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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剑 第49节

  “我到手的就是我的东西,这是游戏的规则。”障月语焉不详地说道,“还有,践踏规则的人,双倍相偿。”
  虽然还没发生什么,但总觉得刚才那对皇甫叔侄两人都要倒霉了。
  李忘情把帝冕封起来放进乾坤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自己想去山阳国,才故意挑了这么个与山阳国息息相关的物件吧。”
  障月赞赏道:“你越来越聪明了。”
  李忘情:“……老实说,你这身躯是碎玉境修士,这样的修为,完全可以自己去啊。”
  说完李忘情就有点后悔。
  她还没想出办法解开自己离开他百里外就会变成陨兽的麻烦。
  他要真想走,自己还拦不住他。
  一丝丝忐忑弥漫上心头,李忘情轻咳了一声正想说点什么稳住他时,障月却忽地低头贴近了她。
  四目相对,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懂脸红的邪神看着她说:
  “我想跟你一起去,别的人,都不可以。”
  心尖尖上不期然地擂了一小下,就像小猫挠翻了丝线篮子一样,越是挣扎,乱得越厉害。
  ……怎么就不是个人?哪怕真是个狍子精呢。
  李忘情心乱如麻,还是嘴硬道:“反正你跟我在一起也不过是图好玩,等我弄明白你到底是哪路邪神……有必要的话,你别指望我到时候会对你容情。”
  “到时候?”障月重复了一遍,说道,“看来我得珍惜当下了。”
  李忘情的脖子都红了一个熟度:“你这话术不像是私塾才蒙学的吧!你是不是背着我又生吃了几个花花公子!”
  “我没有吃人,只不过把你兜里的书都看完了。”
  “啊?”李忘情为之变色,“你、你全看完啦?”
  障月:“全学完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买新的?”
  “你想看什么。”
  障月回忆片刻,道:“《游仙窟之我和妖仙的日日夜夜》第五卷 ,还有——”
  “好了我知道了!”李忘情皱着脸道,“这是御龙京,只能买到各路修炼秘籍,我上哪儿找那些乌七八糟的书给你看。”
  “那我可以扒你的记忆看吗?”
  “不可以!”
  “只扒十年份的。”
  “不准扒!”
  每日一次的相撕病发作间,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后面,伸手就向障月抓来。
  “哪里来的登徒子,放开旺-旺仙子!”
  匆忙中,李忘情一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慌忙道:“等等二太子,这是个误会——”
  没等她出手去拦,却见刚逃出扫霞城的御龙京二太子简明言愣住了,他的眼神从陌生到熟悉,随后愕然地看着障月。
  他手上的本命剑“赤乌牙”嗡然滚烫了起来。
  眼底不确定的迷惑之色逐渐淡去,简明言不可置信地颤声道:
  “……大哥?”
  第三十九章 认亲 那不是正好,我是个……
  李忘情不太明白。
  其实障月在御龙京也算露过面了, 至少那皇甫家的叔侄身份,不可能认不出御龙京大太子的相貌。
  但他们都以为是陌生人。
  倘若是障月施的迷障还好说, 可简明言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不可能认错,虽然大哥他最近几年形貌总是会变化,但我与他血脉相连,不可能认错。”
  简明言一脸笃定,看了看左右,对李忘情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李忘情看了看情形, 简明言身后不远处有许多装扮差不多的修士频频朝他们看来,也只能跟着他走了。
  这里是赌石街的街尾,绕过交叉口那株参天巨树, 便是另一条喧闹的长街。
  与赌石街偶尔还有地摊不同, 这条街两侧楼阁华美,鳞次栉比, 出入的修士也大多衣着光鲜, 身后扈从更是一脸骄奢之气。
  李忘情甚至还看到几个行云宗下面一流宗门的人。
  本以为查验得很严, 但简明言在前,他身边的随从出示了什么之后, 便一路畅通地进了其中一间最大的楼阁,随后向下, 有侍者带他们进了一间燃着昂贵龙脑香的屋子。
  “这里是?”
