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萧承澜垂首,狭长如墨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你爱朕?不,你爱的不是朕,这皇位上,坐上任何一个仪容尚可的男子,你都会爱上。”
“苏清容,你也许不记得了。朕第一次见你,不是选秀,而是在你苏家的宅子。那场生辰宴,很盛大,檐下都是穿着锦衣华裳的公子与小姐,朕就被绑在靶子上,朕的脸被箭划破了,好多人在笑,朕记得,有朕的三哥,四哥,六哥...当然了,还有你。”
苏清容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时候的事...
她回忆了一番,想起旧事,神色刹那间变得不可置信。
被绑在那儿供大家取乐的,是九皇子。
九皇子这三个字在她的耳边数次响起,但她没有在意。当时太子是三殿下,她从小就想当太子妃,自然注意不到别人。
竟然是陛下,为什么偏偏是陛下……
陛下一直记得这件事,所以,从头到尾,他心里对她都只有厌恶吗?
苏清容无助地摇头:“那不过是小时候的事…陛下难道这么多年都不能释怀么?”
“释怀,马上就释怀了。朕的三哥葬身火海,朕的四哥被万箭穿心,朕的六哥么,喂饱了一池子的鱼,那么,你呢,你打算如何让朕释怀?”
萧承澜的语气很轻很缓,但每个字都像是厉鬼在索命。
苏清容撒开了他的衣摆,惊恐万分地后退着。
她今日好像才第一次认识自己面前这个帝王。
根本不是什么从容的,温和的,冷静的,他睚眦必报,就是个疯子。
“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朕若不疯,如何活到现在!”萧承澜蓦然起身,他眯着眼眸,眼里全是杀意,一步一步逼近苏清容。
“你毁了瑜妃的花,朕会挑个风水宝地将你埋进去,给她养出最漂亮的花。”
苏清容看着一步一步逼近她的萧承澜,脸色已经被吓到惨白如纸,她无助地拖着身子后退着。
“不,你不能杀我!你是皇帝,怎么能亲手杀自己的妃妾。青天在上,你会有报应的!你敢动手,所有的业报,都会降临在江映....咳咳咳”
苏清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承澜掐住了脖子。
他解了头上的金龙冠摔在地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暴虐。
“朕此刻不是皇帝,朕此刻只是江映梨的夫君,从你对江映梨表现出不满的那一刻,你就该死了!朕容你活到现在,已是朕仁慈了。朕不亲手杀了你,难消朕心头之恨。”
苏清容用力掰着萧承澜的手,在她意识迷蒙之际,殿外响起通传声。
“陛下——瑜妃娘娘来了。”
萧承澜如梦初醒一般地回了神,他看着手中垂死挣扎的苏清容,顿时松开了她。
苏清容跌落在地上,猛地呛咳起来。
萧承澜没想到江映梨会来,他看着脖颈上有一圈红痕的苏清容,眼眸深处有几分慌乱。
在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掩盖他的暴行时,江映梨已经入了殿。
江映梨看清殿内的情景时,吓了一跳。
萧承澜一头墨发披散着,他的脚下是奄奄一息的苏清容。
他越过苏清容朝她走来,步伐有些急切,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力道都让她有些疼了,声音却很温柔:
“这么晚了,怎么冒着风雪过来,朕再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江映梨有些发愣,虽然吃痛但没挣扎:“臣妾听闻今日长庆宫的大臣吵的厉害,见陛下这么晚了还没回去,以为陛下头疼得厉害呢。”
说罢,她偏头朝苏清容看去。
“她…怎么了?陛下方才,是准备亲手杀了她吗?”
萧承澜顿了顿:“朕没有,朕只是审问了她两句话而已。”
江映梨不听他狡辩,严肃地看着他:
“陛下不能这样,陛下再生气,一杯毒酒,一根白绫就了事了,怎么能脏了自己的手?”
萧承澜微愣,紧握住江映梨的手终于松开了一些。
“朕知道了。”
第142章 抄家灭族
薛家收到薛太后的书信接近子夜,书房的灯彻夜未熄。
秦氏返回苏家时,已经是后半夜。
宫中急召秦氏入宫,苏家的人心里都无法安宁,好不容易等到自秦氏回府,第一时间便上去盘问。
秦氏在宫门口周旋了一个时辰,已经冻得面色铁青,可都不敢坐下来歇口气,赶紧将薛太后的所做所为全部告诉了他们。
苏文玥听完,当即砸了手里的手炉,一把把秦氏带出宫的证据扬在天上。
“岂有此理!他薛家,这是恨不得要灭了我们苏家!”
