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江清欢摇了摇头,将发生的事情全部汇成了一句话:“我们刚刚陷入阵法了,而且是在秦家。”
  “什么?秦家?”柳烟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又试探性的重复一句:“真的是在隔壁吗?那秦川墨呢?他有没有受伤?”
  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让江清欢回答,她叹了口气,学着平日里林姨处理事情的口吻说着:“客厅的狐狸雕像因为这些被打碎了,他在哭。”
  “我去看看,我去看看,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柳烟直接起身。手拍在桌上的声音很响,她推开门的姿势有些狼狈。
  江清欢盯着她步伐踉跄的背影,又询问起之前的问题:“秦川墨说他是狐狸,真的吗?”
  林静云吹了吹茶,抬眸望向了江清欢:“民间流传的'狐狸嫁女'的故事你应该听过。而柳烟就是其中的女,秦川墨则是子。但他身上只是附了狐狸的魂,所以还算是个人类。你也很奇怪吧?他们家实在是太错综复杂了,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
  “可我在地下室看到他的脸上包括他的视力,和狐狸很像,但也像是很多种兽类的特征。”江清欢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林静云,后者只是心领神会的笑笑。
  “狐狸嫁女”的故事,江清欢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了。
  传闻深夜要将女嫁出的狐仙,会专挑那些还在外面游荡,没有睡着的小孩下手,将孩子们收作自己的金童玉女。此后,孩子再无法回家。
  和很多城市里流传的“熊家婆”的故事很像,大多也是为了告诫孩子深夜不要独自游荡。
  江清欢直到现在还记得那首“狐狸嫁女”的童谣是怎么唱的,虽然只依稀想起前两句话,但那股子阴森森的旋律还是会回荡在脑海。
  天黑黑,心慌慌,狐仙嫁女要抬轿
  风急急,路迢迢,盖头掀时骨生娇
  她顿了顿,将这段熟悉的旋律努力摈弃,又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林姨身上。
  “所以你看到他时,他只有这么点能力。狐狸的魂在他的体内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少便利。和我之前与你说的方式很像,他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活。这样的方法更加稳妥一些,毕竟秦家目前就他一位继承人。人有三魂七魄,他将其中一魂献给了狐仙,得到的利润也大,风险也大罢了。”
  “可那尊狐狸雕像,还有林姨你从小就和我说的秦家拜了个狐仙姑奶奶的事情…”江清欢一头雾水。
  林静云放下了茶盏,定了定神望向了江清欢:“拜的是柳烟,秦川墨身弱,当年迫不得已想了这个方法,可没想到还是支撑不了多久。”
  “柳烟阿姨?!”江清欢听到了自己惊诧的声音,旋即又忍不住说道:“那为何之前不说这些,还是说因为我这次已经踏入了她们的地盘,所以也就变相承认了可以知晓真相?”
  林静云点了点头。
  江清欢似懂非懂,却又听旁边的林静云继续说着:
  “你刚刚是撞上纸人索命了,浑身上下的煞气都很重。之前小秦有偷偷过来向我询问这些事情,想来他把你叫过去也是因为这个。那本册子里记录的东西你应该看了不少吧。没事,我就在这里,你现在可以把它们全部看完,不会有任何东西打扰到你的阅读。”
  江清欢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林姨的两段话信息量很大,她在纠结先问秦家的问题还是那册子的事情。
  权衡再三,她干脆将哥哥可以与自己在脑海中对话的事情告诉给了林静云。
  林静云听了也只是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她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笑笑:“对,只有你可以这样。我们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连接的通道只会存在于你与祂之间,传递的方式应该是直接传到了你的脑海里吧?”
  “这很稀奇。”江清欢说着,又听林姨补充:
  “那是因为你是钥匙,所以才能听到心声。”
  “钥匙?”
