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他的态度很诚恳,但她感觉得出来,他好像有些不高兴。
“我只是想表达那种奇怪的感受,不是拿你跟周之彦比,他比不过你。”
“你也知道他比不过我?”
“你十项全能,样样厉害。”
她夸他。
“工作这么久了,还是改不了假话成风,乱拍马屁的毛病?”
“我哪有?”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将脸埋到他温热的颈窝里。
“我们在一起,会让你很为难吗?”
她最担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如果……”
“如果什么?”他抓住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与她十指交握:“如果他们坚决不同意,你还打算丢下我啊?”
“我没有。我是不想你因为我们的事跟家里人闹不愉快。”
她确实没有退缩的意思。
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有与他共担风雨的决心。
他在现实中为她力排万难,她也可以陪他吹风淋雨。
可爱情诚可贵,亲情同样不可抛。
“别胡思乱想,一家人在许多事情上都会有意见相悖的时候。”他下巴摩挲着她头顶,声音低缓:“他们不同意是现阶段的问题。身为长辈,对于成年子女的选择,他们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再说,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我觉得,我母亲很喜欢你的,父亲对你也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那是以前,身份不同,态度当然会不一样。
孙媳妇变儿媳妇,正常情况下长辈能接受的都不多。
见她不说话,他轻笑了一声。
“大哥跟二姐还对你赞赏有加。”
“啊?”
她惊讶地抬脸看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能让他大哥与二姐对她赞赏有加。
“她说,上次你在餐桌上当众为我据理力争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为自己丈夫辩解。总算没辜负我对你的栽培与提拔。”
简葇想到自己那次当众颇为失态的发言,脸蛋发热。
“我只是实话实话。你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哪样?”
简葇不说话。
“他们说我傻啊?”
“你不傻。”
她反驳回去。
“那谁傻?”他笑问。
“我傻。”
她噘了噘嘴,带着抹撒娇的意味。
他笑得更开心。
“好了,不聊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加班。”
“你不是说我金饭碗要丢了吗?”
“只是打个预防针。”
预防他家老爷子退居二线后有可能干出一些与寻常不同,无法预料的事。
“放心,有我在,你的金饭碗丢不了。”
“没关系。树挪死,人挪活。”
她现在想得开。
“要真的没了金饭碗,我打个金笼子,养着你。”
“你要金屋藏娇啊?”
“金屋藏娇的重点在哪里?”
“娇?”
“你娇吗?”
“我才不做陈阿娇。”
陈氏阿娇是汉武帝第一任皇后,但下场凄凉,被废黜到长门宫,日渐悲郁,不得而终。
“我有让你做陈阿娇吗?”
“不是你要金屋藏娇的嘛。”
“金屋藏娇是你说的。我只是打个金笼子养头金猪,跟陈阿娇有什么关系?”
“你才是金猪。”
“嗯,我是养金猪的。快睡吧。”
他摸着她头发,抱着她平躺下来。
他不再说话,她闭着眼,睡意渐渐涌了上来。
-
早晨醒来,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翻身将脸埋进他睡了一晚上的枕头里,上面余留着他独特而浓郁的体味。
又在床上赖了两三分钟她才起身去浴室,简单冲了澡,洗漱好出来时,他两手满满地进门,神清气爽地招呼她过去吃早餐。
简柔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地也没梳理,形象全无。
“我回去换衣服。”
她给了他一个盈盈的笑,踩着棉拖小跑进房,动作迅速地将上班要穿的衣物从衣柜里抽出来,扔到床上。
关上柜门前,看到了那条藏青色的围巾。
这是她最近每晚临睡前都抽十几分钟出来,织了半个月才织好的。
心下一动,取了出来。
她的睡衣刚落下,那人就从身后搂住她,两只手从腋下钻过来。
“昨晚就该让你用这……”
男人在她耳边的喘息粗重了几分。
“你松手。”她涨红了脸,在他怀中挣扎,“上班要迟到了。”
“下次用它们试试。”
“下次。”
明明知道他要求什么,她明明没有做过,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弄,可却拒绝不了他。
他笑着去亲她的耳朵,脸颊。
她推开他的间隙,伸长手去够床上的衣物。
他替她扣好内衣扣,穿好毛衣,顺手拿到了那条藏青色的围巾。
“你的?”
