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热闹繁华的街区,到处人来人往。
  唯独这里,没有一个人靠近,一片破败之相。
  曹猛上前敲门。
  过了许久。
  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战战兢兢打开门。
  看到来人是曹猛后,
  她长长松了口气。
  曹猛道:“嫂夫人,我带看客栈的贵客们来了。”
  陶夫人将门敞开:“几位贵客快请进。”
  谢莺眠和崔太医进了客栈内。
  就在谢莺眠等人进客栈后,
  不远处的街角,两个乞丐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之后,留下一个乞丐继续盯着客栈,另一个乞丐匆忙离开。
  客栈里面空荡荡的。
  桌子椅子被人砸了稀巴烂,堆积在角落里落了厚厚一层灰。
  陶夫人带着众人来到唯一一张干净的桌子跟前,招呼着众人坐下。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林,林满月,我夫家姓陶。”
  谢莺眠看了看曹猛。
  曹猛微微摇头,表示没有跟陶夫人点明她的身份。
  谢莺眠道:“陶夫人你好。”
  “我姓谢,这是我师兄,姓崔。”
  陶夫人浅浅行了礼:“谢姑娘,崔先生。”
  “曹大哥应该将我们家的事告诉你们了。”陶夫人整个人憔悴不已,她强行打起精神,“但我不知道曹大哥说没说全面。”
  “我们家做生意一向磊落,你们想要买下这客栈也要花费不少钱,我不想让你们不明不白将钱花出去,所以,在商谈之前,请允许我再赘述一遍。”
  “我们家遭到了一些事。”
  “有几个客人死在客栈里,我男人也被抓走,判了一个月后问斩。”
  “诸位不必担心,这客栈不会被查封,这客栈不在我相公名下,在我已故的父母名下,也因此侥幸没被查封,可以自由买卖。”
  “目前官府只查封了一个房间,案子已定,如果有新买主接手,去衙门走个流程就能解封。”
  “但,因出了命案,经常有人打着伸张正义的幌子来打砸抢劫。”
  “我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一个重病的儿子,实在没办法再经营下去,这才托给曹大哥帮忙出售。”
  “我的价格是四万两银子。”
  “若是平常,这个价格我肯定不卖的,我也是没办法……”
  陶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对谢莺眠说:“这个价格,对于一个出事的客栈来说,的确是高了点。”
  “我也不想瞒您。”
  “来问客栈的人很多,他们出价非常离谱,最低的出到了三千两银子,最高的也不过五千两。”
  “是我一直不肯降价贱卖,我有我的底线,若你们想要以超低价买下的话,那咱们就不必谈了……”
  陶夫人低下头垂泪。
  四万两,已是超低价格。
  在没出事之前,这客栈一年说赚一万两也不为过。
  这客栈是她父母打拼下来的祖产。
  她父母只有她这一个女儿,父母临死之前交代她将祖业发扬光大。
  她倒好,连守都守不住。
  若是贱卖出去,她死后都没脸去见爹娘了。
  谢莺眠没有开口还价。
  她绕着客栈转了一圈。
  正如崔太医说的那般,院子很大,格局很好,房间也很多,可改造性很强。
  这么大的占地面积,这么便利的位置。
  若不是客栈出事,怕是要十万两银子才能拿下。
  四万两,她算是捡大漏了。
  第97章 :多半被人算计了
  谢莺眠问陶夫人:“我听曹少帮主说,死在客栈里的几个人,是被你相公毒杀的?”
  陶夫人不想回忆起这些事。
  谢莺眠一问起,陶夫人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谢莺眠道:“你若是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
  陶夫人摇了摇头:“谢姑娘既然是买家,有知情权,我没有隐瞒的道理。”
  隐瞒也没用,去衙门一查便知。
  与其让买家自己去查,不如她主动说出来。
  “不同的仵作检验了好几轮,都断定他们是被人毒杀的。”
  “但,苍天可鉴。”
  “我与我相公本本分分守着祖产过日子,从来没想过谋财害命,我们怎么可能会毒杀他们。”
  陶夫人泫然欲泣:“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与他们有仇,也不可能在自家客栈毒杀他们。”
  “我们在上京算不上有钱人,却也家底颇丰,想要除掉他们有一万种法子,怎么可能选择如此愚蠢的方法。”
  这也是谢莺眠在意的地方。
  谢莺眠问:“这么明显的漏洞,衙门没看出来?你们没去申诉吗?”
