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可惜的是，本命蛊一旦种成，就没有反悔的机会，这一点，我母亲在大婚之前告知过他，他那时满眼满心都是我母亲，誓言一套接着一套。”
  “他大抵没想过这是真的，亦或者，早就忘了当初的誓言。”
  “总之，我父亲闹过，疯过，我母亲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闹，看着他疯。”
  “我母亲还告诉我父亲，若她死，子蛊会立马反噬，他会以极痛苦的方式死亡。”
  “若是我父亲死，我母亲几乎不会受影响。”
  “我父亲被折磨了一次就受不了，将小妾送走，再不敢有异心。”
  “这些都是我很小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我根本不记得，在我印象里，全都是我父亲和母亲恩爱不疑的画面。”
  季云舒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嘲一笑。
  “我父母死的时候我年纪还小，不知道他们大人的那些弯弯道道。”
  “我一直深信不疑他们的爱情。”
  “直到前阵子我去了某个地方，找到了母亲的遗物，才得知了他们只是表面恩爱，实际上早就分崩离析。”
  谢莺眠眉梢轻动。
  她记得，前阵子季云舒与屠不凡去了某个深山，在那深山里，两人中了缠胎蛊，季云舒也因此怀了身孕。
  季云舒笑道：“抱歉，我有些跑题了。”
  “我继续说月夷珞的事。”
  “月夷珞一族常年隐居深山，外出的人不算多。”
  “因为他们与世隔绝，纯白如同稚子，性情极为单纯，出去后总被骗，有蛊虫傍身，他们被骗身的少，被骗钱的多。”
  “月夷珞一族居住的山上，有一座小型的金石矿。”
  “金石矿对于月夷珞族来说跟陶瓷差不多，我们用金矿打造碗筷锅具等等，外出的人会携带许多金叶子换取粮食盐巴之类的。”
  “他们不觉得金叶子是什么好东西，在他们眼里，金叶子和地里的土疙瘩差不多，因为金叶子都是用废弃的边角料做成的。”
  季云舒说到这里，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出手过于大方，引来了一些觊觎者，这些觊觎者没靠近月夷珞的集聚地就被圣女发现，被虫子围攻，轻则重伤，重则死。”
  “有圣女在，无外人能进。”
  “而我母亲，正是上一任圣女。”
  谢莺眠：“你母亲是上一任圣女？”
  季云舒道：“对。”
  “我与我母亲的样貌极为相似，阿依朵姑姑认识我母亲，看到我之后才会那般惊讶。”
  “月夷珞的圣女是不能成亲生子的，我母亲与我父亲成亲后，等于自动放弃了圣女之位。”
  “圣女之位空出，就会重新再选。”
  谢莺眠问：“那，当前的圣女是谁？”
  季云舒：“阿依朵说，我母亲之后的圣女名为阿芷羲。”
  谢莺眠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问：“这个名字翻译过来，是不是雨的意思？”
  季云舒摇头：“不是。”
  “阿芷羲的意思是月亮，阿芷羲这个名字放在大裕王朝就是阿月的意思。”
  谢莺眠蹙眉。
  她还以为雨嬷嬷是下一任圣女。
  “这位阿月圣女现在在何处？”
  季云舒没有正面回答。
  她道：“王妃娘娘你先听我说吧。”
  “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我们刚才说到了月夷珞圣女。”
  “圣女不是随便选的，选圣女有非常严格的程序。”
  “候选人身上携带一枚特制药丸前往绝焰虫谷。”
  “绝焰虫谷有非常多的虫子，若是能驾驭这些虫子，就算胜利。”
  “若是驾驭不了，则会被虫子吞噬，在虫子吞噬前就服下药丸，虫子三天之内不会近身。”
  “三天三夜后，若是药丸还在，说明通关，若药丸不在，被淘汰。”
  “通关后才能到下一关，全部通关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圣女。”
  “月夷珞的圣女一定是控蛊最厉害的人，也是受虫神庇护的人，她是月夷珞一族的神使，也是月夷珞族人的王。”
  季云舒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沉下来：
  “但，那次圣女选拔结束时，出事了。”
  第593章 ：蛊师一族的灭族史
