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周五一早,池锦点开新闻就看到了利好消息。赛博克因为被举报涉嫌服用兴奋剂,正在接受组委会调查。一旦证实,冠军将顺延给亚军岳凯儒。这对于押对宝的《面孔》编辑部来说可以说是锦上添花,喜从天降。
然而,这份好心情
在她踏入写字楼闸机口时,瞬间被粉碎。
一个形容枯槁、双眼布满红血丝、眼袋浮肿到几乎外凸的男人,正像幽灵般蹲守在闸机旁。
正是被开除的罗城!
见到自己,他忽然扑过来,双手狠狠抓住她的肩膀,声讨自己这半个月求职都如此不顺,一定是因为老东家给他下了绊子。而之所以会被开除,就是因为有人打小报告。
“我可算是想明白了,就是你前脚离开办公室我后脚就被开了。”他盯着池锦,“好啊你,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玩阴的,暗地里下手。”
池锦又惊又怒,奋力挣扎,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四下寻找保安的身影。清晨人流稀疏,她的呼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好啊!你都不装了!”
罗城狠狠拽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她的皮肤,疼得池锦毫无招架之力,连连后退。
时间尚早,人流不多,她大叫:“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姓陈的平时不是骂你骂得最多吗?居然还告状?你就活该在办公室里被当作实习生一样吆五喝六——”
“放手!”
陈以声不知何时出现,大步流星地跨到两人之间,一把扣住罗城的手腕,力道之大,让罗城吃痛地松开了对池锦的钳制。池锦立刻像受惊的小兽,揉着生疼的手肘,迅速躲到了陈以声身后。
“是我辞退的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感受到靠山的力量,池锦的胆子也壮了,从陈以声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指着罗城,狐假虎威起来:“罗城!之前我还觉得你被开除多少有点情有可原,现在一看,你就是活该!”
“你……”罗成恼羞成怒,站起来就要反击,“好啊你俩沆瀣一气。池锦,别以为你告了我的状陈以声就能高看你一眼,你就是他的一条狗!一条——”
话音未落,陈以声忽然像一头狩猎的狮子,在罗城扑上来的刹那,他猛地侧身,一手格挡,另一只手则狠狠揪住罗城的衣领,“砰”地一声将他狠狠掼在冰冷的金属闸机旁的墙壁上!
罗城被撞得眼冒金星,痛呼出声。
“道歉。有什么冲我来。”陈以声的身体依旧牢牢挡在池锦前面,但他的左手却下意识地反手向后,紧紧护住了池锦的胳膊,将她严严实实地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罗城双目赤红,羞愤交加,像一头彻底疯狂的野兽,挥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陈以声毫无防备的右脸上。
池眼睁睁看着陈以声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嘴角开始渗血。她立刻从陈以声身后冲出来,指着大厅上方明晃晃的摄像头,声音几乎颤抖:“看清楚!这里全是监控!你动手打人,证据确凿!我现在就报警!等到了警察局,看警察信谁的!”
罗成也只是想出口气,这一拳也确实不轻,他自知理亏,刚才那一拳完全是羞怒之下的冲动,此刻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后果的严重。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了几句,灰溜溜地走了。
“您没事吧?”池锦立刻转身,紧张地看向陈以声。
答案就写在他右脸颊上那片迅速扩散的、触目惊心的红肿淤青。
她气得眼眶都红了,二话不说,一把抓住陈以声的手腕就要往外走:“走!我们去报警!验伤!调监控!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了。”陈以声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微微用力,止住了她的动作。
“什么意思?”
他站定,声音因为脸颊的疼痛而有些低沉,却带着安抚的意味:“我知道。伤情报告,监控录像,证据链完整。无论到哪里,都是我们占理。但他今天来,就是想发泄,现在他目的达到了,也怕了,不会再来了。”
“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这种时候还这么冷静!”
陈以声顺着他自己的话说下去:“他没跟你道歉。如果你在意这个,我们现在就去报警,让他当面给你道歉。”
“您没事吧?重点是这个吗?”
