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一个庶长子。
满月礼父皇还亲自祭祀,亲自主持。
他的哪个儿子满月都是在王府自己办的,也没见父皇对谁多上心。
哦,父皇对他这个儿子都不上心。
父皇就是偏心!
偏心老头子!
慎王一错不错地盯着襁褓,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再扭头去看宣王和简王。
前者笑得活像是他自己儿子办满月,后者好像又胖了,瞧瞧那一脸横肉。
慎王没眼看,忽然挺想老大老三的。
不管慎王。
一众文武官员和勋贵宗亲的视线也集中在小皇孙身上,一个个伸长了脖子。
哪怕多数人连孩子的脸都瞧不见,也很是煞有其事地面露恭敬欣喜之态。
骆峋一身绛红底织金云龙纹的朝服,英武俊挺地立在殿内中央。
接过儿子后,他神态肃然地呈托举状抱着儿子,沉稳步上龙案前。
按流程该是元隆帝在孙子的眉心正中点朱砂,算是天子亲验的一个标志。
验完就可以赐名了。
但让在场之人没想到的是。
太子刚把小皇孙呈到元隆帝跟前,安静的小奶娃忽然出了声,一双小手也从宽松的襁褓里挥舞了出来。
且朝元隆帝伸了过去!
“哇呜,哇呜咿!”
东宫的属官和太子派系的人原本被吓得不轻,以为小皇孙要开始哭闹了。
众人冷汗都冒出来了,顷刻间脑海里就想了千八百种说词来圆场。
哪知小皇孙却是不哭不闹,只嘴里呜哇的,伸着小手看模样竟像似要元隆帝抱?
元隆帝挑了一下眉。
他其实老早就想看看这个孙子了。
看看这个让他做了个好梦,先帝爷托梦也要让他慎待之的孙子是何模样。
方才乍一眼观其外形,倒是个乖巧漂亮的,跟太子幼时生得一般无二。
不曾想胆子倒也挺大。
“陛下,小皇孙这是想要您抱呢。”
全仕财在一旁笑着道。
元隆帝逗问小孙子:“想要朕抱啊?”
曜哥儿其实不太喜欢皇祖父,前世父王和娘遭遇的一些事就跟皇祖父有关。
当魂魄的时候,曜哥儿还埋怨过皇祖父。
但他知道皇祖父是皇帝,管着整个大靖,是天底下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大家都想讨皇祖父的喜欢。
皇祖父喜欢了,他们就能有好日子过。
曜哥儿也想皇祖父喜欢他、他父王和他娘,这样上辈子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唔啊呀……”
小奶娃眼睛咕噜噜转,嘴里发出短促的声音,细嫩的小胖手指握啊握的。
“这小家伙,还真是想要朕抱,”元隆帝笑看了眼殿内众人,心情颇好地道。
于是大伙儿就又开始了。
夸小皇孙聪慧过人啊,睿智天成啊。
心里怎么想,估计就他们自己清楚了。
元隆帝没管他们,搁下手中的朱笔抖了抖袖子,“好,朕就抱抱你。”
曜哥儿今天穿的襁褓没有裹成蜡烛包,而是上半身很宽松,手臂可以活动。
元隆帝便连带襁褓一起掐住孙子的腋窝将其抱过御案,遂高高举起孙子。
曜哥儿像是觉得很好玩似的,小手兴奋般挥了两下,两眼弯弯笑得可欢。
全仕财带头拍起龙屁。
底下的人也拍。
元隆帝端详孙子,曜哥儿看着皇祖父的轮廓,祖孙俩就这么对视着。
太子则立在御案左侧。
众人甫一抬头。
便可见金碧辉煌的大殿,璀璨通明的琉璃灯之下,天家最尊贵的三代人。
“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
“朕赐你名曜,骆曜。”
“望你今后守时遵礼,以修君子内德。”
史官记之:
元隆二十一年二月十六日,皇太子峋生子弥月,上于奉天殿高举皇孙示群臣。
赐名曜。
群臣仰瞻天表,皆呼万岁。
第172章 娘的曜哥儿,“要证实那孩子不是太子的!”
