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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之后 第20节

  简时衍对既定事实持保留意见,临走时和叶常国透底,“正式文件报批前,还请您先不要告诉其他同事。”
  叶常国听出话里有话,想到简如望从前读书时也是这副德性,大手一挥仿佛意料之中,没好气哼出声,“等你小子这一走,恐怕以后再见就在喜宴上咯。”
  简时衍斟酒,敬他一杯,“借您吉言。”
  第24章 .故意嘴硬,祝你约会不顺利。
  陶枝念最近心情不错,简之之和周怡乐手拉手一起去了退休老教师开的晚托班,办公室的托管业务告一段落,耳根子都清净不少。
  至于她和简时衍,关系的天平逐渐倾斜,还是老样子。对方手段高明,作风像个海螺姑娘,神不知鬼不觉用日常的方式渗透她的生活。
  就像今早上班注意到工位上多了个保温盒,放的位置并不扎眼,海螺姑娘好心地将其轻放在桌上的绿植之间。
  打开看,是一碗桃胶红豆羹。
  起初她还是会一五一十地回礼,次数多了,竟慢慢习以为常。唯一的苦恼接受的投喂太多,体重浮动后肉长在了不该长的位置,捏着肚子上的软肉,人在镜子前默默开始穿起显身材的连衣裙。
  期中考试出了成绩,陶枝念教的两个班成绩都还算看得过去,五班重新回到平行班第一的位置,九班的成绩则维持中上的水平。
  前天临城发生了一件上当地热搜的大事,师大附中发生学生坠楼事件,说法众说纷纭,究竟是意外失足还是因学业压力大,消息不胫而走,沸沸扬扬传遍了市区几所学校的论坛。
  年关将至,社会事件又逢三十年校庆,学生们心思飘远,人心浮动。她是五班的班主任,学生不会在语文课上玩手机。
  天气转冷教室里打起暖气空调,比起文科班,九班学生的状态更为懒散,半节课过去,个个都在神游答非所问。
  陶枝念放下翻页笔,走到自上课开始一直看向窗外的学生面前,轻叩书桌提示收回视线,眼见后排的邻桌男生赶紧将手机藏回袖口,翻开书本装模作样。
  她问得简单,请回答本篇文章作者的写作意图,答案在第一段便交代了背景的送分点。
  沈辞烬没有半分被点名后的诧异,缓缓回神后平静地低头看试卷,改卷人将错处一一圈画,卷面满篇的红笔墨印。
  陶枝念重复问题,又提示道,“辞烬,文章第一段讲了什么内容?”
  这个学生她印象很深刻,据说当时中考成绩全市前三的重点关注对象,沈辞烬和陈竞之都是提前批招生进的市一中,现今年级吊车尾,一个已经进入数学竞赛国集。
  先前和九班的班主任交流时聊过沈辞烬的学习情况,明明是可以去清北冲刺班的成绩,偏偏语文和英语是短板。
  陶枝念看过变动成绩单,英语高分时可以考到一百三四,低分可以不及格,而语文次次六七十分,经常是连作文都懒得写完。
  她留意过沈辞烬考试的卷面和作业笔迹,多数是故意乱写或者荒诞地找人代笔。现在选择找他进行课堂随机提问,并非有意要令人难堪,搞所谓针对,只想友善地提醒九班学生注意课堂纪律。
  陶枝念目前教两个班,期末成绩对年底考核的奖励性绩效仍是举足轻重的分量。文科班正常发挥不用担心,至于九班的考试排名,不差一个高分,却差一个故意乱写的问题学生。
  竞赛思维天赋是极少发生又难能可贵的馈赠,她只是任课老师,也尽力了。
  沈辞烬瞄了试卷一眼,目光分明落到了答案处,抬头看她,表情蒙上阴鸷,笑得意味不明,“陶老师,我找不到答案啊。”
  青春期的男生,寡言独来独往,分到了前排靠窗的位置,过瘦的身材,眼窝因长期缺乏睡眠有明显凹陷,因为鲜少喝水,此时嘴唇发干泛白,失去了精气神。
  笑容绝非好意,便是诚心想让她难堪。
  陶枝念面上还是挂着得体通融的模样,在心里对沈辞烬的印象分又差了些,默默自我宽慰,这都是个人选择不该为此生气。
  她无心深究,提高音量解释译文,给台阶翻篇而过。