“只是为我的伤不用小题大做。”
池锦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里那股憋闷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她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不就是骂我是您的一条狗吗?放心吧,您平时骂得可比这难听多了,我早就免疫了。”
这话让陈以声微微一怔,他垂了垂眼眸,嘴角不受控制地轻轻抽动了一下,低声道:“……对不起。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平时说的也一样。”
“好了好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处理下您的伤口!编辑部药箱里有冰袋和药油吧?再拖下去,您可就要破相了!”她半开玩笑半是催促,再次拉起他的手腕。
他低头瞥了一眼她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那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力量却莫名熨帖。他沉默着,没有提醒,没有挣脱,只是顺从地被她一路风风火火地拉着,刷卡过闸机,快步走向电梯。
第12章 .帮我个忙
直到把陈以声按在自己工位的转椅上坐好,池锦也没意识到自己始终紧攥着他手腕的动作有何不妥。好像手心的温热理所当然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坐好,别乱动。”
她命令式的语气让陈以声微微一怔,竟真的依言保持着被她安置的姿势,直到她抱着两瓶云南白药匆匆跑回来,他还维持着上身微倾、下颌轻抬的姿态。见她捏着红白两瓶药雾左右为难,他默默伸出食指,点了点红色的那瓶。
“嘿,我说了别动。”池锦伸手托住他的后脑勺,“还好伤的是脸颊,要是伤到眼睛可就坏了。”
陈以声顺从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然而下一秒,他又忽然睁开,眼神清亮地提醒:“好像……还没冰敷。”
手忙脚乱的池锦懊恼地“啊”了一声,然后快步跑向卫生间。趁着这间隙,陈以声才微微放松身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池锦堆满文件的桌面。一排五颜六色的便利贴粘在显示器边缘,其中一张醒目的亮黄色纸条被贴在正中,上面只有四个字——周铖编辑。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若无其事地恢复刚刚池医生让保持的姿势。
“不错,还知道遵医嘱。”池锦举着用洗脸巾包裹的冰块,“忍着点,会很疼。”
冰凉的刺激让陈以声几不可察地吸了口气,但他面上依旧平静无波,甚至配合地眨了下眼表示准备就绪。
“痛阈值真高……”池锦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指挥道,“闭眼,屏住呼吸。”
陈以声乖乖地闭上眼睛,这还是池锦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的脸。睫毛不算太长,但是卷起的弧度很漂亮。除了太阳穴的几颗小痣,眼睛下方居然还有一颗小小的滴泪痣,按照命理学的说法,这种面相的人一生流水,半世飘蓬。
东想西想的时间有些长了。闭目等待的“患者”大概等得有些不耐烦,毫无预兆地倏然睁开了眼睛。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黏腻的、不合时宜的暧昧让池锦先红了脸。
池锦的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闭眼……上药睁眼干什么?”
“疼吗?”
池锦微怔,下意识反问:“您受伤……我疼什么?”
“手腕。”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刚才被罗城抓过的手腕,“还疼吗?”
嘴唇的翁动让池锦有些心猿意马。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作为下属,与上司维持着这样的距离和姿态,是多么的不得体。
见她不回答,陈以声看着她被攥红的手腕又问:“池锦?”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竟让池锦生平第一次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而脸颊发烫。她后退两步,不自然地把两罐喷雾塞到陈以声怀里:“那瓶……白色瓶子您回办公室自己喷一下就行。”
池锦抬起另一只手挡在两人之间,下定决心隔绝那奇怪的视线交流:“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还得谢谢您刚才出手相救呢!”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面上却依旧一本正经:“老师没教过你?和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才礼貌。”
池锦
只好把手背到后面:“谢谢大侠不计前嫌出手相助啊。”
“真想谢我?”陈以声顺势接口,语气自然,“那帮我个忙。”
池锦正要问是什么事,江叙欢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踩着高跟鞋,目光在工位旁姿态略显“亲密”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陈以声红肿的右脸上,满脸的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