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骆鸣岐的这些怀疑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的,在她将这些话给骆子都等人说了之后,他们的心情都开始沉重起来了。
皇帝一直都没有发话。
骆鸣岐问起来的时候,皇帝也只是对他们摇摇头,然后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对着她唉声叹气。
皇帝其实一直都是这幅样子的,但是对于如今已经急得不行的骆鸣岐来说,他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父皇!你应该知道如今这事情有多严重的,不要不当回事啊!骆鸣岐在清和殿急的到处乱走,恨不得直接站在皇帝的桌子上跟对方辩论。
但是完全没有意义,因为皇帝并不把她的着急当回事。
父皇,我人都要傻了好吗?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还不出来说话啊,若是你当年收养罪臣之子的事情被捅出来了,对咱们都没有任何好处的!骆鸣岐忍不住和皇帝讲道理。
一回头,皇帝正在悠闲的喝茶。
骆鸣岐看着皇帝的状态,忽然知道他大要怎么处理了。
皇帝见骆鸣岐冷静下来了,示意她坐在自己面前,说道:都说了不要着急了,你放心,最后定然是有问题的。
骆鸣岐抿唇,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凶:但是我怕最后我承受不起那个后果。
你应该知道的,那是最合适的办法了。皇帝说道。
骆鸣岐不想知道,但是她不得不知道。
既然知道皇帝要怎么处理了,骆鸣岐便也不再这里多留,转头就去了学校。
皇帝看着骆鸣岐怒气冲冲地离开,问身边的德顺:你说,她会原谅我么?
陛下本来就没错。德顺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皇帝是害怕骆鸣岐恨他。
但是他皇帝已经在本来自己就很不喜欢的位置上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如今已经这般年岁,骆鸣岐也已经长起来了,想要放弃如今得到的一切,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但是就害怕骆鸣岐不理解。
骆鸣岐到了学校之后,把自己的猜测给骆子都等人说了,本来想要义愤填膺地说几句大不敬的话,但是骆子都拦住了她。
骆鸣岐不解:但是四哥,他如今是要舍弃你们啊!
不,小七,虽然我们叫你一声小七,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本来就是云泥之别。骆子都按住骆鸣岐的肩膀,满脸都是不认可:我们与陛下之前,从来都谈不上什么舍弃不舍弃,毕竟他是我们的恩人,如今准备要做的事情,也是我们一直都期待的事情。
即使如今不是好时机?
对,即使如今不是好时机。
骆鸣岐环视四周,发现除了骆子都之外的其他三人也都是这种态度,忽然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事情依然在发酵。
国师德不配位之类的话语开始甚嚣尘上,甚至开始隐隐波及了骆鸣岐。
骆鸣岐到底是司少渠的师父,若是司少渠德不配位,那养出来一个德不配位的人的骆鸣岐,会是一个什么好货色么?
只是如今京城中的人大多都是铁血的骆鸣岐派,即使有这种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也绝对会被轻易地压下去的。
骆鸣岐静观其变。
果然不出她所料,皇帝在不久之后,忽然透露出自己当年其实只有骆鸣岐一个孩子,并且被臣子发现了证据,那些觉得自己忽然要开始发挥作用的了臣子,在下朝之后,就待在皇帝的清和殿外,大家都不说话,一边在屋里保持沉默,一边在外面跪着旨在压迫。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大臣们要的是什么。
他们要治这些皇子的罪。
最好还可以治一下那个和这些皇子们关系很好的骆鸣岐的罪。
当然,他们也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皇帝只有骆鸣岐这一个女儿,若是让他失去这一个女儿,说不定还会让皇帝那个懦弱的人最后忽然要下定决心和他们抵抗一次。
他们可不愿意跟皇帝抵抗,他们没有底牌了。
这时候,骆鸣岐的报纸上开始刊登这些皇子们自从任职之后的所有功绩。
聪明的人已经开始彻底退让这件事了,但是那些不知道即将大难临头的人,还发挥着自己觉得很重要的作用,在那里静静地跪着,想要压迫那个万人之上的人。
骆鸣岐被他们蠢的在早朝上吵架的时候都没有斗志了。
最后,还是皇帝忽然在早朝上宣布,自己要退位。
并且写《罪己诏》。
罪己诏是什么?那可是皇帝在犯了不可以被原谅的错误的时候,皇帝才需要写的东西,如今的皇帝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功绩,但是也是一个很好的守成之君,已经达到了如今他能做到的最好。
在那种纷乱的情况下,保住了兵权,以及一些重要的职位,这样的皇帝,若是在太平盛世,定然会是一个明君。
但是这一个罪己诏只要一写出来,他本来可能平平无奇的史书上,绝对会变得很难看。
骆鸣岐满脸疲惫,走到皇帝身边,问道:父皇,你满意了么?
