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好,那你在这儿陪朕处理公务,待到入夜,朕再带你去长央宫。”
  江映梨被他勾起好奇心,一心要看,说什么都答应。
  “好,那嫔妾给陛下磨墨。”
  一下午的光景很快过去,虽说早说了要带江映梨去长央宫,但萧承澜还是走了个流程翻了个牌子。
  一夜之间,昭充仪进了长央宫的消息传遍各宫。
  哪怕早已经知道陛下偏爱昭充仪的众妃也不淡定了。
  长央宫啊,整个皇宫最神秘的地方,又被昭充仪拿下了。
  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陛下捂得那么严实。
  之前也不知道谁传呢,说那殿里养了什么凶兽,传着传着,就变成那殿里养了条真龙,所以一般人不得近身。
  不知从哪儿生出的谣言传着传着,愈发邪乎,有的人谈起这事儿还说得煞有介事的。
  这惹得众人都更好奇长央宫里都有啥。
  勾得她们心痒痒的。
  昭充仪也太幸福了,能一睹这座神秘宫殿的真容。
  大家没有对江映梨能进长央宫的嫉妒,全是对神秘宫殿的好奇。
  长央宫就在长庆宫的后面,有一条笔直的宫道直通。
  从长庆宫一路过来,萧承澜都牵着江映梨的手和她并排而行。
  月光把两个人影子拉得细长,投射在宫墙上,静谧又美好。
  江映梨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记起来,从前在王府里,盛夏的夜晚,陛下也是这么牵着她,在市井的小巷中散步。
  那时一切都很平静,岁月也很温柔。
  所幸,到了宫里,陛下还会这么牵着她。
  江映梨不知道外面的大家对长央宫谈论得热火朝天,怀揣着一颗好奇的心进了神秘寝殿。
  一进殿,萧承澜就把牵着的手松开了。
  江映梨正要问他为什么不牵了,一抬眸,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所有的思绪都在看清殿内情形的那一刹那顿住了,根本顾不得考虑陛下为什么不牵她了。
  面前的宫殿,显然是改造过了,没有那么多花哨的装饰和留白,有的只是挂满了画的墙壁。
  甚至,有的画是画在轻薄的纱上,从殿内的高顶,一直垂到地上。
  层层叠叠的垂纱,绘着美人图,微风一吹,摇曳生姿,这里仿佛成了娇藏美人的宫殿。
  江映梨怔然地往前走了几步,一道垂纱轻摇慢晃,和她的衣摆纠缠在一起。
  她用手扯平那垂纱,凝眸一看。
  这...不是她吗。
  这幅图上的衣裙,是她在肃王府穿的,一套浅粉色的收腰长裙。
  这裙子,她印象很深,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穿这种‘华而不实’的漂亮裙子。
  袖子长长的,裙摆也长长的,拖在地上,衬得她好看极了,那天,她隔一会儿就要跑到铜镜前去照一下。
  还有旁边这一幅,是她十六岁生辰礼的时候,她发髻上簪那对步摇就是这个时候陛下送给她的。
  江映梨环顾四周,一一望过去,那些画中的女子情态各有不同,但眉眼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形神兼备,她能一眼认出来。
  都是她,全是她。
  无一例外。
  第83章 阴暗心思
  这些画里,有她近来这段时间穿宫裙的打扮,有从前她在肃王府的打扮。
  竟然,也有她未及笄时的,扎着辫子,束着少女的发髻。
  但这也不奇怪,因为她没及笄的时候就去肃王府栽花了。陛下是见过她的,所以画得出来。
  可是...可是为什么还有她梳着孩童的双髻,拿着糖葫芦的模样?
  那张画,画纸已经泛黄,显然是已经画了很久。
  “陛下从前见过这个时候的嫔妾吗,这时候,嫔妾才七岁吧?”江映梨十分困惑。
  萧承澜站在江映梨身后,目光从她的背影落在画上。
  “没有,朕凭着想象画的。”
  萧承澜否认了。
  江映梨蹙眉,可她记得很清楚,她真有这套衣服啊。
  可陛下没理由否认啊。
  江映梨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一想到她七岁时,陛下十一岁,还在宫里呢,她们两个根本见不上面,就又释怀了。
  也许,许多孩童小时候都穿过一样的衣服吧,陛下见过这种衣服,又根据自己的想象力画出了孩童时期的她。
  江映梨又看到一张她梳着双髻和小辫儿,抱着花篮,抬手遮阳,笑得很开心的画儿。
  这个打扮!
