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虞凌夜显然没睡好。
  头发凌乱,眼底一片青黑,整个人看起来灰蒙蒙的。
  幸好他颜值能打,即便憔悴,也无损他的样貌。
  谢莺眠看到虞凌夜就想到那个离谱的梦。
  “我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发烧,这三天,辛苦你了。”
  虞凌夜抬了抬眼:“知道就好。”
  谢莺眠:……
  这人有一句话把天聊死的本事。
  “有吃的吗?”她转移了话题,“我现在特别饿,饿得想吃一头牛。”
  虞凌夜让人将饭菜端进来。
  谢莺眠两眼放光。
  饿得太久,不适合吃太快。
  她端起一碗青菜瘦肉粥,慢条斯理喝着。
  虞凌夜声音淡淡然:“有几个消息,要不要听?”
  谢莺眠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虞凌夜道:“死人岭案件已结案。”
  “秦傲霜数罪并罚,剥夺所有封号,收回所有赏赐,判与萧刻寒和离,不入萧家祖坟,将于四月初一凌迟处死。”
  “秦家难逃其咎,但因秦傲霜是出嫁女,只罚银十万两,用以抚恤龙渊军。”
  “瑞安王被剥夺王爷称号,四月初一后斩首,瑞安王的家眷流放北境,其后人不得回京。”
  谢莺眠问:“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秦傲霜和瑞安王都与幕后之人有关。
  等越久,变故越多。
  虞凌夜解释道:“腊月接近过年,皇家有讲究,不宜见血。”
  “春三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
  “皇家为了顺应春之气,刑罚会避开春三月。”
  “故而,秦傲霜和瑞安王的刑罚都定在了四月初一。”
  “廖家的案子平反,廖淑妃被抬为皇贵妃,享长生牌位,入皇陵。”
  “廖青山被封昭义侯,可世袭。”
  “灵犀郡主破格晋升为灵犀公主,龙渊将军王赐封龙渊王,可世袭。”
  谢莺眠感叹。
  萧家和廖家都死光了,给谁世袭去?
  皇帝画的大饼,难看又难吃。
  “人都死干净了,爵位有什么用?”她忍不住吐槽。
  虞凌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萧刻寒有个儿子。”
  “啊?”
  “萧清颜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啊!”
  虞凌夜道:“萧刻寒曾与萧清颜有过意外的一夜,那一夜萧清颜怀了那个孩子,萧刻寒不知道此事,甚至萧刻寒一直不知道跟他在一起的女子是萧清颜。”
  “萧刻寒与秦傲霜定亲后,萧清颜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萧清颜不想破坏萧刻寒的婚事,远走高飞,独自生下孩子。”
  谢莺眠:……
  萧刻寒是个糊涂蛋,萧清颜没长嘴。
  但凡萧刻寒脑子不那么直,多观察观察身边人,不难发现萧清颜是女的。
  但凡萧清颜长了嘴,能对萧刻寒说出真相,她就不用独自怀孕生子,更不会染上重病。
  但凡他们有一个人改变改变,结局可能就不一样了。
  难评。
  “你怎么知道的?”谢莺眠问。
  虞凌夜:“死人岭案件结案后,萧灵犀和福福来过。”
  “萧清颜将她儿子的藏身之地告知福福,如果死人岭案件能昭雪,就拜托萧灵犀和福福将那孩子接回来。”
  “如果死人岭案件不能昭雪,福福会隐瞒下那孩子的踪迹,那个孩子将永远不会出现在上京,会以普通百姓的身份长大。”
  谢莺眠感叹。
  不愧是萧清颜,走一步看十步。
  虞凌夜:“方家和方宜麟的判决也下来了。”
  “与皇蕴寺时的判决有所不同。”
  谢莺眠对方宜麟的判决并不抱希望。
  大长公主没有生命危险是事实。
  就算方宜麟主观恶意,也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皇帝一怒之下可能会重罚。
  但,方家有方太妃这个靠山兜底。
  有太妃相助,方宜麟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
  谢莺眠问:“原先的判决是什么?”
  虞凌夜:“方家所有为官者,官降两级,罚没三年俸禄,剥夺方张氏一品诰命夫人的称号,方宜麟暂时押入大牢,三个月后流放北境。”
  谢莺眠:“现在呢?”