  文字或者说语文这门课程,对于部分人来说或许就是枯燥的事物,陶枝念比起喜欢侃侃而谈过往经历的老教师少了阅历,上课风格一直是中规中矩的类型。
  比起其他履历更优的候选者,被择优录取除了运气,她的确更擅长应付面试和教职比赛。
  这届遇上教材改革,现存的资料较少,备课需要更多的时间。因此每当遇到陌生复杂的新课,她都会先去旁听一遍其他老教师的课。
  年轻教师天然有一定的亲和力,调动积极性的能力,目前仍在摸索阶段,并不算沉闷。她不喜欢讲笑话以此活跃氛围,于是在教学设计上习惯细分进度,在教案记录里密密麻麻写详细的教学逐字稿予以说明。
  这篇阅读材料本就晦涩,毕竟是第一次遇到的新题型,超出现阶段的知识储备,还剩两三分钟,刚好讲到文言文。
  下课铃响,后门的男孩子们冲出教室溜去食堂买饭,很快人去楼空。
  整幢楼最安静的就是午休饭点,躁动的脚步声跑远,陶枝念背对讲台处理消息。
  事业单位招聘考试出了考点的监考安排,新群聊一溜烟艾特全体成员的通知消息,陶枝念跟在底下回复了收到。
  她是真不排斥监考任务,两场考试有六百的费用补贴,跟着当月工资打进工资卡,总比拿课时费来得轻松。
  好心情没能继续延续,往底下接着划,从添加好友互相问候后就没了联系的人,来了新的讯息。
  江行岸老派的头像让人没有继续聊天的欲望,前阵子陈淑文神戳戳地罕见转变了态度,她不信母亲口中的顺其自然一说。
  果不其然,好在日子没过多久,新的烂账如约而至。准确来说,更带了点闹乌龙的性质。
  前脚陶枝念编辑好婉拒的文字准备发出去,后脚那边理解的意思是她不好意思约他见面。
  呵,陶枝念冷笑一声,拔下u盘,先去找陈淑文理论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又开始闲着没事乱牵红线。女人新发来几条语音,转文字时误触变成公放,内容昭然若揭。
  “相亲又不丢脸,人家小江总对你这么有好感,你们还不多...”
  她容忍力有限,调小音量,尽快往门口走,有人凑在身边说话,“你开始相亲了啊。”
  陶枝念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学生问出的私人问题。
  教室只剩下课上故意找茬的沈辞烬,男生视线幽幽地盯着她看,没有搭理过的头发毛躁地翘起,冬季校服明明是很厚实的设计,可沈辞烬身形太瘦了,个高脖子细,不合身的外套衬得身型格外空洞。
  陶枝念起初有过找沈辞烬办公室面谈的想法,奈何五班小团体的面聊日程还没解决完。她不愿揣测十七岁的少年次次考试乱写的动机,更不会认为此时的八卦里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想法。
  注视目的性过于明确,让她不舒服。
  陶枝念清了清嗓子,说了忠告,“语文作业之后记得自己写。”
  沈辞烬没有再自讨没趣,回了座位,没有多余纠缠。
  陶枝念走出教室,余光关注到独留教室的男孩子,看到他拆开了袋即食麦片,就着热水当作午饭。心中的异样消散,不免开始反思说话方式,还是应该更关注学生的情绪,及时调整状态。
  *
  江行岸很准时,时隔上次游园会碰面过去半月有余,美妙的周五遇上不想见的饭局,陶枝念这次连妆都没化,甚至都没回公寓换身衣服。
  地点定在人均千元的威尼斯风格米其林意餐,漂亮饭配上不那么精致的行头,显然江行岸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随意的赴约。
  她打了一路的腹稿,把这次小聚当成最后的见面。两人同处一室,有如上刑。原因可大可小,莫名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剑,还没缓过来,出门时送她来的人偏偏是简时衍。
  放学高峰期校门口不好打车,约的是六点见面,五点半她还在等网约车接单。
  “去哪,捎你一程?”