  这是她第一次入肃王府栽花时的打扮。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母亲罕见地给她打扮了一下,她头上的两只小蝴蝶发钗就是母亲给她戴上的。
  陛下竟然也还记得她们在肃王府的初见!
  江映梨高兴极了。
  她记得这时候她是刚栽完花,抱着花篮悠哉悠哉闲逛,一抬头看见个穿着白衫的少年坐在凉亭中。
  也许是她的动作在寂静的王府中太过跳脱,那少年在她朝他望过去的时候也回眸看向她。
  那是她第一次被一个人的容貌震慑住。
  不过,那会儿她以为肃王是个很古板很威严的老头,所以见着一身白色锦袍的陛下,还以为他是客人呢。
  江映梨不禁笑起来。
  她继续往右看,接下来的画,也大多在肃王府,她站在檐下躲雨,和秋霞打闹,在府外喂野猫....
  每一个场景,江映梨都能回忆起来。
  那会儿的肃王府对她来说,就是个超级好玩的地方。肃王有个婢女叫秋霞,总爱拉着她一起吃各种各样的糕点……
  但是,突然想明白什么,江映梨思绪猛地怔住。
  可是,当年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明明陛下不在场的。
  为什么陛下都能画出来?
  难道说,当年的陛下不是不在,而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吗?
  想到这个可能,江映梨的心脏忽然开始狂跳。
  她的内心深处藏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
  为什么呢,那时明明才见了几面,陛下为什么这样呢...
  那时的陛下看着她时,又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呢...
  微风卷起挂画,殿内回荡着纸张摩擦的声音。
  在江映梨的几步之遥外,是通往内殿的门,层层叠叠的珠帘遮去室内的景象。
  江映梨看着那道珠帘,心里的好奇心愈发深了。
  外殿挂了这些画儿,那内殿都有什么?
  帘后轻晃的烛火,吸引着江映梨一步一步靠近。
  在她将手伸向珠帘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萧承澜忽然截住了她的手腕。
  江映梨抬眸看着身侧的人。
  他的眸光是她从未见过的漆黑与深沉,竟然有点让她心慌。
  “外殿这么多画,看过便罢了吧,里面不必去了。”萧承澜声音有点怪异。
  但他越是这样,江映梨的好奇心就越发强烈。
  她眸中盛满期待,直勾勾盯着萧承澜。
  身侧的珠帘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射出细碎的光芒,照得她眼睛亮晶晶的。
  她伸手牵住他的袖子轻晃,撒娇道:“陛下~让嫔妾看看嘛,嫔妾就看一眼。”
  萧承澜看着她,无可奈何微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截住她的手。
  江映梨笑了笑,迫不及待地撩开珠帘,进了内殿。
  萧承澜在烛火的阴影里,长眸低垂成一线,整个人被一种深深沉沉的阴郁笼罩着。
  这殿内最不堪的秘密,原本不该让任何人知道的。
  连江映梨也不行。
  可是,他拒绝不了江映梨。
  不过,看了也好,看了,她就该知道没必要因为旁人而伤心了。
  江映梨站在内殿,面前排列整齐的画卷没有外殿那么多,却让她比方才更加惊愕。
  一幅幅画,活色生香。
  而且,很明显的,从这些画的工笔来看,都是陛下亲自画的。
  画里的人依旧是她。
  可是,为什么她的神态这么陌生?
  最显眼的一幅画,和外殿初见陛下的那幅差不多,她梳着少女发髻,一看便知还没及笄。
  但是,眼前的这幅,画中人小衫半解,鬓发凌乱,一双清眸望着画外人,神色泫然欲泣,像是…像是在祈求什么。
  江映梨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雪白的小脸上瞬间爬满了羞赧的红色。
  那时的她,根本没对陛下露出这样的神态啊...
  这也都是陛下自己凭着想象画出来的吗?
  江映梨眸光颤动,仰头一一看着悬挂在内殿的画。
  这些画卷,越往后,画风愈发大胆。
  渐渐的,画中不仅仅只有她,还会勾勒出一只手,抚摸她的鬓发和眉眼,她会将脸蹭在那只手的手心里笑。
  再后来,就不单是一只手,而是一整个怀抱。
  再往后,看她的装扮,显然已经入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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