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中的学业非常紧张,可哥哥一回来就放下沉重的书包,问起了自己:“这么睡不冷吗?”
  他没有等到江清欢的回答,索性拿过了旁边的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小时候觉得无比宽敞甚至还能在上面玩耍的沙发,如今江清欢得蜷缩成一团才能睡着。
  醒来时已将近七点。打开手机林姨又给自己发了好几条消息,关切的话语有好多。
  回复完林静云,江清欢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这才想起衣服还没有收。
  临近下班的那场大雨,大概会把自己的衣服淋成湿漉漉的一团吧…这样想着,她已经来到了阳台。
  可晾衣架上空无一物,她下意识的转头往床上看去,那里已经摆放着叠好的衣物。
  江清欢站在床前思考了好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中午从医院回来,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将衣服收回来的,不然也不会没有印象。
  最近的精神状况一直都不太好,不知是不是因为工作的需要再加上神经的高度紧绷,江清欢的睡眠状况非常糟糕。
  她没有多想,将衣服塞入衣柜里就转身进入了厨房。
  厨房的灯光昏暗,之前就想着有空要将灯泡彻底换掉,可一直没有等来休息的时间。
  简单的解决完维持生命体征的晚餐后,洗漱完江清欢就躺回了床上。
  夏季的天气闷热,更不用说梅雨季的老小区。潮湿压抑弥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就连墙壁都非常容易渗透出水渍。
  江清欢将空调打开后,就昏睡了过去,
  她的睡眠质量非常糟糕,神经衰弱的情况下,家里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将她惊醒。
  譬如现在,她听到了从窗外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沉闷的声响让江清欢以为外面又下雨了。
  睁开眼睛的刹那,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睡前已经开了空调将窗户关闭得严严实实,现在的卧室里是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噪音的。
  沉闷的声音还在继续,就好像是有人在窗外猛烈敲打着窗户。
  江清欢立刻起床,她抬头在黑夜里看了一眼空调的温度。还是中规中矩的26°,但家里的温度明显降低,就好像是数九隆冬里刮过穿堂风的走廊,她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于是顺手拿过了盖在椅子上的毛毯。
  声音的源头是从哥哥的房间里传来的,漆黑的室内显得尤为响亮。
  起初听起来还以为是有人在拍打窗户,现在的演变简直就像是有人在用头去猛烈的撞墙。咚咚咚的撞击声过后,伴随着几声骨碌碌的滚动,听得让她无比心烦。
  犹豫再三,江清欢抬头看了一眼贴在门上的那幅画,还是下定决心拧开了插在锁孔里的钥匙。
  门被彻底推开,打开的房间里飘起了风。江清欢已经好久没有进入过哥哥的卧室了,一切都和以前一样,维持着老样子。
  可那声音还在继续,江清欢循声望去,被风吹起的窗帘飘飘扬扬,正随着窗户敲打的声音舞动着。
  声音尚未停止,甚至因为江清欢打开了房门而变得更加有恃无恐起来。她毫不犹豫来到窗前,迅速拉开了窗帘。
  腥锈的气味扑面而来,整面窗户上爬满了猩红的血手印,正随着拍打的声音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另一扇窗户。浓稠的血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在台面上积蓄成了一汪水塘。
  江清欢踉跄着往后退去,又顺势从身上掏出了那把她刚刚从卧室里拿出来的小刀。正对着不断冒出血手印的窗户后,她立刻举起小刀劈了过去。
  林静云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她,即便是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也不要流露出害怕的情绪,要在气势上压过祂们。祂们喜欢吞噬掉一切动摇的情绪,一旦被祂们察觉到这种念头的滋生,只会是死路一条。
  小刀在空气中划过了一道道凌厉的轨迹,每一次落刀,江清欢都重重地劈开在了那堆血手印上。
  手印被一分为二,从中间撕裂开来,而内里往下滑落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流淌出了被捣碎成絮状物的类似于肉的组织。
  江清欢紧盯着那些类似于棉絮的组织在不断融合重组,在看到组织滴落在脚上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墙倒的轰鸣。
