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槛儿狐疑地接过,打开。
  只见匣子里放着一支金灿灿的金累丝嵌蓝红宝蝶恋芍药的步摇。
  两大朵精巧繁复的芍药叠在一起,花瓣层层叠叠,其中一朵花蕊嵌着龙眼大小的红宝石,另一朵嵌着蓝宝石。
  周围以几颗小宝石点缀。
  上方的那朵芍药靠近花蕊处停着一只蝴蝶,翅膀纤薄剔透,随着槛儿拿起步摇的动作微微晃动似振翅欲飞。
  下方流苏豆粒大小的珍珠和红宝石交错串着,摆动间发出的声音悦耳动听。
  整支步摇可谓繁复精巧至极。
  饶是槛儿上辈子见过不少好物,此时也禁不住一眼便爱上了这支步摇。
  “殿下,这是……”
  她两眼放光地看向太子。
  骆峋对上她清亮灼灼的眸光,心间仿若被烫了一下,所幸他面上稳得住。
  “喜欢?”
  太子爷神情寡淡地问。
  “喜欢!”
  槛儿点头,高兴之余坐了起来,不小心牵动了一下身子致使她倒吸凉气。
  骆峋按住她,目露不赞许。
  “你庄重些。”
  槛儿眉眼弯弯,“这也是陛下赏的吗?”
  太子爷蹙了一下眉:“孤的。”
  顿了顿不待槛儿应声,他补充道:“此物作礼,其他赏赐洗三日之后给你。”
  槛儿就错愕了。
  “这步摇够贵重了……”
  骆峋:“礼与赏不同。”
  前者赠,后者赐。
  槛儿懂了。
  拿在手里的步摇不知怎么似乎烫了起来,热意顺着指尖不期然爬到她的脸颊。
  她瞄眼太子,复又低头看步摇。
  骆峋坐在榻前。
  见她螓首微垂,琼鼻俏挺,面颊浮红,低垂的眼睫随其眨眼的动作轻颤。
  骆峋只觉心口处似有何要溢出来,他不由微抿了下薄唇,捏捏她的指尖。
  槛儿看他。
  骆峋克制住没有亲她。
  淡然道:“先用膳,用完膳与你说事。”
  槛儿可没忘之前在产房发生的事,闻言心思顿时被带偏了,刚好午膳也来了。
  槛儿便将步摇收起来。
  骆峋则移步去了堂间用膳。
  宋昭训这三天都要以流食为主,今天的午膳只有红枣桂圆粥并生化汤和清炒豆芽。
  太子爷就不在这儿馋她了。
  用罢膳,骆峋再度过来时屏退了屋中的宫人,只留瑛姑姑和海顺在跟前伺候。
  海顺先三言两语说清了郑明芷、庞嬷嬷和霜云三人之间的来龙去脉。
  得知是庞嬷嬷想要害自己,而郑氏在整件事中无关,槛儿并没有感到意外。
  其实她也早想到了。
  郑氏起初想让她代生子,但又瞧不起她,变着法子要拿捏她不想她得宠。
  究其原因郑氏怕她得宠之后再生别的孩子,进而威胁到她太子妃的位置。
  槛儿相信。
  若太子在她生产之前没跟郑氏提及,要让她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这件事。
  那么郑氏便极有可能会为了防止她今后得宠,在关键时候选择去母留子。
  亦或者太子提前同郑氏说了这件事,但没有用后宅的掌理权来安抚郑氏。
  那么郑氏就算不会趁她生产之际暗中动手脚,过后也会寻机下狠手。
  然而事实是。
  太子不仅提前与郑氏说了这件事,还拿郑氏最想要的东西安了对方的心。
  这种情况下郑氏就算再不想看她平安生产,也绝不可能在短期内轻举妄动。
  除非真是傻透了。
  才会前脚太子许诺了好处,后脚她就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处给作没了。
  当然,槛儿对郑氏的了解也仅来源于她们之间曾经相处时的经验之谈。
  对于郑氏私下里当着太子的面是何性情,槛儿就做不到那么清楚了。
  而庞嬷嬷会擅自做主替郑氏暗害她,倒是在槛儿所认知的情理之中。
  上辈子庞嬷嬷就很忠于郑氏,宁死都不招供任何不利于她家主子的事。
  可惜,这回坏也坏在她太为她家主子着想。
  就是霜云反咬郑氏,出乎了槛儿的意料。
  不过这辈子很多事都和上辈子的发展不一样了,槛儿便没在这事上多纠结。
  “太子妃那边……”
  骆峋这会儿在他之前陪槛儿睡觉的位置靠坐着,右腿支起,手搁在膝上。
  左手揽在槛儿的肩头,姿态随性地沉吟着。
  他和槛儿日常相处鲜少有提及太子妃的时候,这跟忌宠妾压妻的规矩有关。
  时下宠妾灭妻,纵妾犯妻是重罪。
  是家族败亡之兆。
  妾不得说主母的是非,男人亦不得纵妾议论主母亦或者与其一同议论。
  骆峋重规矩,槛儿也安守本分。
  即便偶尔有会牵扯到郑明芷的话题,除非必要,否则两人都会有意避开。
  如今庞嬷嬷和霜云出于她们各自对郑明芷的私心,变着法子对孩子下手。
  接下来她们被怎么处置,槛儿作为孩子生母当然有知晓这一切的资格。
  所以沉吟片刻,骆峋将自己对郑明芷主仆三人的处置结果同槛儿说了。
  末了道:“今后后宅暂由早前打理内务的孙嬷嬷管,你这边有需要直接找她。”
  槛儿没多问别的,抱着他的胳膊应好。
  “你院里的那人,便先交由你自己审,可行?”
