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可不是打趣,是实话。”
她抚了抚心口,笑道。
“妹妹不若同姐姐们说说,你是怎么讨殿下欢喜的?姐姐们也好学学。
改日殿下往我们屋里去,我们也能讨个殿下的笑脸,你说是不是?秦昭训。”
秦昭训拿眼角瞥槛儿:“嗯。”
槛儿的关注点有些偏了。
心道太子的笑脸,她有见着太子的笑脸吗?
嗯,见过一回。
重活回来那晚,她答完他的那个问题之后他笑过,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昨晚倒是也笑了。
可惜当时屋里黢黑,她还背对着他,根本没看到他那时笑起来是什么样。
也不懂他当时在笑什么。
笑她裹成一团?
槛儿甩开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的,对曹良媛道:“这怕是不好吧?”
曹良媛掩唇戏谑:“这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妹妹怕姐姐们学了去,是时分了你的宠,同你抢殿下?
你放心,便是姐姐拿妹妹的法子讨了殿下的欢喜,也绝不会忘了妹妹的好!”
秦昭训难得冷声附和:“都是姐妹。”
说得好听。
话里话外算计的姐妹吗?
槛儿垂了垂眼,斟酌道:“不是不给姐姐们说,而是我也不知殿下的喜好……”
顿了顿。
她神态小心地抬起头:“事关殿下的喜好,我们这么谈论是不是不妥?”
闻言,曹良媛和秦昭训的脸色一变。
太子是储君,一言一行宫里宫外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容不得半点岔子。
于旁人而言,一个小小的喜好算不得什么。
可对太子来说,哪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有可能为人津津乐道或是落人口柄。
身为东宫内眷。
自然要以太子为重,言行也要谨慎周全。
就她们方才的那番话,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极有可能惹来麻烦不说。
传到太子耳中也有可能会被误以为,她们是在埋怨他没有雨露均沾。
秦昭训的眼里难得掠过一丝慌乱。
曹良媛的神色僵了一瞬后重新扬起唇角,看着槛儿的眼神别有意味。
“妹妹果真是个伶俐人儿。”
这是暗指槛儿看似老实本分,实则心眼儿多,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
槛儿略显感慨似的道:
“姐姐谬赞,我哪是什么伶俐人,不过是奴才做久了练出来的本能反应。”
还真是一点儿也没把自己的出身藏着掖着。
曹良媛被噎了一下。
一时竟有些不确定这人究竟是真没有羞耻心,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不多时,三人到了嘉荣堂。
却是刚进院子便见柳太医从正房出来,院中隐约弥漫着一股药味儿。
没等槛儿她们问。
正房门前的宫女就同她们说太子妃身子不适,让她们喝了茶走便是了。
曹良媛挑了挑眉。
今日的茶是常州府进贡的阳羡雪芽,此茶香气清雅,色泽翠绿,也只有皇室中人才喝得上这样的茶。
曹良媛端起茶盏拨了拨浮沫,目光不着痕迹地往槛儿的位置瞥了瞥。
秦昭训则低头轻啜了一口。
而后拿手帕拭唇,借动作掩饰将那口几乎没有的茶吐在了手帕上。
吐完。
她的余光也不显地往旁边斜了斜。
槛儿没察觉到她们的目光,不过屋里这种微妙的气氛她多少感觉出了。
原因槛儿自然清楚。
因为后宅里多的有正妻趁妾室来请安的时候,让人在吃食上动手脚的。
为的便是给妾室避孕,或是日积月累地伤了人的身子,让人永远不能生。
尽管现在郑氏还指望槛儿生孩子,不至于这时候就让人往她喝的东西里动手脚,但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郑氏这人,忽晴忽阴的。
既想要她替她承宠生子,又打心底瞧不起她的出身,见不得太子宠幸她。
为此上辈子没少有小动作。
不管昨晚的事郑氏这会儿心里如何作想,槛儿防患于未然总归没错。
见她不但喝了茶,还连喝了两口。
秦昭训眼神略带嘲讽。
曹良媛轻笑了声。
“太子妃抱恙,宋妹妹不去探望探望?”
