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咔!
  盒子重新盖上,他把领夹小心谨慎地夹在领带上,上下打量一番,仿佛眼前出现少年去为他挑选礼物的画面。
  顾虞抿了抿唇,从镜子里瞟见那个盒子,垂眼,转身离开。
  十几秒之后,脚步声再次出现,一只手抄起柜子上的小礼盒,随后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这晚徐非耀他们同样也不好过。
  做了一晚上噩梦,梦里的内容比之前更清晰了,虽然仍然看不清脸,但是却已经能大致弄清楚梦里发生的事情。
  可怕的不是做噩梦,而是噩梦在重复不断的上演,好像全身都被蜘蛛网牢牢的束缚裹住。
  他感觉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竭尽全力张大嘴巴扯着嗓门大喊想要阻止梦里的自己走进死亡的剧本。
  但实际确实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拼尽全力也只是喉咙里发出轻如蚊蚋的呓语,“别去,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跑车在公路上极速行驶,漂移过弯,超车,他听到观众热情的欢呼和喝彩,下一秒,徐非耀就从上帝视角变成了第一视角,他坐在驾驶座上,听到身体说话,“妈的,刹车失灵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在极力的用各种技术努力想要减速,但这些都是徒劳的,这辆车无法减速,会在下个弯道冲出公路,坠落悬崖,然后砰的一声爆炸燃起熊熊烈火。
  被火烧的感觉太痛了,痛到他不断发出尖叫,徐非耀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比女生叫的还尖锐还大声,直到喉咙冒血,发出痛苦的呃呃声。
  “啊啊啊!”
  徐非耀睁开眼睛,猛然坐起,喉咙里还不断发出尖叫声,直到做菜阿姨听到动静过来敲门,语气急切的询问:“徐先生,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没事吧!”
  徐非耀还恍惚有种自己身体被烈焰焚烧的错觉,直到阿姨又重复问了几遍,才意识回笼,提高音量说:“我没事!”
  话一出口,他惊觉自己声音竟然前所未有的哑,仿佛真的如同噩梦里一样,痛苦的嚎叫了一整个晚上。
  “真的没有不舒服吗?你声音听上去好像生病了。”做菜阿姨在徐非耀这里干了几年,已经把徐非耀当成自己半个儿子,所以有点担心。
  “我真的没事,咳阿姨你快去做饭吧,我有点饿了。”
  徐非耀总不能说自己被一个梦给折磨成这样的吧,他只好转移话题。
  阿姨果然转移注意力,“行行行,不过身体如果真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讲知道吗?你们现在年轻人就是喜欢什么事情都藏着憋着,真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徐非耀两只手用力抓住头发,上半身向前压下去,喉咙里发出暴躁的吼叫,“呃啊啊啊!”
  一顿发泄之后,徐非耀开始尝试用理智分析,无果,他记起好友周意白去德国进修的时候顺带还修了心理学,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我有话……”徐非耀心乱如麻,焦躁不安,“算了,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第66章 束缚,哥哥们,自我惩戒……
  顾悠悠窝在客厅的沙发上, 没精打采的打电话,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本来要去花房的顾母默默放慢脚步。
  “不行啊, 我今天去不了了。”顾悠悠伸手去够桌上的杯子,头就伸了一下,脑袋就突然抽痛,她嘶了一声, 没忍住不开心地小声抱怨:“不知道是不是吹空调感冒了,还是最近做梦太多, 没睡够,头跟被容嬷嬷扎了针似的, 好痛。”
  扬声器里传出徐成英有气无力的声音,“我也是,小江哥,这两天都不能跟你玩了。阿秋, 我好像感冒了, 还有点发烧, 好晕。”
  顾母诧异女儿竟然跟徐成英关系那么好,经常会电话联系,不过转念一想, 徐非耀跟阿虞关系好, 或许徐成英是被他哥哥吩咐要带悠悠的。
  正这么想着, 顾母刚要继续朝外走呢,另外一个年轻干净的声音传出来。
  “身体不舒服,要多休息知道吗?感冒就吃药,没睡够就多睡觉,身体更重要。”
  少年音有点奶, 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快点好起来,我们才能一起出去玩。”
  ‘跟我出去玩吧,我带你去看烟花。’
  恍惚间,顾悠悠耳边仿佛有一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几乎跟手里传出来的那句话重合在一起。
  顾悠悠一个心悸,手一抖,没抓稳,手机就滑落到了地上。
  “等你们身体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所以你们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顾悠悠挂断群聊语音通话,顾母突然坐在她旁边,“悠悠,你身体不舒服?”
