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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这么好的条件,我舅妈不先介绍给我表妹?估计缺胳膊少腿吧。”
  “你就成心气我吧!等你把自己耽误到快三十,介绍的对象不是离过婚带孩子的,就是些歪瓜裂枣。趁着现在年轻,有资本,就得抓紧!”
  “我们公司到处都是三十没结婚的。”
  “所以说你们公司不行。”
  池锦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冰凉的液体带着决绝冲下喉咙,那句话脱口而出,像淬了火的刀锋:“结过婚有过孩子怎么了?要是我真喜欢,我就给他小孩当后妈!”
  “嘟——嘟——嘟——”
  忙音骤然响起,电话那头气得挂了电话。
  池锦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丧气地将冰啤酒一饮而尽,心里沉甸甸的,又闷得慌。妈妈描绘的那种“安稳”未来,确实清晰,但底色却让她感到一种窒息的灰暗。考公、相亲、回老家、结婚生子……每一步都像被设定好的程序。而她现在的生活呢?哪怕是些细碎的、充满不确定性的“不安稳”,在她心里,却比那个被规划好的“铁饭碗”更鲜活,更有吸引力。
  第9章 .师兄在上
  赛博克不出意料地夺了冠,岳凯儒以微弱差距再度遗憾摘银。《面孔》纸媒和体育面孔专栏出稿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虽然选择了亚军的小众赛道,文笔不错,金句频出,但反响一般,销量持平。
  “业内口碑其实不错,新媒体那边的数据反馈也还可以。”茶水间里,江叙欢温声安慰趴在桌上闷闷不乐的池锦,“别太往心里去。”
  池锦蔫蔫地点点头,心里像堵了团浸水的棉花。她本指望靠这一仗漂亮翻身,结果只是条咸鱼翻了个面。
  说到底,还是怪自己能力不足:“谢谢欢欢姐,可能是我有点眼高手低了。”
  “好啦,调杯咖啡提提神,回去干活儿吧。”江叙欢拍拍她的肩,声音压得更低,“你看这低气压,连小秦都不敢凑过来跟你说话了。可别让有些人瞧见你这模样。”
  池锦勉强坐直:“我没事,欢欢姐。就是……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没把握住。”
  “不甘心就拿出行动来,动动嘴皮的功夫谁都会。”
  江叙欢闻声站起来:“主编。”
  陈以声的目光越过江叙欢,落在池锦身上,像审视一件不合规的稿件:“工作时间在这里偷懒?编辑部不养闲人。”
  池锦连回嘴的力气都提不起,耷拉着脑袋,跟在江叙欢身后往办公室挪。眼看就要回到自己的工位,
  身后那催命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得足以让整个开放式办公区都听见:
  “池锦,来我办公室一趟。”
  池锦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他明明可以在茶水间直接说,偏要等她回到工位区域再扬声召唤,分明是当众给她下马威。
  “不要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天才编辑。”门一关,劈头盖脸的训斥便砸了下来,不留半分情面,“市场不会围着你的情绪和预期转。看看a组现在是什么氛围?你心情不好,就要整个团队跟着一起丧气?”
  池锦本就心烦:“……我难受一下都不行吗?公司哪条规定不准员工有情绪?”
  “专栏没出差错,数据也没滑坡。仅仅因为没达到你个人的预期值,就得让全办公室陪葬?”陈以声的声音冷得像冰,“《面孔》开刊以来,成绩不如意的专栏多了去,哪个像你这样把情绪挂在脸上影响所有人?编辑部不是你的个人秀场。如果你连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我可以帮你申请调到其他清闲杂志养老,正好遂了你的愿。”
  池锦又生气又委屈:“我也没在工位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吧?我自己去茶水间冷静一下,欢欢姐来安慰我,你偷听什么?再说了,这篇专栏您也有参与,你难道不希望有个好结果吗?”
  “你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陈以声寒声道,“我那点所谓的‘参与’,不过是基于主编立场提出的客观建议。你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我只是不能这么轻易地将一次不成功抛在脑后。”
  “但你愚蠢到了把这种情绪带入了接下来的工作。”
  这分明是火上浇油!池锦越想越气,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几步冲到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我怎么恶贯满盈了要被你这么针对?你这么好心连下属的情绪问题都要干涉,要不要去关心下食堂的保洁阿姨,她前天刚刚离婚。你要不要出于人道主义做一下她的心理医生?”