  季云舒说：“阿芷羲正式通过圣女选拔，接任下一任圣女时，蛊虫出现暴动。”
  “几乎所有的蛊虫都发疯了一般朝着某个方向涌去。”
  “阿芷羲的召唤无济于事。”
  “族内的族老们也无法再召唤蛊虫。”
  “所有的蛊虫都失控了。”
  “月夷珞族人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他们以为这是虫神降下天罚，以为虫神不满意阿芷羲当圣女。”
  “阿芷羲也以为是自己触怒了虫神，她主动请求前往蛊虫所涌向的地方，接受虫神惩罚，请求虫神原谅。”
  “就这样，阿芷羲孤身一人进了更深的山。”
  “无人知道她在深山里经历了什么，三个月后，她平安回归。”
  “她不仅平安回归，还带回了很多不属于月夷珞一族的蛊虫。”
  “阿芷羲给出的解释是，她在那里接受了虫神的考验，通过了考验后，虫神奖励给她天外之蛊。”
  “族老和族人们看到那些从未见过的神奇蛊虫，看到了阿芷羲出神入化的控蛊本事，信了她的说辞。”
  谢莺眠和虞凌夜对视一眼。
  这天外之蛊，应该是跟谢敬昀的飞船一起陨落的。
  这些蛊虫也就是谢莺眠所熟识的，隶属二十九世纪的蛊虫。
  季云舒继续说：
  “月夷珞一族向来与世无争，多数情况下自给自足，族人纯真无邪，如生活在世外桃源里。”
  “但，阿芷羲成为圣女后，这些全都变了。”
  “归来的阿芷羲性情大变，她野心勃勃，说一不二。”
  “月夷珞一族很快就划分为两派，一派以阿芷羲为首，他们主张离开深山，抢占城池，用蛊控制普通百姓，让普通百姓成为月夷珞的奴隶。”
  “一派以我母亲为首，我母亲和族老们坚决反对阿芷羲的政策。”
  “两派起了冲突。”
  “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冲突。”
  季云舒手指微微颤抖：“我母亲和绝大多数族人死在那场大战中。”
  “死在了绝焰虫谷。”
  “她知晓自己敌不过阿芷羲，与族老们在绝焰虫谷中引爆了巨量的炸药。”
  “他们死了，绝焰虫谷也被悉数炸毁。”
  “绝焰虫谷是蛊虫们的巢穴，是源源不断蛊虫的来源，被炸毁后，蛊虫几乎死绝，月夷珞族地彻底废了。”
  “阿芷羲活了下来，但她也受了重伤。”
  “蛊巢被毁后，阿芷羲携带着仅剩的蛊虫和追随她的族人离开月夷珞族地，不知去向。”
  “剩下的族人，有人死守月夷珞族地，有人混进普通百姓中过起了平平淡淡的生活。”
  “月夷珞一族，近乎灭绝。”
  谢莺眠久久说不出话来。
  虞凌夜也没有说话。
  书房里，只有季云舒的声音在回荡。
  “我母亲死，我父亲因为子蛊的缘故也暴毙，族人们几乎都死光了。”
  “我和我哥相依为命，月夷珞族人这个身份也被我们隐藏起来。”
  “后来，我哥也死了。”
  “这偌大的世间，只剩我一个。”
  季云舒轻轻地触摸着腹部，语气哀伤：“这孩子虽然来的不是时候，但，它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季云舒的语气过于悲伤。
  谢莺眠等她情绪平复下来才继续问：“所以，皇宫里的雨嬷嬷，是不是阿芷羲？”
  “梧桐……阿依朵是不是跟随阿芷羲进的宫？”
  季云舒：“我不知道。”
  “有很多事，阿依朵也不知道。”
  “阿依朵告诉我，当年那场大战，阿芷羲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后来，阿芷羲死了。”
  “但阿芷羲死后没多久，一个叫阿雨的人出现，阿雨的能力和阿芷羲非常相似，很快就替代了阿芷羲。”
  “阿雨带领剩余的族人混进宫，成了太后的座上宾。”
  “阿雨，也就是现在的雨嬷嬷。”
  谢莺眠问：“阿依朵为什么会被雨嬷嬷除掉？又为什么要毒聋哑她？”
  季云舒：“阿依朵的回答是，大乱发生时她只有十岁出头，跟姐姐相依为命，姐姐追随阿芷羲，她也跟着追随阿芷羲，姐姐死后，她更是将阿芷羲当成亲人。”
  “阿芷羲死后，她又跟随雨嬷嬷，成为雨嬷嬷的左膀右臂。”
  “随着阅历增加，阿依朵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她不想帮雨嬷嬷滥杀无辜，偷偷放走了不少人。”
  “这些倒不足以被雨嬷嬷杀死。”
  “阿依朵惹来杀身之祸，是因为她走错了一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