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自己能解决,不用你担心。”
简葇不为所动,大约是心里对他们一手操办她借调过来的事还有些不高兴。
眼见两人要吵架,简母忙做和事佬。
“之彦,我们在家也是住这么大的房子,没关系的。你跟葇葇毕竟没结婚,住在一起影响不好。”
“我只是担心她上班太远了嘛。”
周之彦没再强求她,语气却委屈许多:“葇葇,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简葇低下头,说没有,尔后就催他走:“你不是要送小蝶回学校嘛,晚了要错过门禁时间,快走吧。”
“行,我明天休息再过来找你。”
简葇还有三天休息时间才正式到部委报到。
对于周之彦的要求,她只能应好。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他就过来接她,两人一起去吃了午餐,他又说要带她去滑雪场,简葇说想回家看书。
下个月就要考试了,她最近的备考状态很糟糕,想亡羊补牢一下。听她这么一说,周之彦忽然发脾气了。“你是不是对我的安排不满?”他重重地踢了一脚椅背,“不管我说要做什么,你不是这个借口就是那个理由。”在学校谈恋爱时,他们从没吵过架,大约是因为相处的时间不算太多,她性格又软,所以吵不起来。
他回国后,他们一直两地分居,距离太远所以也没什么可吵的。
除了上次在电话里有较大的争执,简葇与他真的没吵过架。
周之彦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公子哥,少爷脾气很重。
但在她面前一向都是好脾气居多,迁就又忍让,基本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这次,简葇明显地感觉到他是真的生气了,心里极为不满那种。
其实她这次过来,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两人之间悄无声息的竖起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平衡仿佛被什么打破了。
她知道,这里面很大的原因在于她,是她的心思不再单纯。
一股难以言语的酸楚和苦涩在心底融化蔓延,她与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对不起,我没有不满。”她愧疚地道歉:“你想去滑雪场的话,我们就去。”
她妥协了,他却冷着一张脸朝前面司机道:“不去了,回家。”
面对他的无理任性,简葇张口想说什么,却觉得心累极了,最终什么也没说。
两人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默回到了钟家芝的别墅,院子里停了一辆黑色路虎。
周之彦瞥了眼车牌后在下车前拉住简葇的手,低声道歉:“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跟你发脾气。你骂我,打我,怎么都好,只要你能出气,能原谅我,行不行?”
他示弱了,一个劲地道歉,简葇也不好再冷着脸。
“我没有生气。”她声音淡淡的:“我也有不对。你什么事都替我安排得好好的,一直都在迁就我,容忍我,我不应该总是想着自己的事一再推辞你的心意。”
“是我的错,总是不顾你的意愿就自作主张安排一些你并不喜欢的活动。以后那些人多嘴杂过分吵闹的场合我不会再让你陪我去,我也会尽量少去的。”
“你要为了我把自己的生活习惯都改掉啊?”简葇摇头:“你不用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不好的习惯当然要改掉,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嘛,男人该有的肚量我还是太缺乏了。我保证,以后不让你迁就我,不让你生气,我什么都会让着你,只要你不离开我就行。”
他握着她的手,一脸的情真意切又小心翼翼。
这令简葇不由得想到,他大概是身体受伤后的原因,所以在她面前才会这般忍耐卑微。
刚才控制不住跟她发了脾气,现在又害怕她会因此离开他。
她心酸又心软。
“我不会的。”她小声回应。
-
管家从屋里出来,与司机打了招呼后,就在外面敲车窗,简葇顺势推开周之彦的拥抱。
“老刘,你这眼色真是越来越差了。”
推开车门时,周之彦不耐烦道。
“周少爷,太太让你们赶紧进屋,周先生也回来了。”
周先生?