  再次望向窗外时,她在一叠的血手印里,看到了哥哥那一双圆润的眼睛。
  第2章 交织
  江清欢是被自己的闹钟吵醒的。
  为了养成不赖床的好习惯,闹钟的铃声是一首鼓点极为热烈的歌曲。
  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这一首曲子,简直是会从床上弹起来的地步。
  很显然,江清欢今天也是。
  她知道长期这样做对身体肯定不好,但她没有任何办法。
  医院的到岗要求是七点半,那也就意味着她必须差不多六点就要起床。
  拍了拍狂乱的心跳,对于昨晚所做的噩梦她心有余悸。即便是最近因为压力太大,所做的噩梦有不少,但都没有比得上昨晚梦到的那般恐怖。
  联想到梦中哥哥那双湿漉漉的、圆圆的眼眸,江清欢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准备这周如果有休假的话,还是准备去看一看医生。
  清晨通常是最为忙碌的时候。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予江清欢去思考。简单的洗漱过后,她准备去做早餐。
  路过客厅的时候,她特意留意了一眼哥哥的房间。和昨天一样,完好如初,那张皱巴巴的画仍然紧贴在门上,正随着风轻轻晃动。种种的一切都在提醒江清欢,昨晚仅仅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没有任何怪异的发生,更没有墙倒下的状况,一切只不过是自己日思夜想哥哥,而造成了精神崩溃,才会使得噩梦加剧。
  实际上很少有人会在梦醒时还将自己所做梦的细节记得尤为清晰,但江清欢不是。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印象深刻的梦,她都会记得非常牢固。
  小刀划过那团黏腻猩红的组织,从内里爆发而出传递到手上的令她牙酸的触感,仿佛还历历在目。
  江清欢的早餐通常都是白粥配榨菜。偶尔觉得自己胃口好的时候,会破天荒的多加一个烧麦或是一块馒头。只不过她讨厌大部分的烧麦里都会放入香菇,所以会匀出一点时间来,仔仔细细的将内里的香菇一并挑走。
  这些从小时候就养成的坏习惯保留至今。仅仅只是因为一点点的小事情,江清欢就会无可抑制的想到了哥哥卫晏池。因为有关于挑去她不爱吃的菜等等这一系列的工作,以前全部都是交由哥哥来完成的。
  老小区的不方便体现在了各个角落,江清欢必须要将自己的电瓶车推到地下室才可以进行充电。
  最近的梅雨季导致地下室的路变得潮湿而又闷热。江清欢刚步入进去,就已经被独属于地下室的气味,熏得晕头转向。
  这味道闻多了有点上头,她不敢在昏暗的地下室久待,将电瓶车解锁后,就努力往上坡路推去。
  头顶的声控灯无比昏暗,暗黄而浑浊的灯光只能堪堪照亮脚下的一方天地,江清欢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电瓶车座上枯叶很多。
  她感到有些疑惑。昨天吃完晚饭就将电瓶车推进了地下室充电,更没有推出去的可能。她俯下身子拈起了细细的叶根,仔细打量。
  树叶枯黄蜷缩成一团,更像是在车座上躺了很久的样子。
  江清欢回头看了眼昏暗无比的地下室,加快了推动电瓶车的步伐。
  她所住的小区与工作的医院距离一条马路,笔直的路线过个红绿灯就能抵达,三五分钟的路线能节省不少时间,这也是当初江清欢选择住回来的原因之一。
  江清欢目前的工作是在一家二乙医院的中心药房负责当药剂师。随着住院部病人的增多,通常她的早晨都非常忙碌。忙着分发大输液又忙着配口服药品,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怀念从前。
  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医院,也无非就是日常工作没有三甲医院那么忙碌,再加上之前大学就在这里实习过,所以江清欢可以预留更多的时间去准备考事业编。
  中心药房是负责住院病人的药物分配。住院部分为四个病区,而整个药房的人手也就只有四个。江清欢大学毕业以后就马不停蹄的去考了药士,刚巧在这家医院工作满了一年,又去考了药师。
  同事四人,除了组长唐婷已经是主管药师外,大家都是药师,所以整个工作氛围还算是融洽。
  江清欢一边将大输液的氯化钠放入框中一边听到石竹的八卦声。石竹知道的小道消息往往是最灵通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第一手消息,总之只要是江清欢和她搭班三四病区的分发药物,基本上都会听到她的八卦。
  “你们听说了没?昨天急诊值班的小余说那边闹鬼呢?”
  一句话就瞬间勾起了其他人的兴致,发放口服药的王瑞文立刻转过身子,激动的问道:“什么情况?急诊晚上不是有很多人值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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