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心疼。
“要不要叫医生进来看看?”
“不用。”
“那你快躺下来休息。疼就不要说话了。”
她将他扶下来,调好枕头,让他躺好,又看了看他手背上的针管,周围好像有些肿,她抬手调慢了输液管的速度。
“要不要喝点水?”
他轻嗯了一声。
她倒了水过来,他躺在床上不方便,她找了个小汤勺,一点一点地喂进他嘴里。
喝完小半杯后,他说够了。
她将杯子放好,把椅子拉到床边,握住他手,脸颊与他手掌紧贴在一起。
“为什么不告诉我?”
调整好情绪后,她语气还有些许的哽咽。
“你工作忙嘛。”
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
“你就知道糊弄我。”
“改天给你糊弄回来。”
让一个不怎么聪明的人去糊弄一个聪明人,这种事,她哪做得来?
“若不是今天我打电话给司徒,你是不是打算瞒我瞒到出院?”
确实是这么个打算的。
“你打我手机了?”
“打通了,你没接。”
他抬了抬下巴。
“关静音,在抽屉里。”
他每天都会看几次,看她有没有打电话或发信息给他。
若是有,为避免她担心,至少回个信息给她。
但若是她没主动联系他,他就等好了再说,至少不是现在这样,胡子邋遢,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模样。
他本打算等司徒走后再查看手机,但人算不如天算。
也就差那么一会儿,她就打到司徒手机上了。
不过……
“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能让她这么着急地找他。
若非有人跟她说什么,以他对她的了解,在他已经提前告知他工作忙而且有可能要出国的情况下,她不可能这么焦虑不安。
说到这,简葇心里很感谢汪子楠的电话来得及时,要不然她根本不知道他病成这样。
她简单地跟他说了这事,他只是淡淡地嗯了声,没放心上。
“以后身体不舒服的话别骗我,行吗?”
她声音闷闷的。
“嗯,下不为例。”他保证。“只是普通肺炎,小事。”
他安抚她。
“司徒说你上呼吸机了,哪里小事……”
周暮云:“……”
他怎么不干脆说他大限将至?
“以后,他的话听一半就行了。”
“你跟我说面壁思过,他听说你在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这个听一半,我该怎么区分?”
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辩无可辩。
-
司徒的‘道听途说’确是不争的事实。
若他与钟家芝只是离婚,周父生气是必然的,但也不至于气到这个份上。
当日他回去时,家中已经坐着四位长辈,还有钟家芝。
他们都知道,这回谁也劝不住他们了,也没打算再劝。
但事情至此,双方长辈都需要一个交待。
钟母最后还是不免问到他,是哪家姑娘让他这般不管不顾。
周母紧了紧手,不知他会如何回应时,他已经坦白地承认。
钟家父母震惊得难以言语。
周父则是气炸了,只觉得自己的道德底线被这个小儿子挑战得彻底,当场一拐杖砸烂他与烟盒放在一起的手机。
“是我主动追求她的。”他再度坦诚。
“周暮云,你这把年纪了,竟然还做得出这种事?”
“这么小的小姑娘你也能下得去手,感情这么多年正经人都是装的?”