  “拍卖场。”
  简明言摆手请她坐下, 道, “我现在身上有些麻烦事,这里各大宗门人多眼杂,找也不会找到这儿来。”
  看来堂堂御龙京二太子,也不是全然任蛟相摆布。
  李忘情见他坐下来便一脸复杂地盯着障月, 不禁开口问道:“二太子,若是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称我这位萍水相逢的朋友是……”
  简明言沉默了片刻,道:“李道友,花云郡一役,我相信你的人品,倒也没什么好瞒的。你应该知晓我兄长陨落的事吧。”
  李忘情点点头:“这个自然,我……呃,不止行云宗,相信如今御龙京各大宗门也是为此而来的。”
  “那时我从百朝辽疆巡视,惊闻噩耗之下才马上赶回,花云郡之事过后,我回到御龙京,自然要先去禀告我父上。”简明言皱眉道,“但,这么大的事,父上却还没有露面,我前去叩问时,发现父上闭关之地竟都是蛟相的人马。”
  扫霞城里外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可即便太上侯在闭关,大太子陨落这件事不可能不亲自出面,如今的情况,倒像是被幽禁一般。
  “兄长陨落这消息起初就是扫霞城里传出的,我也去确认了其本命玉简,的确是碎了,现在看来,多半是蛟相和苏息狱海有所勾结,合谋杀害我大哥,事不成便先毁了本命玉简。”
  他说着,看向障月道:“你若不信,我再给你个凭证。”
  简明言说着,拿出一把玉简的碎片,随手丢在桌上。
  碎玉一路滚落到障月面前,在停下来之后,竟如蚂蚁一样自行朝障月滚动过去。
  本命玉简识主,是铁证了。
  “我就说,有化龙决、窥冥剑、水天一镜这些傍身,该是什么样的修士才能无声无息地把你给杀了,原来是被你逃脱了后见你没回御龙京,猜到你老毛病发作回不来,才急匆匆宣布丧讯。”简明言道。
  李忘情好奇道:“老毛病?”
  “是啊。”简明言叹了口气,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又失忆了。”
  又?
  李忘情不由得诧异。
  障月显然不认识他,带着某种困惑道:“你隔着皮肉都能认出骨相来?”
  “整个御龙京能一眼认出你的也只有父上和我了。”
  “……敢问这是什么意思?”李忘情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
  简明言解释道:“我大哥二三十年前修炼走火入魔,虽然修为大涨,但无法控制窥冥剑的变幻之力,近十年疯言疯语的,更是走丢了不知道多少次。对了,你和他来御龙京多久了?”
  “有几日了。”
  “是不是没人发觉到他的真实身份?”
  “这确实。”
  “那就对了,窥冥剑有千变万化之能,即便是我,也只能靠血脉共鸣认出他来。”说到这里,简明言对障月抱怨道,“你就仗着这样的本事,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抓不到你的行踪,跑到苏息狱海单打独斗,看,出事了吧!”
  障月大约听明白了,道:“你是说,你,是我的血亲?”
  “不然呢。”简明言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等整治了蛟相谋反的事,再找父上治治你这心魔发作的老毛病。”
  这语意中的熟稔让李忘情有些不自在起来。
  如果眼前的人是御龙京那矜贵的大太子,那这些日子,她与之相处的这个人是谁?
  若他不是什么邪神而是所谓“心魔”,那见了太上侯之后,障月会被抹杀掉吗。
  李忘情竟发现自己本能地有些抗拒。
  “那。”她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道,“二太子,我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贵宗尊主太上侯,他可是与刑天师、死壤母藤齐名的灭虚修士,御龙京之内有谁是他的敌手?怎么会被幽禁?”
  “问得好。”简明言道,“我父上自然是一界中罕有敌手,可即便是一界顶峰的灭虚修士,也会被一样东西困住。”
  李忘情突然想起了她被紧急召进扫霞城炼制的银汉水。
  “你是说……”
  “燬铁。”简明言果然说的是这个,“扫霞城里能一次动用这么多燬铁的只有蛟相,只要用银汉水包住燬铁形成困阵,神仙也难逃。”
  难怪!难怪炼制银汉水的过程中,李忘情的记忆被抽取过。
  那尾奇怪的小鱼,应该就是炼器师当时参与炼器的记忆,而一旦被夺走,就会被蛟相的术法自行偷换掉记忆。
  简明言撑着下巴困惑道:“可说来也奇怪,燬铁那玩意儿想如指臂使,也只有银汉水能扛上七天七夜,从蛟相敢动手的时间来看,应该早就过了七日才对,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银汉水。”
  因为有我啊。
  李忘情倒是不敢说得太多免得他误会,端起茶盏慨叹道:“蛟相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前辈,却不知怎会这般想不开要对太上侯下手。”
  “也不算想不开。”简明言一脸索然道,“他们两个几百年前是道侣。”
  李忘情:“噗——”
  她手忙脚乱地擦了擦脸,震撼道:“道侣?可你、他……”
  “上一代的旧事了,御龙京里但凡拿这事打趣的都被蛟相收拾过了,几百年过去谁还提这个。”简明言也全然不避忌,道,“恩怨也简单,他们俩曾前是共掌御龙京的道侣,但你知道的,修士的修为越高,离肉身凡胎越远,就越难有后代,有一天,我父上当着道侣的面,把我年幼的大哥抱了回来。”
  李忘情:“……我一个外人听了这些秘辛不会被灭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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