苏清悦站在秦氏身边,心里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叔叔伯伯脸色都不好,父亲面色更是怒不可遏。
“女儿知道父亲生气,可此事,清悦觉得有些蹊跷,千万不能被愤怒蒙蔽双眼,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这回苏文玥根本不听苏清悦的。
他苏家的实力早就在薛家之上,之前屈居人下,是不想破坏了交情,可薛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害了他的姐姐,如今又来害她的容儿,从苏家抢走太后的位置,如今又要抢皇后的位置。
他苏家一忍再忍,换来的是薛家变本加厉,事已至此,已经无需再忍了。
这世家之首的位置,该让给苏家了!
“即刻去准备陈情书,将薛家这么多年干的好事,一一罗列清楚了,本官倒要瞧瞧,他薛仕德如何应对这一局,我必要剥了他的皮!”
薛仕德穿着官服,夜叩宫门。
宫门口的鼓,被敲得震天响。
消息传到昭华宫时,阖目养神的萧承澜睁开眼眸。
身侧的江映梨已经睡熟了,他吻吻她的脸颊,披衣下榻。
“更衣吧。”萧承澜面无表情道。
这一夜,有许多人奔走于风雪中。
萧承澜在长庆宫召见了薛仕德。
“薛卿,你可知,夜扣宫门,可是大罪。”
薛仕德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臣知道,臣甘愿领罚,但臣有大事,一刻也耽误不得,必须陈情于陛下!”
萧承澜心中讥笑。
当然耽误不得,现在就是比谁快了。
谁落后一步,后果就是被踩死,死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不过,今夜死的只能是苏家。
“朕倒要听听,你到底有何天大的事要奏。”
薛仕德深深叩拜下去:“陛下,臣要参户部尚书苏文玥,私藏龙袍,司不臣之心,预谋不轨!”
萧承澜看着薛仕德的官帽,轻笑。
不愧是千年的老狐狸。
知道什么由头最能一击毙命。
什么贪墨军饷,赡养私兵,查起来费时费力,但私藏龙袍,一招致命。
立马就可以把苏家踩死。
萧承澜目光沉沉看向殿外:“魏执!”
“末将在。”
“即刻调遣禁军前去苏府搜查。”
“末将遵旨。”
萧承澜又看向薛仕德:“既然是你要参苏文玥私藏龙袍,那你便随魏中尉一道前往督办,若爱卿所言俱实,朕自有决断。”
薛仕德叩拜下去:“臣遵旨。”
薛仕德随魏执出殿的时候,外头的雪下得正大。
他仰头看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纵了纵眼角,一时五味杂陈。
真是可惜了。
今日这一步迈出去,便是覆水难收了。
但是,已经起了背叛之心的人,实在留不得。
亡他一个苏家,总好过亡了他薛家。
世家为一体,折一翼算不得什么,如果被削了首,那才是真的再无机遇了。
甲胄和兵器的声音在雪夜中交织,穿行在京城的街道中。
哪怕夜已深了,也有人被惊醒,人人自危,生怕这场乱子波及到自己。
苏宅灯火通明,火把穿行在每一个宅院,哭喊声不绝于耳。
翌日卯时,天际不过微微亮。
众臣入大内点卯,再入承乾殿参朝。
今日宫里的的气氛低迷得可怕,消息灵通点的,此刻已是两股战战,消息不灵通的,看到同僚都面如土色,既疑惑又害怕。
昨夜是怎么了。
承乾殿的门大开,众臣穿着朝服依次入殿,然而今日,殿内却摆了个不同寻常的物件儿,让大家脸色为之一变。
大殿的中央,放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搭了件龙袍。
众臣惊愕之际,萧承澜穿着帝王十二旒冕服缓步从金龙御阶入殿。
他坐定后,目光扫了一眼下面惶惑的众臣,眸光平静而又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此物是昨夜薛爱卿从苏府中搜查来的东西。”
只说了这么一句,众臣都跪了下去,不敢抬头。
薛苏两家,怎么打起来了?
怪不得昨儿苏府一夜之间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原来是薛家干的,盟友反目成仇不得一脚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