  “殿下,玉玺取来了。”
  彼时,东宫。裴庭有带着雨汽从外头进来,近日春雨绵绵,频繁不息,他拍着身上的雨丝,待遣散了四周的宫人后便告知了玉玺的事。
  说着,裴庭有将用锦布包裹着的玉玺打开,说:“假玉玺已放到符台,我对比过两个玉玺,做工毫无瑕疵,几乎并无区别。”
  自从殿下交代事后,裴庭有便没闲着。
  偷玉玺,再找合适的人做假玉玺,再回符台偷梁换柱,还要几乎毫无区别,可谓废了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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