这是在借机试探槛儿和太子妃的关系亲疏,也是想趁机会窥探出几分昨晚太子太子妃闹矛盾的原因。
槛儿懒得同她虚与委蛇,看向立在一旁的宫女:“我可能去探望太子妃?”
“宋昭训稍等,奴婢前去通禀。”
稍顷,那宫女回来了。
“宋昭训的心意我们太子妃心领了,但柳太医有交代,太子妃要静养。”
槛儿点头表示明白了。
随即看向曹良媛,神情一派的纯真无邪,“曹姐姐,太子妃要静养。”
曹良媛:“……”
曹良媛严重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她又不是聋子。
用得着专门重复给她听吗!
然而对方眼神清澈,态度坦荡,曹良媛一时还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但她还是憋闷得慌。
因为这份憋闷,回去的那半截子路曹良媛都没跟槛儿一道了,兀自寻了个理由就先走了,还走得飞快。
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秦昭训紧跟其后。
槛儿乐见其成。
和跳珠不疾不徐地回了住处后,将今早带的那条细棉布帕子交给了喜雨。
早膳过后。
槛儿寻思着自己要送给太子的东西需得抓紧时间做,便打算让望晴她们带上打样的工具,去小花园。
这时,小福子忽然进来。
说元淳宫的袁宝公公来了。
还带了个人来。
槛儿下意识问:“什么人?”
第32章 元隆帝:“你把那个侍寝宫女收进后院了?”
“奴才请宋昭训安。”
院子里,袁宝上前客客气气拱了拱手。
槛儿:“袁公公客气了。”
袁宝咧嘴笑笑。
随即让身后随行来的宫女上前。
“海总管寻思着昭训这儿的人都刚从内务府调过来,对东宫不熟,办起事儿来难免束手束脚,没个章程。
便叫奴才来给昭训屋里添个人,这丫头是元淳宫的一个二等宫女,叫银竹,打今儿起就到您跟前伺候了。”
他这头说完话。
那宫女便规规矩矩地向槛儿行了跪拜大礼,“奴婢银竹,见过昭训主子。”
她十八左右的年纪。
生得方圆脸,细长眼。
瞧着其貌不扬,但胜在气质沉静稳重。
以槛儿现在的位份,身边两个大宫女两个二等宫女,小福子四个小太监。
正正好。
如今再添一个,明显不符合规制。
但人是海顺让送过来的。
海顺手上的权力当然没那么大,能直接越过太子妃插手后院的事。
所以只能是太子的意思。
槛儿对银竹叫了起,考虑到自己现今的年龄性情,她假作犹豫了一下。
“袁公公,你看我身边的人已经够了,银竹若留下,怕是不合规矩。”
“不碍事不碍事。”
袁宝笑眯眯道。
“咱们东宫进了新主子,按规矩调来伺候的人该是一部分从东宫内部协调,另一部分才是内务府安排。
这好巧不巧,您来的那天咱们的人没协调好,便只好都让内务府安排了。
现下您这儿的人对咱们这地儿不甚熟悉,加派个人手过来帮帮忙也是合乎规矩的,您请不必忧心。”
槛儿了然,放心了。
不管太子此举为何,总归人是经他准许安排来的,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不过,槛儿这边是放了心。
寒酥跳珠她们就没那么放心了,担心她们中间的谁会被银竹换掉。
那怎么行啊。
他们这些伺候人的,最大的盼头就是能跟个好主子,日后也好水涨船高。
宋昭训眼见着入了太子的眼,得宠指日可待,往后指不定多大的造化呢。
真把她们换了。
她们就亏大了!
当着袁宝的面,跳珠她们没敢开口。
等人一走,跳珠便避开银竹,跟槛儿说了自己的担心,眼神可怜兮兮的。
槛儿忍俊不禁。
“应该不会,没听袁公公说是来帮你们忙的吗?”
跳珠:“万一呢?万一她服侍得好……”
跳珠发誓!
可不是她容不下人,而是关系到自己的前程,她当然不能由人挡了自己的路!
槛儿想说不会。
毕竟上辈子她和寒酥就跟着她了,她当下的处境自然是熟悉的人更放心。
但话到嘴边。
槛儿从敞开的槅窗瞥到了院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