皇帝很是惊讶,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其实是国师早就跟你说了的吧?所以在我想要清洗的时候,你当时劝住了我。骆鸣岐勾起一抹微笑,说道:父皇,不愧是你,一石三鸟,做的好极了。
第100章 疏影
皇帝的这一波操作, 先是将六个皇子的身份爆出来,其次是将这些关于身份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最后可以名正言顺地退位。
皇帝也不反驳, 只是笑着说道:我年纪已经大了, 你也成长起来了, 为何不交给你去做呢?
骆鸣岐不能指责皇帝有错,因为皇帝做的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还符合逻辑。
骆鸣岐忍不住说道:父皇, 你其实可以一开始就告诉我的。
皇帝摇摇头, 说道:不, 我觉得这样很有趣。
什么很有趣?
看骆鸣岐像是蚂蚁一样团团转很有趣么?
骆鸣岐不懂皇帝的恶趣味, 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骆鸣岐也无话可说。
皇帝下达了罪己诏, 将所有的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那么退位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了。
骆鸣岐也清楚, 自己大概率要登基。
不是怎么忽然就要登基了呢?
虽说在国师死后不久, 她就从皇帝的态度里看出了退意, 但是这还不够两个月,怎么忽然就让他得逞了呢?
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愚钝的人, 骆鸣岐也觉得自己不傻,但是怎么像是被遛了一样, 被耍的团团转。
你不福气?皇帝见骆鸣岐一脸不满, 勾唇, 问道。
父皇,你不该这么对我的。骆鸣岐确实很不满:你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 不至于让我在哥哥们面前觉得愧疚。
皇帝眼中含了一丝笑意, 但是面上是装出来的好奇, 他问道:哦?可是你为什么要愧疚呢?
他站起来,走到骆鸣岐身边,说道: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们是他们的恩人,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想要把他们推出去,都是合情合理的。
骆鸣岐抿唇,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但是父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觉得挟恩求报是很没品的事情。
皇帝似乎也没有想到骆鸣岐竟然会这么直白,在被说了之后,他愣了一下,这才说道:好吧好吧,这么没品的事情我都已经给做了,你也知道我是个没品的父皇了,既然如此,你要不要接替我坐上这个位置呢?
骆鸣岐很无语地拆穿皇帝,说道:你本来不也就是这个意思么?怎么,如果不是我继承皇位,你还有别人可以推上这个位置么?
皇帝当然是没有的。
他叹口气,将自己的疲惫以及困倦都展露在了骆鸣岐面前,他说道:当年你娘说我有真龙命格我还不相信,只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所谓的许诺,不过就是将除了我之外的所有皇子都用计策杀干净而已。
骆鸣岐没想到这个皇位甚至牵扯到了自己的母亲身上,她对于自己的母亲知之甚少,最多的了解,也就是当年国师在说出那块和她的母亲同出一脉的牌子时,说的那一句不是所有道,都是正道。
当时她以为国师是觉得那些所谓的禁术之类的东西都是邪道,甚至因为害怕国师把自己也给打成邪道,所以不得不隐瞒自己曾经教司少渠学习禁术的事情。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如此。
毕竟国师本人也是一个修了禁术的人,甚至不少国师塔的传承法术都是禁术,所以国师当时口中说出的那个所谓的邪道,似乎有了更深一层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