坤和宫的宴没什么仪式,相较起来就比奉天殿的气氛要轻松许多了。
只不过曜哥儿从被闹醒沐浴到从奉天殿出来,醒了近两个时辰了。
他倒是有心和皇祖母亲近亲近,奈何这个月份的小身板儿实在撑不住。
于是裴皇后抱到手的便是睡着的孙子,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孙子的喜爱。
若不是宴上人多,孙子又才这么点儿大,担心他受惊或是受了过多寒气,裴皇后还真想再多抱一会儿。
所幸日后有的是机会。
她倒也不至于多舍不得放手,抱了不到半刻钟便把曜哥儿交给奶娘。
“今儿是小皇孙的好日子,妾身等难得一睹小皇孙的福相,娘娘不若叫人将小皇孙抱来与妾身等人瞧瞧?”
奶娘正要抱曜哥儿退下。
殿中蓦地响起一道含笑的女声。
正是魏嫔。
她今儿穿了身橘黄底绣蝶绕繁华团窠纹的立领长袄,领口一圈兔绒。
也不知是习惯了作为嫔的生活。
还是看开了。
比起年前槛儿来向裴皇后请安偶遇她的那回,今日的魏嫔精神好了许多。
此时她端坐在蓉嫔的右手边位置,看着奶娘手中的襁褓,眉眼带笑地道。
换做以前,这种情况必定少不了人附和她。
但自打她被降了位份,早先跟她走得近的人就明里暗里与其保持距离了。
其实如果只是魏嫔降了位份,睿王没被废的话,倒也不至于会这样。
可惜睿王一脉失势了。
这就表示魏嫔没有任何傍身之本,她自身都难保,又谈何做别人的靠山。
这种情况自是没人再往她这边靠,因此魏嫔的话说完,现场气氛冷了片刻。
倒是有两个小贵人仿佛没察觉到现场的微妙气氛似的,说想看看小皇孙。
裴皇后哂了一下:“日后多的是机会,孩子还小,不便在外长时间逗留。”
说着,吩咐奶娘。
“抱下去吧,路上好生看顾着。”
魏嫔闹了个没脸。
等宴席结束魏嫔回了景祥宫西殿,一到卧房她的脸就拉了下来。
魏嫔被降位份时身边原有的人也被减了大半,剩下的则基本被换了个遍。
其中一个大宫女和外面管其他几个小太监的太监,是裴皇后派来监视她的。
但魏嫔也算是个有本事的。
她表面折腾,实则睡觉的时间之外她每时每刻都在暗中观察新换的这批人。
就这么耗时半年。
魏嫔掌握了跟前伺候的每个人的性情和弱点,并加以利用,逐个击破。
时至今日。
派来监视她的人已经被其成功策反。
大宫女砚书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大宫女砚棋则是她从前在内务府的人脉之一。
到底是从元隆帝潜邸时期跟过来的老人,在贵妃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
自是有些手段的。
这会儿见主子神色有变,砚棋很有眼力见儿地将几个小宫人打发下去。
魏嫔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道:“你们之前在外面可有寻机看清那崽子?”
砚书摇摇头。
“暖轿直接抬到了正殿外头台阶上,奶娘抱出来脸也是遮住的,看不清。”
魏嫔紧缩着眉,静默了小会儿后又松开。
“说是八个多月早产,但那襁褓裹得实在,瞧着倒不像是早产该有的大小。”
砚书、砚棋对个眼神。
后者道:“瞧着确实不像,一般八个多月早产的,到满月时差不多才和寻常足月刚生出来的孩子一般儿大。”
魏嫔拿起胭脂盒盘捏。
她很确定,当年自己费尽心思设计的那场活春宫绝对让太子落了病根儿。
若不然东宫前些年不可能一个子嗣也没有,偏去年多了个小昭训就怀上了。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蹊跷。
另一处蹊跷的地方便是太子妃。
如果太子真对女人不行。
那么太子妃必定对此事知情才对。
太子可以不去妾室屋里,却是不能不去太子妃这个正牌妻子的屋里。
否则岂不明摆着有问题?
若真是这样,太子妃对那小子的病就绝对知情。
所以那小子是怎么说服的太子妃,让她同意推那么一个小宫婢出来生孩子?
那个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不是早产儿的大小,却说是早产儿……
“年前让你们找人打听的事办得如何了?”
魏嫔问。
砚棋压了压声音道:“早先西山那边低级宫嫔墓常有盗掘事件发生,后面加强了管理,恐怕还要一阵子。”
“尽量快些,拖得太久不利于行事。”