  虞凌夜道:“剥夺方张氏的一品诰命,方家为官者,官降一级,罚三年俸禄。”
  “方宜麟由流放北境改为囚车游街三天。”
  谢莺眠眯起眼睛:“看不出来,皇帝挺给太妃娘娘面子。”
  虞凌夜:“是太后出手了。”
  谢莺眠不解。
  太后跟太妃水火不容,太后会出面为方家求情?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虞凌夜道:“太后并非为方家求情。”
  “相反,太后在报复母妃。”
  “方张氏,也就是我的外祖母,是个非常刻薄非常虚荣的老太太,夺了她的诰命,等于要了她的命。”
  “方张氏向来重男轻女,方家的女儿在她眼里不如草芥,即便母妃也不例外。”
  “母妃自小被养在那般环境中,对方张氏,对方家,习惯了无条件顺从。”
  “方张氏被夺了诰命,会将罪责怪在母妃身上,会怨恨母妃。”
  谢莺眠:……
  这么吐槽自己的外祖母,不愧是虞凌夜。
  谢莺眠问:“皇帝原本的判决中就有这一项,惩罚是皇帝的旨意,方张氏为何要怨恨太妃?”
  虞凌夜:“症结就在这里。”
  第218章 :这招釜底抽薪,绝杀
  “母妃求情后,方家为官者从官降两级到官降一级,方宜麟从流放改为囚车游街。”
  “唯独方张氏的惩罚没有任何变化。”
  “方张氏虚荣好面,丢了这诰命自是心有不忿,她不敢朝皇帝发火,怒火自然会对准母妃。”虞凌夜道。
  谢莺眠明白了。
  太妃是皇家人,是主子。
  方张氏是臣。
  按理说方张氏起不了什么风浪。
  但,太妃常年被方家洗脑,对方家言听计从,心甘情愿为方家当血包。
  太后的这招釜底抽薪,会让方张氏和方太妃反目成仇。
  “太后这招,堪称绝杀。”谢莺眠说。
  “不止。”虞凌夜道,“方家的刑罚也不是随意减轻的,方家需要付出代价。”
  “代价就是,方家要捐赠三十万两白银。”
  谢莺眠扬眉:“三十万两?”
  “方家不愧是大户人家,挺有钱的。”
  虞凌夜嗤笑:“在母妃没进宫时,方家不过小门小户,母妃进宫获得父皇盛宠,方家才鸡犬升天。”
  “方家不擅经营,方家的财产多数是从母妃那里骗来的。”
  “这三十万两银子,会掏空方家的家底,那栋大宅子或许都保不住。”
  “方家对银钱一向看重,他们也习惯了大手大脚,奢靡度日,让他们拿出这三十万两银子,差不多要他们的命。”
  虞凌夜说到这里,谢莺眠已明白的差不多了。
  太妃为方家努力奔走,也为方家争取到了利益。
  方家能保住官职,方宜麟也不用去流放。
  但,方家不会念太妃的好。
  相反,方家还会怪罪太妃让方家损失了三十万两,损失了诰命。
  方家会将太妃打成方家的罪人。
  谢莺眠问:“方家势必要为难太妃,那时,你打算怎么做?”
  以方家的做派,怕是很难掏空家底去捐赠这三十万两银子。
  方家大概率会道德绑架太妃,想方设法让太妃出钱。
  太妃手里没钱。
  所以,太妃只能压榨虞凌夜这个冤大头。
  虞凌夜眉头紧锁。
  不管如何,母妃依旧是他的亲生母亲。
  以方家的无耻,为了这三十万两银子,很可能会撺掇母妃以死相逼。
  “若太妃以死相逼,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母妃死在你跟前。”谢莺眠看出了虞凌夜的心思,“你只能当这个冤大头。”
  “三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你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若想凑齐,需要卖掉不少产业,紧急卖掉的产业卖不上价,有人会趁机低价收购。”
  “到头来,你的银子,你的产业,会全部落到皇帝手中。”
  太后釜底抽薪的同时,皇帝也在釜底抽薪。
  虞凌夜默然。
  谢莺眠说的,正是他想的。
  他会跟谢莺眠说这些,也是因为谢莺眠的思路异于常人。
  虞凌夜道:“判决结果出来后,皇帝的意图和太后的意图非常明显。”
  “以我母妃的性格,大道理是讲不通的。”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被方家撺掇鼓动。”
  “最后的结局只会有一个。”
  “我一时间想不出好办法来,所以,想问一问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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