闻言,双脚刚落地的简葇身子顿住。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之彦漫不经心问道。
“半个小时之前。”
管家毕恭毕敬回道。
第五十八章
简葇进屋后将外套脱下来挂到玄关衣架上,周之彦牵住她的往客厅走。
客厅的壁炉火光十足,墙壁烧得通红,刚走近一阵热气迎面而来。
周暮云与钟家芝各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谈事情,屋内热气十足,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将男人宽厚的胸膛与肩膀的弧度完美地勾勒出来。
一阵不见,他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掀起眼皮望向她时,眼底平静无波,不带任何情绪。
倒是她,在两人四目相交时,抵不过那股惊心动魄的紧迫感,下意识地回避,被周之彦紧紧攥住的手,掌心冒出了汗。
周之彦带简葇叫了人,钟家芝抬头问:“不是说去滑雪吗?怎么回来这么快?”
“哦,我腿忽然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
周之彦给自己找台阶下,钟家芝一听他说腿不舒服就紧张,张罗着要找医生过来。
“天气太冷才不舒服,没事。”他搂住母亲肩膀,将她按回沙发里,顺便瞥了一眼桌上打开的一份文件。
那是他们公司最近在谈的收购案,因为股权分配方面一直谈不拢。
“真没事?”钟家芝不放心。
“没事。”他保证。
“没事的话正好跟你爸谈谈,他对丰泰这个案子有不同看法。”
钟家芝示意他坐下来跟周暮云谈谈公事,周之彦却一脸不情愿。
“他又没回公司,我跟他谈什么啊?”
“他回不回来都不影响他对这个案子的最后决策。”
钟家芝扯了扯他手腕。“我跟简葇到偏厅喝茶。”
说着,她起身朝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就站在一旁不说话的简葇走去,亲密地挽住她手臂:“我们到那边去坐一会儿。”
客厅里只余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都不说话。
周暮云拿起烟盒,敲出一根点上。
他没抽,只是夹着,任由烟雾在指间弥漫。
“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最终还是周之彦沉不住气,率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横亘着的看不见的屏障。
“丰泰行事太冒进,现金流方面也存在着不少问题,迟早都要暴雷。”
周暮云说的冒进,是指丰泰在去年底联合国内两家公司组成新财团,与越南河内的大唐集团投资了三十多亿搞工业基建一事。
年中时大唐集团因国外一个项目出现了严重问题,被银行收紧银根,亏损严重,加上当地政策变动的原因,丰泰跟着也损失惨重。
他们经和集团现在就想趁丰泰现金流出现断裂之际进行收购。
丰泰是从事建筑起家的,后来涉及了多个领域的投资,在a城当地也算是有名的大企业。
他们旗下有一家科技公司,周之彦非常看好其研发潜力,但丰泰拒绝出售这家独资子公司,所以经和才有了这次的收购行为。
“现在是21世纪了,我们80后海归派年轻人行事作风不像你们六七十年代的中年男人,思想保守老套,没有一点冲劲与朝气。”
六七十年代的中年男人?分明是意有所指。
周暮云把玩着指间烟支的动作顿住。
“若是丰泰彻底暴雷的话谁负责?”
周暮云一张脸波澜不惊,语调却带着隐隐怒意。
“我负责。”周之彦下意识挺了挺胸,不想让自己输了势气。
“你拿什么负责?就拿你的冲劲与朝气?你自己数数看,从回公司到现在,你接手了多少个项目?又做成了多少个?零。工作是看成绩,不是看你嘴巴硬。”
男人的声线冷冽,气势逼人,语气干脆又强势,带着极为明显的低气压。
壁炉的火光映着他深刻的面部轮廓,可在暖意中却显得冷硬十足,在那一瞬间,尽显男人身上迸发而出的戾气。
周之彦从小就认识周暮云,小时候他对他一向都挺宽容,心情好时也带他出去玩玩。
钟家芝与他结婚后,他叫他一声‘老爸’,但两人之间其实没太深厚的父子亲情,他对他也不客气,该打的打,该骂的骂,不过真正算起来也没几次。
周之彦也习惯了周暮云一张严肃又面无表情的脸,但此时此刻他才发现,真正发怒的他,是真的能令人胆战心惊的。
他被他的怒意吓得怔住间,对面的人掐掉指间的烟,起身。
“这个项目,你最好给我调查清楚,拿一份完整的背调呈交给董事会再商讨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