他挑了挑眉。
“你的。”她婉转一笑,“我织的,你试试看。”
说着,她转身去梳头,动作极快地将绑了个简单的马尾。
转身过来,他还站在原地,围巾挂在他手上不动。
“合适吗?”
她问。
他抬手,拉开围巾,抛过她头顶,落在她肩膀上,将她整个人拉了过去。
“你来试才知道。”
她从他手里拿下围巾,微踮脚,将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一圈。
长度合适,围在他颈子也好看,她很满意。
“这个颜色,你喜欢吗?”
“可以。哪学的手艺?”
“家传。”
简母手工织品的手艺可厉害了,毛衣,帽子,围巾,鞋子,就没有一样是她不会的。
以前在老家,一到冬天左邻右舍的阿姨们可没少买上几斤毛线到他们家找她学习指导。
简葇现在这种水平是刚入门的,最基础简单的针法。
她也只会这种,也没时间学更复杂的。
她一直想送一份礼物给他,但对于什么都不缺的人来说,心意应该比较重要。
“不许拿下来。”
她笑得开心极了。
-
一起吃了早餐,他送她去上班。
时间还够,他们步行过去。
他穿着黑色大衣,搭着藏青色围巾,与她颈子上那条一模一样,典型的情侣装扮。
半夜下了雪,不大,天亮已经停了,地面湿漉漉的。
他一手牵着她走,一手替她拿公事包。
简葇这才跟他提起卫副县长一行人到她家里拜访的事。
说真的,这是她工作这么久之后,碰到的最担心处理不好的事。
他们跟她攀关系,不可能只来这一次。
次日林县长还亲自打电话给她,要请她吃饭,她以工作不便为由婉拒了.
他们今天是来认识认识,但来日一旦有用的着她的时候,就会开口找她帮忙。
若是她自己,自然可以置身事外,不与他们建立密切关系。
她担心的是,家里人扯后腿,那真的防不胜防。
虽然她已经跟她爸严正声明过不许再揽事上身。
“有些应酬是工作中必要的人情往来,还是要应付过去的,不然不利于开展工作。”
周暮云很客观地与她分析工作上人际往来的利弊。
跟他们可以保持表面上的客气,但要注意好尺度。
所以,这个尺度才是最难的。以她的交际应酬水平,很难把握住。
这几年地方驻京办有很多违法违纪的事,影响很不好,地方上的人来办事大都要经过驻京办,到时免不了又要跟他们打交道。
“那他们要帮忙办事怎么办?”
“现在你还不能做决策,顶多就是替他们搭桥牵线的作用,还是我之前提醒过你的,在你能力范围内守住原则与底线,违规违法的事情一律拒绝。当然,最好就是能以聪明又不会让人觉得你清高孤傲的方式推掉。”
“我没那么多聪明的方式,客气一点直接拒绝,行不行?”
她跟他说这话时,两人正准备过马路。
周末的早晨,路上依然人来人往。
原本与她牵着手的他放开她手,修长的手臂拦着她的腰际,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让她走到里侧,避免与人撞上。
“行,我给你兜底,你只要认真工作,保持廉洁自律就好。”
虽然她不知道他能为她兜底到什么程度,她也不至于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但有人护着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我能保证坚持自己的原则,我只担心我爸。”她低声抱怨,又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看他:“我爸最怕你了,改天有空的话你教育他几句,以后他绝对不敢再犯。”
周暮云笑。
“他可是我的未来岳父,我哪敢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