  “对,你本来就是钥匙。”
  她看着林姨含笑的眼眸,捧着那本手册来到了祠堂。
  祠堂的长明灯与蜡烛摇曳着,江清欢选了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坐在了蒲团中央。
  “这本来算是你母亲写的实验记录手册,我的师傅芩矜认为在此基础上,应该也算是你母亲的日记本,所以她在相对应的位置做了很多批注,你从字迹上应该可以进行辨认,因为里面有三种不同的字迹。”
  “我没有看过这本记录,只是将当年芩矜的话原封不动的传递给你。”林静云倚靠在门边,她定了定神,又补充道:“你可以慢慢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记在心里,到时候一并告诉给我。”
  林姨离开了。这个点里,家家户户都已经到了熄灯睡觉的时间,也因而祠堂里的一切都非常的寂静。
  小黑没有跟过来,江清欢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本扉页泛黄的本子。
  一开始的好几页上面的字迹清秀,非常端正。记载的记录也好日记也罢,完全都是没有日期的。
  江清欢将目光落在了其中一页上,这一页的文字很多,更像是一篇用以诉说的日记。
  [今天不知是第几次实验了,在地下的封闭式实验室里使我看不到阳光。
  头顶的仿真模拟灯光模拟不出真正光辉给予我的感觉,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暴露在地面是什么感觉。
  我的孩子,我那可爱的孩子,我没有任何分身与精力去照顾她。实验已经进行到了关键阶段,我只好拜托人带了好多好多的立体书用以弥补我的孩子。
  那些书来自地面,是时下最为流行的玩意儿。我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
  不过好在,我的孩子是安静的。她很喜欢看书问题也很多,实验室里的生活因为有了她也不会像以前那般枯燥。
  我可以带孩子上班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我非常兴奋。
  孩子会时常睁着天真的眼睛问我“阳光会是什么样子”、“那些花朵又到底会长成什么模样”、“它们会授粉吗?会有蝴蝶吗?”孩子的问题很多,隔三差五的就会冒出来几个。
  我无法回答,我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向她去描述这几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我担当不起母亲的职责。
  我只会埋头实验,实验的记录数据远比孩子的问题更为吸引我。
  不,我的孩子,我那如栀子花般柔软的孩子,她不会像花朵里隐藏的蓟马那样四处乱窜,她只会以灿烂的笑容面对我,即便我回答不上来这些问题。
  我的孩子绘画天赋很高,我尽我所能将能给予她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我期盼花开的那一天,又是否如同这栀子花般扑鼻。 ]
  这一页的记录结束了,江清欢看到位于最底下有一行潦草的批注。
  笔锋飘逸,应该是芩矜的笔记。
  她将“地下的封闭式实验室”用不同颜色的笔圈起来,又在旁边打上了好几个问号,而“阳光”后面则是画上了一枚还带着小脸的三角形太阳。
  江清欢看着为数不多的批注,又努力去辨认那一行小字。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年代久远,亦或者是笔墨太过于浓重,这些字句都糊成了一团,难以理解真正的用意。
  她又翻看了接下来的另一篇日记。
  这几篇日记字迹舒服,江清欢在心里暗自默读了下去。
  [我不知在这里度过了多久,工作的枯燥乏味时常会让我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度日如年…我不知道时间的概念,实验室的时间是固定的,采用的并非是24小时的计算方式。
  我觉得有些好笑,不知这样的设计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要我们抛弃这种观念专心研究呢,还是刻意扰乱我们的思想。借此来进行一场大清洗。
  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我更不可能会去理解这些。
  这些不在我的工作范畴内,我只需要上交我每天需要研究的报告数据那就足够了。
  常年在这里待下去,已经有很多成员的精神遭受到了极大的摧残,她们会定期到地面上去,接受医生们的治疗。
  即便大多数人都不会回来,即便每个人都会带着面罩用以遮掩住真正的面容,所以我对自己的小组成员们没有太多的记忆。
  因为他们她们就像是消耗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掉一批,涌入了新鲜血液。
  实验的整个过程是需要磨合的,这种日复一日更换成员的方式我很不喜欢,但这些成员胜在安静,不会以一件小事情就来打扰我的研究。
  也就只有这么点价值了。
  我有时候会羡慕这些人,因为她们有进入地面的机会,能去品尝一口新鲜的空气。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有的话,我会祈祷。
  孩子的精神很好,身体也健康。这是唯一值得令我庆幸的事情。
  她时常缠着我,央求我陪她玩故事书上的游戏。
  我不会玩,实验室内也没有这些可供她玩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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