  陶夫人凄惨一笑:“申诉有什么用?”
  “说来也巧,他们死的前一晚,因为房间里的设施找茬,跟我相公吵了一架,当时吵的很凶,很多人都听见了。”
  “加上那晚我相公去药铺给我儿子拿药,去了一趟药店。”
  “第二天,他们全都死在屋里,又是中毒身亡。”
  “他们的房间在最角落,除了我相公,中间没有任何人进去过,犯罪嫌疑人只有我相公。”
  “因我相公与他们吵过架,又去过药店,中途进过他们房间,人证、物证、作案动机俱在,我们就算是冤枉的,也没有人相信。”
  谢莺眠总觉得案子有古怪。
  这一切,未免太巧了。
  “可不可以带我去出事的房间看看?”
  陶夫人没做多想。
  买家要看看凶房,也是正常要求。
  房间里贴了封条。
  谢莺眠就从窗户里看了看。
  这房间是个可以容纳三个人的房间。
  因贴了封条的缘故,还保留着案发时的模样。
  谢莺眠扫过房间,目光落在床边的小炉子上。
  小炉子上还残留着不少炭块。
  炭块黑乎乎的,看样子是半燃透的状态。
  “客人们死的那晚,小炉子是点过的吗?”谢莺眠问。
  陶夫人道:“是点过的。”
  “那天下了一些雨,这些客人身上淋湿了,要小炉子生火烤衣裳。”
  “我相公觉得小炉子进屋太危险,客栈是木质结构,一旦走水后果不堪设想,想跟他们协商,将湿衣裳拿到后厨的暖炉边烘烤。”
  “他们不同意,跟我相公吵起来,吵得非常凶,最后还是将小炉子搬了过来。”
  “我相公中途到他们房间里去,也是不放心小炉子里的火,去确认一下小炉子里的火灭没灭,确认灭火后,我相公才离开。”
  “谁知,我相公中途来过他们的房间,成了决定性的证据。”
  陶夫人眼泪早就哭干了。
  红肿的双眼再掉不出一滴眼泪,只能用帕子捂着脸,掩盖住自己的痛苦表情。
  谢莺眠已大概了解了案件的经过。
  这家客栈的男主人,多半是被人算计了。
  不过,她没看到卷宗,也没证据,不好下结论。
  “这客栈我很满意。”谢莺眠说,“至于价格,我肯定是要还价的。”
  看到陶夫人的脸色变难看。
  谢莺眠道:“陶夫人不必担心。”
  “我不会趁火打劫。”
  陶夫人小心翼翼问:“那,您能出到多少?”
  谢莺眠:“三万两。”
  陶夫人心底一紧。
  三万,正好是她心里的最低线。
  谢莺眠道:“陶夫人不必着急答复我。”
  “我也有些事需要调查。”
  “如果调查的顺利,我会按照市场价六万两付给你,当然,如果客栈没出事,市场价在九万两左右。”
  “客栈出了事,里面的设施被破坏了七七八八,我重新修要耗费不少钱,顶多能给到六万两。”
  “如果调查得不顺利,我会按照三万两银子付给你。”
  “当然,这一万两银子的差价我也不是随意砍掉的,我会赠送陶夫人一个礼物,一个价值远远大于一万两的礼物。”
  “陶夫人你考虑一晚上,明天我们会再过来一趟。”
  陶夫人怔忡。
  她听到了什么?
  这位谢姑娘说,调查顺利,六万两付给她?
  六万两,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价格。
  客栈被破坏了很多,六万差不多就是最高估价。
  调查不顺利,就三万两,还要送她超过一万两的礼物?
  陶夫人第一反应是,天上不会掉馅饼,她八成遇见骗子了。
  但。
  人是曹猛带来的。
  她信任相公的结拜兄弟曹猛,也相信曹猛带来的人。
  曹猛不可能在这种事上骗她。
  可,如果不是骗子,这谢姑娘为何不趁机压价,还要提价?
  陶夫人想不通。
  她脑袋晕乎乎的:“我会好好考虑考虑,明天一定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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