  顾母担忧地手背贴在女儿额头,体温正常,并没有升温迹象。
  顾母松了口气。
  顾悠悠啊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咬唇,“没什么,就是没怎么睡够。”
  只不过是做噩梦,然后被吓醒,就不敢继续睡着了。
  这种事情,说出来,总觉得太小题大做了。
  顾母不想逼迫她,便再三叮嘱,“嗯,没睡够就上楼去睡吧,午饭做好了我再叫你。”
  顾悠悠正好也确实是困,就没拒绝,顾母把她送进房间,刚要离开,手被顾悠悠抓住了。
  还是很瘦的少女躺在床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咬唇,“那个,妈妈你能别走,在这里陪我吗?”
  顾母愣了一下,但很快露出温柔的笑容,“当然可以啊。”
  她坐在床边,握住女儿的手,“你好好睡吧,我就坐在这里不走。”
  顾悠悠被单拉到鼻子下面,小声说,“谢谢妈妈。”
  顾悠悠睡着了,顾母中途接到关系好的姐妹打来的电话,约她下午去打牌。
  “不行呢,悠悠这孩子大概是吹空调着凉了,我得在家里陪她。”
  好姐妹的话传出来:“悠悠生病了?那我下午也不去打牌了,干脆来看望悠悠……”
  话还未说完,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顾母震住,电话都来不及挂断直接冲回房间,抓住女儿的肩膀上下仔细端详,“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悠悠脸色惨白,脸上还残留着梦境中尚未褪去的惊恐,汗水多到把刘海和鬓角的头发都弄湿了,顾母看着心疼,“悠悠,你别吓妈妈啊,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顾悠悠双眼盈满水汽,直接扑进顾母怀里,颤抖着声音说:“没什么,我就是梦到自己跳楼了。”
  顾母:“不怕,只是梦,妈妈在这里,没什么好怕的。”
  刚醒来的顾轩听到动静敲门进来,“我好像听到妹妹的惨叫,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大哥也在这里。”顾母给了顾轩一个眼神,顾轩识趣地过来坐在床的另一边,两人一左一右把顾悠悠围住。
  “看,我们都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顾悠悠死死攥住被单,嗯了一声,表情却并不相信。
  只因为这次梦里的内容太真实了,而且,她表情有些困惑。
  在梦里,她回来的那天,在小巷里被那几个人威胁的时候,并没有恩人来救她,那天发生的事情即使是在梦里,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令她感到胆寒。
  她没有遇到恩人,发生了那些令人恶心的事情之后,她从此一蹶不振,越来越沉默,后面那些人变本加厉,事情才浮出水面,然而这个时候,顾悠悠已经抑郁了。
  恩人也在她的梦里,但两人并没说过几句话,好几次恩人都是远远看着她,那眼神似同情似回忆似痛苦又似怜悯,复杂到令人难以解读。
  最后一次,她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偶然碰见了恩人。
  梦里,江哥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具体内容她实在记不清,但是却仍能感受到他的语气温柔到令人心碎。
  与别人竭力鼓励她、逗她开心不同,他说的话,让梦里的自己真正找到了归宿,心底深处好像是释然了,不再像之前一样提着重重的包袱。
  顾悠悠以第三视角看到梦里的自己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浅浅地笑了一下。
  她以为之后会越来越好,然而眼前一黑,再清醒时,脚下悬空,身体重重从高楼坠入。
  她心底一片平静,但身体落地的瞬间强烈的痛楚令人痛入骨髓。
  所以她才会惊醒,但是真的醒来之后,梦里的内容逐渐模糊,最后留存下来的却不是那段黑暗痛苦的挣扎时期,感受最深的反而是最后自由与放松。
  轻飘飘的。
  像一片在天空上随风飘荡的云。
  ^
  严特助觉得今天他的老板有点心不在焉,他并不是信口雌黄,也不是恶意歪解,证据有以下几点。
  上午例行会议的时候,一张脸少见的面无表情,眼神淡漠,吓得参会人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连说话都战战兢兢的,头都没敢抬,更不用说看过来了。
  也就只有严特助发现顾总有点心神飘忽,眼神时不时地往右下方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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