  一句比一句尖锐的顶撞,噎得陈以声脸色铁青。
  “你就是想看我笑话才留我到现在的吧?我一没表功二没违规,就情绪不好也要被针对吗?”
  看着他那张毫无柔和可言的脸,池锦更生气了:“你们给我开多少钱还要我每天阳光明媚的上班?我又不是蒙娜丽莎我用得着成天微笑吗?你不是也每天扑克脸颐指气使骂这骂那的吗?就你这张嘴,怪不得只能和山顶洞人交流了。”
  “池锦。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语气平平。
  “知道,我的上司嘛,陈以声陈大主编,杂志社的中流砥柱。”池锦一字一句直戳他肺管子。
  果然作为上级,就不能给下级一点好脸,否则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蹬鼻子上脸。
  陈以声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她,宽阔的肩膀绷得死紧,似乎在极力压制翻涌的怒火。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是小倒霉蛋段星澈,正好撞上陈以声的枪口——
  “陈主编,明天下午去景大的采访……”
  “照常!”
  段星澈被他的语气吓得浑身一颤,察觉到火药味,不敢回话。
  “你现在的状态,会影响受访者。”陈以声道,“不要表现得还不如一个实习生。”
  “我没忘,现在就去准备。”池锦道,“我自己的专栏我会负责好的,不劳您费心。”
  段星澈挠挠头:“陈主编,虽然我是实习生但也会珍惜这次机会的,我一定不会给池编辑添麻烦,会好好努力的!”
  “我们会准备好的。”池锦看了一眼段星澈,“小段,咱们去讨论室再确认一下细节。”
  说罢她先一步走出办公室。
  直到第二天三人一起去景大,池锦都没和陈以声说一句话。
  池锦既不解又愤怒,活阎王没有情商的吗?看不出来和他在一起会更影响情绪吗?池锦突然感觉自己像他们家那只肥猫,只在他面前炸毛。
  主编和专栏编辑都没说话,小段主动破冰:“池锦姐叫我一起来长长见识。她说陈主编您经验丰富,叫我借此机会好好学习一下。”
  后半句话是高情商的小段为了投桃报李自己加的,池锦却借题发挥:“不要像我一样上班一年半还经验不足。”
  “你确实应该好好学习一下。”
  无辜的段兴澈这才发现两个人的气氛相当紧张,表情立刻交织着惊恐不安,一时间不知道该堵上耳朵还是该立刻找个借口开溜。
  “池锦姐,要不我还是坐地铁去吧?我下载了个app有五次免费乘车券还没用。”
  池锦猜到他要临阵脱逃,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背包带子。说道:“不、许、去。”
  一路上池锦气压都很低,昨天顶撞上司之舟,巨大的恐怖和后怕感包裹着她。她其实明白,无论是江叙欢的安慰,还是陈以声的严厉,本意都是希望她尽快走出低谷,重整旗鼓。只是陈以声那张嘴……实在太毒了!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道歉。必须立刻、诚恳地道歉。
  她打定主意,等陈以声的车开到景大,就立刻向他低头认错,化干戈为玉帛,无论如何不能影响接下来的采访。
  然而,陈以声这个人,仿佛天生就跟她八字犯冲。
  车子刚在景大林荫道旁停稳,池锦酝酿好的道歉词还在舌尖打转,陈以声已率先推门下车。他后备箱里利落地拎出两盒滋补品,然后脚步毫不停顿,熟门熟路地朝着校园深处一栋古朴的教学楼走去。
  池锦和段兴澈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池锦忽然想起来他们俩是校友,陈以声也是景大新闻系的。
  她带着歉意主动示好,“陈主编,之前您导师是谁呀?”
  “刘敏。”
  池锦脚步猛地一顿,眼睛倏地瞪圆:“啊?!”
  在此之前她完全不知两人师出同门。
  段兴澈也懵了:“啊?”
  他目光转向段兴澈:“小段,你不是一直说想来景大看看吗?机会难得,离约定采访时间还有一会儿,你先自己转转?”
  说着,他极其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牌递过去:“顺便去人文学院的教研室看看,找找有没有合适的素材。”
  上司的上司发话,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哪敢不从?段兴澈求助般地看向池锦,却只得到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接过工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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