“万幸你现在辞职了,要不然作风不正这顶帽子,我绝对要扣到你喘不过气。”
“我们当初真是看走眼了。”
……
耳边都是长辈们的讨伐声。
“简葇那个女孩子怎么回事?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钟母看向自家女儿。
周暮云冷眼扫了一眼钟家芝。
她不得不站出来,硬着头皮解释几句,缓和局面,不要让他们把火烧到简葇身上。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我也有责任,我没有约束好之彦,让他在外面乱来才导致他们分手……”
她说得颇为含蓄,也算是为简葇站了个立场。
没办法,她不为她说话,周暮云就有可能将她的事情爆出来。
“你们第一次闹离婚,之彦跟简葇还没分手。”
钟母很冷静。
“妈。”钟家芝看了一眼母亲,没再断续往下说,但眼神暗示很明显,不要再往下追究了。
大家都是体面人,钟家父母知道多说无益,又训斥了几句携着女儿走了。
但周父不会被他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这么糊弄过去。
周父虽然少年从军,但两岁便开始读圣贤书,三岁识字,五岁看古注,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他当然不是封建老古板,但极为注重传统礼教。
自家儿子若是为了别的年轻姑娘离婚,他只能自愧家教不严。
但那个年轻姑娘是简葇,他还要跟她结婚,这对于周父来说就是礼乐崩坏,不容于世俗的事。
可他偏偏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底。
“你要离婚,可以.你要再结婚,我也不管。”周父捂住胸口,指着门口:“现在你去院子里跪,跪完给我滚出去,以后别跟人说你是我周家的人。”
这个跪完,指的是24小时的惩罚时间,这是他们周家的‘家法’。
小时候他们兄妹几个犯了错,抄书,练字或面壁思过,都是在这个时间限制内。
但被罚跪,还是在寒冬腊月里跪,他周暮云是第一人。
祖谱都能单开一页记录他的‘丰功伟绩’。
当然,周父是不可能将这么丢人的事情记录给后人知。
周母一听当然不乐意,上前劝说,说再大的错也没违法犯罪,面壁思过就行了。
周父大骂她慈母多败儿。
“这么冷的天,跪出事怎么办?”
“人家冰雕连战士能一动不动潜伏在零下30多度的雪地里一天一夜。他不是自称意志坚定,对爱情失志不移吗?真这么能,就给我好好跪。”
“那冰雕连战士不都壮烈牺牲了吗?”
“零下3度跟零下30度能比吗?零下3度他还想为爱牺牲呢?”
……
“爸,妈,我这就去跪。跪完这事咱就算完了。”
他毫无迟疑地转身往外走。
“算完了?周暮云你说了算啊?你老子我才说了算。你做梦呢你。”
“行了行了,他都跪了,你还想怎样?”
“你知不知道他多少岁了?他还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你还纵容他……”
……
“我应该陪你一起的。”z
简葇见他不说话,手指摸了摸他长满胡茬的下巴,声音动容。
“一起什么?”
“一起跪。”
做错事的不仅是他,她也有错。
他笑了下,说她傻。
“还疼吗?”
“哪里?”
“膝盖。”
“还好。”
其实跪到半夜,母亲就心疼得不行。
撑了伞,带上煮好的姜汤偷偷出来看他。
是他倔,不接受母亲的偏宠,姜汤不喝,大衣也不要,一倔到底。
反正,这场家庭战争最后的输赢还未定。
-
司徒敲门,打断了两人的‘浓情蜜意’。
家里的阿姨送饭过来,司徒领人进后,径自坐沙发上。
阿姨将两个保温壶放好后进到里间,问周暮云要先吃粥还是先喝汤?
说完忍不住多看了简葇几眼。
简葇尴尬得脸蛋微微发红。
“放着就行,你先回去。”
周暮云吩咐。
“你生着病,身子不利索,我等你吃完再回。”
阿姨不放心。
“我媳妇儿在这,她会照顾我,回吧。”
简葇脸更红了。
阿姨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达了周老夫人的关心与问候后便走了。
“你也走吧。”
周暮云指的是拿着手机跟人聊天聊得一脸坏笑的司徒。
“老周你过河拆桥,重色轻友。”
“我不炸桥已经算好。”
“小媳妇儿,那我走了。”
司徒起身跟简葇告别,被人狠狠瞪了一眼。
他叫谁小媳妇儿呢?
司徒了然一笑。
“简秘书,你好好照顾你们家老周,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我送你。”
简葇要送他,被床上的人拉住。
“不用送。”
司徒也说不用送,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
他的点滴正好打完,简葇按铃,护士姑娘进来取走吊瓶时,她到客厅将阿姨送过来的汤,粥,还有饭菜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