  车窗摇下,陶枝念注意到过车子驶离视线之外,谁知拐到眼前又用了多久时间。
  气氛割裂,陶枝念道德感太强,早上还喝了简老师送的桃胶饮,现下傍晚碰面却要和另外一个男人聚餐,难免悻悻地收回视线,报了地点那串拗口的英文名。
  简时衍该是知道路线,陶枝念则缩在副驾,看窗外难遇的粉紫色晚霞,选择缄口不谈。
  车子驶上高架快速路段,天际线愈发模糊,车载音乐品味尚可,西语歌手声音叙事视角独特,书中爱情轰轰烈烈,而现实却平平淡淡。
  陶枝念试图找到眼前人脸上的一丝端倪,但什么都没有,只能算在不合时宜的时刻一同追过落日。
  临到下车,客套地说完感谢,终于发现了口是心非的痕迹。
  “谢谢简老师的顺风车。”
  “祝你约会不顺利。”
  陶枝念心中一惊,难得见眼前人幼稚,莞尔应道,“好。”
  其实这还是陶枝念第一次和江行岸私下吃饭,兴许有先前猜测简时衍可能和江总认识的成分在,直至落座后,此时与男人面对面,忽地尴尬得在餐布下搓手。
  江行岸和小姨家那位暴发户的姨夫不同,大概是年长十岁的缘故,对方不拘小节的做派,亲和力一般,只让陶枝念在想这会不会是新一轮的有钱人的人性测试。
  陶枝念的定位清晰,有钱男人向她展示财力,无非是将收入这类明显的指标搬给她,而绝非是想花在女人身上。
  这位江总是很典型的金融男,从设定上本就和专情搭不上边,带娃的光棍偏是很喜欢忆往昔装深情的个性。
  几轮下来,陶枝念听着陪笑,宛如在等一壶等待烧开的白水,一拳打在棉花上寻时机,等对方舍得给她的机会开口,输出自己的想法。
  中途有人给江行岸来了电话,男人处理完公务,手机锁屏正面朝上,亮出的一面是女儿和亡妻的合照,明晃晃地显摆出心中的白月光。
  古早黑长直的扮相,一袭长发翩翩,美人堆里能称道典雅的美貌。唯一古怪的地方,便是眉眼间与她近似的眼下小痣。
  陶枝念短促地“呃”了一声,耐心靠指甲盖似的宽度努力维系,终于忍不住开口。
  又被打断,江行岸似乎看穿她想说什么,主动提起她的工作。
  “枝枝,你们学校有个很厉害的数学老师吧,叫简时衍?”
  她心里咯噔,除了家里人很少有人叫过她的小名,脑袋空空地咽下想说的话,点头称是。
  小时候陶枝念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也不愿意别人这么叫她,小朋友口音发得很奇怪,追着说她的名字是方圆五公里都是小老鼠在叫的吱吱。
  大些了,也还好了,逐渐接受因名字而起的各种昵称。发音一样,她倒挺喜欢简之之的名字,简而言之,坚定明确。
  江行岸问她认识吗。
  四目对视间,陶枝念笑笑,扯起嘴角没否认,表现出接触不深的印象,天知道今天还是那人送她来的。
  江行岸打量小姑娘的反应,略沉思,而后以己度人开始打趣,“像你们这些小丫头,是不是都喜欢他那样的帅哥啊。”
  陶枝念握餐具的手抖了抖,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他可不简单哦。”
  起始的话很含蓄,陶枝念渐渐也听出来了,江总略带审判的酸怪,说起可信度存疑的内幕。
  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大部分人的特长都是家境,那是天生具有的有利条件。江行岸是见过陈淑文的人,亦是再清楚不过陶枝念真实的家庭条件。
  陈瑛瑛家有钱,那是小姨家的事。说白了,小姑娘现在和他在一张桌子吃饭,也要沾亲带故的光。
  可陶枝念并不这么觉得,年龄差摆在台面上,她有体面的工作,再差些也有年轻的身体和好皮囊,在江行岸面前没觉着矮多少头,低人一等。
  他内涵得很直白,面色上还是油腻平和,点明陶枝念并不重视他,显而易见地不上心。
  “他父亲可是差点当上省副部当过一把手的人物,听说顾老爷子最近还在寻思怎么让他别做老师了。”
  “你说人也挺奇怪的,放着顾家那么大的产业给舅舅,自己跑来基层干教研。教高中生很吃力不讨好吧,哎这世道老师能赚几个钱。从象牙塔走进另一个象牙塔,终生被塔禁锢,没有实实在在挨过社会毒打,想法不切实际的年轻人总说要出去闯一闯。”
  “枝枝,你说是吧。”
  话题并没能持续太久,她不是傻子,陶枝念听明白了,借着简时衍的幌子,接着说高中教师工作不如全职主妇当得舒服,全是对传统男主外女主内模式的肯定。
  她有些口干,半杯香槟下肚,壮胆反驳撇清关系,“您不用叫我枝枝的。”
  “您说也是,高中老师确实赚得少啊,我们在基层工作说不定过两年改制的风就吹到临城了,要编制没编制,身体还垮了,我从入职起就没来过生理期了。”
  江行岸被她逗笑,爹味十足地附和她看开就好。
  侍从上前续酒,室内散发着快活的空气。陶枝念酒量有限,过于高看打明牌的本事,上前一辩越喝口越干,好在江总没在品酒方面给她上科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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