  骆峋问。
  槛儿知道他指的望晴。
  其实在望晴到她跟前伺候没几天的时候,槛儿就察觉出对方貌似不对劲了。
  只不过前世她身边没这么一个人,她记忆里也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个人。
  只知道望晴原先在广储司首饰库当差,和槛儿早先当差的衣作坊离得不远。
  望晴的不对劲可能便来源于广储司。
  可惜槛儿委实想不透其中具体关节,加之她那时候也没有要求换人的资格。
  不想用这个人也只能用。
  所以暂时将其留下了,当然不是没防备,槛儿早将自己的怀疑与瑛姑姑说了。
  银竹来了之后确定其可用,槛儿就私下将盯着望晴的事交给银竹了。
  另外还有喜雨。
  槛儿当初安排她和望晴一道负责提膳的事,就是为了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
  这也是宫里一贯行事的规矩。
  宫人成双结对地当差,做什么事都是双份登记,一人犯错另一人举报。
  若不然则连坐。
  如有勾结蒙蔽主子,则双双处以极刑。
  这种制度自然也存在漏洞,只多数人还是惜命的。
  所以望晴在他们搬住处那天,当差时间里擅自去她那个同乡处拿荷包的事。
  以及最近两个月望晴频繁和她的那个同乡碰到一起说话这两件事。
  槛儿知道。
  望晴想在助产油里动手脚,最后不知是害怕还是考虑到别的,临时改了主意。
  午膳时槛儿也听典玺局的人报了。
  而望晴碰过的那两罐油,即便没问题,也在拿进产房前被太子的人换了。
  之所以暂时将她按下不发,是槛儿想弄清望晴身上的那股不对劲源自于什么。
  槛儿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一件前世她始终没有想起,这辈子也没想起来的事。
  第159章 太子簪钗,“与孤相处,不必称妾。”
  “嗯嗯妾身审,不过估计得过完这七天再说了,这几天先安排她做别的去。”
  槛儿看着太子,道。
  骆峋:“不急,你的身子要紧,已命人看着她了,届时若你身子不允孤再处理。”
  槛儿点头应好,随即问:“那打下手的何婆子呢?她是受谁的指使?”
  何婆子是慧妃的人,其实不止有何婆子。
  永煦院另准备的剪刀之所以会晚拿过来,正是因为内务府送过来的那批人里有其他人在炭火上动了手脚。
  此人和何婆子一样,都是慧妃的人。
  而慧妃是十皇子的生母。
  十皇子今年十六。
  宫里就是这样,想要东宫这个位置的从来就不是只有封王的成年皇子。
  年纪不到的皇子们,自己可能没那个意思,但保不齐他后面的人动别的心思。
  也不一定就是当娘的要这么做。
  也可能是他们整个外家,可能是朝堂上某个派系想利用他们拉太子下马。
  再扶植个傀儡储君什么的。
  目前查到那何婆子是慧妃的人,可值得一提的是,慧妃是德妃一系的人。
  而德妃是信王的生母。
  信王去年万寿节被太子摆了一道,德妃想借机坑东宫一把道理是说得通的。
  可问题是德妃跟了元隆帝近四十年。
  她不像曾经的魏嫔那样得圣宠,又不像裴皇后那样与元隆帝夫妻情分深。
  可她既能将信王养大成人,又能让皇长孙存活至今,其心思手段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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